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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伸直手臂拿起相框，放在我面前自言自語道：「這是什麼時候拍得來著？」

    「你瞎麼，右下角有日期啊。」我用指頭戳了戳相框，「兒童節，奶奶和外婆帶我們倆去看蠟像。」

    我這人偶爾記性好到爆炸，一旦發生點不開心的事總能記很久，想起來就生氣。手指從相框轉移到凌緒的手臂，邊戳邊說：「知道我膽子小還騙我說蠟像都是死人做的，結果你自己也差點嚇得尿褲子。你說你是不是腦子有問題？」

    「是哦！怪不得我說怎麼看上去跟見了鬼一樣。」他完全不理會我的吐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無法自拔，「我靠，我為什麼那時候就這麼好看。你瞧瞧你，小時候還沒我白，站在我旁邊真是拉低審美檔次。」

    看來他自以為是的老毛病又犯了。我一把奪過相框丟在旁邊，開始找他算帳：「找我拍那些狗屁電視劇的時候怎麼不嫌棄我拉低你檔次呢？事前把我吹得像女王，事後轉頭就忘……我跟你說，別再找我拍什麼亂七八糟的劇。我真的受夠這種設定，哪怕以後失業喝西北風都不想再演爛俗女二了。」儘管怨言頗多，還怨了好幾年，但每次凌緒一噱我我就上道。大概我上輩子欠他的，這輩子只能倒霉還債。

    凌緒倒不在意我說這些，朝我咧嘴一笑，拾起相框用袖子仔細抹了抹。大概是嫌棄我把指印弄在他帥氣又便-秘的小臉蛋上。

    把相片放回原來的位置後，他轉過身體，大大咧咧地說：「你放心，我也拍厭那種戲碼了。」

    不知道他是今晚被訓話受刺激還是日常犯抽，難得聽他說對導演爛劇沒興趣，我一時沒話可接。想來他鬱結在心已久，從公司減少開支就思緒渺茫了。

    「小幸。」

    相對無言好一會兒，凌緒忽然叫了我一聲，語氣格外認真：「你確定很想拍林木楊的戲嗎？」

    我沉默著點點頭。

    他伸手輕拍我的頭，眼裡波光流轉，沉言道：「你既然找到了新方向，那就努力做到最好。還記得以前你答應過我什麼嗎？」

    「再也不把鼻涕擦你身上了？」頭頂傳來他掌心的溫度，讓我有些犯困，不懂他想說什麼。

    「……這也算吧。」他失笑，「另一個呢？」

    我晃晃腦袋，「不記得了。是哪次跟你打架以後做得保證麼？」

    凌緒怔了片刻，似是沒想到我這麼不配合把台詞都給忘了。

    「不記得就算了。反正你要相信自己，別還沒開始就先自我否定。很晚了，我也回去睡覺了。晚安。」說完他便離開了房間，動作極其迅速，像他從小的性格，典型的行動派。

    而我的腦子只顧想和他的對話，保持原來的姿勢呆坐在床上沒反應過來。

    印象里曾經是答應過他一件事。而且與其說我答應他，不如說是他先應承我了什麼。只不過相隔太久遠，回憶得很艱難。

    我只記得自己說過「我知道了」，卻想不起在這四個字之前他發表了什麼長篇大論。

    第9章 第九章

    新的一周，幾個娛樂新聞官博和營銷號準時放出《百佬匯》的劇情簡介，引起不小的風評。有對於劇情感到新奇，也有質疑設定譁眾取寵，無法展現真實的性少數群體。

    原本擔心有人會拿林木楊從前出櫃的事情說些不利於新劇的言論，當演員名單出來以後，我才發現自己多慮了。四個主演里兩個都是當紅藝人，一個沈余安，一個人氣偶像歌手江易文。當曝光率常年在線的兩個名人一同出現時，別說路人什麼反應，光是他們的粉絲就能把天掀翻。

    《百佬匯》的官博里都是他倆粉絲的評論，有人夸自家女神戲路廣，有人說自家男神跨界工作兩不誤。加上這兩個人的顏值擺在那裡，連路人粉都感嘆這可能是年度顏值最佳的連續劇。

    人生總是幾家歡喜幾家愁的，就好像鄰座的小花考了第N個滿分，你只能捧著寫有59分的試卷無語凝噎。那麼歡樂平和的氣氛中，總有某些人融不進去。

    那就是我。

    在評論一邊倒的情況下，幾乎沒人記得這劇里的一番是陳幸。男二就更別說了，剛從戲劇學院畢業的小鮮肉，雖然自帶粉絲，可終究要被壓在江易文底下。而且不知道是陳靖言還是劇組方面插手，竟難得沒有八卦博主調侃我和沈余安關於共同「男友」的事情，幾乎都在捧連續劇本身。

    我表示很欣慰，也很心酸，畢竟鮮少能被娛樂八卦提及的機會都被扼殺。

    於是我和男二的微博因為和兩個大人物同排被官博AT，被迫經歷了為期多日的999+消息，而且沒幾條提到我倆。

    轉而一想「陳幸是誰」這個事實我早已習慣，心裡的失落減了不少，但Abby還是不肯信命。

    「我當經紀人這麼多年，你是我見過的唯一一個被人遺忘的女主角！」Abby把每月藝人考核表摔在桌上，心如死灰地兩眼一閉。幸虧她雙腳沒伸，不然我怕她這輩子都睜不開眼。

    我探頭望了望報告上排名墊底的陳幸兩個大字，好意提醒：「那是因為你只帶過我一個藝人。」

    她已被命運氣昏了頭，指著自己扭曲的五官朝我喊道：「你看見什麼了嗎！」

    「……雙龍戲珠？」我湊上前，仔細端詳她兩條柳眉間爆出的大痘，心痛地捂住她的臉頰。

    「媽的，是憤怒！」Abby蹭得一下跳起來，恨不得把腳擱在桌沿上破口大罵：「你看看人家Kelly，出道比你晚接得廣告都比你多！從前你被壓著沒戲演就當倒霉，現在呢？林木楊好不容易復出，還讓你接戲，你怎麼存在感還是為零？我真是要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