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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15:55:44 作者： 秋山直
何況林木楊這次不只是拍單純的「主角都是戀愛腦」偶像劇，而是採用LGBT的題材，藉機為特殊群體反歧視。首先有他本人金字招牌坐鎮，無論拍什麼，話題和收視率都沒有問題。其次要是演得好，一炮打響知名度開闢新道路絕對不在話下。
問題是這人人如其名，跟木頭一樣性子硬。挑剔得很，也怪得很。據說當年他拍《同一月光下》時，拒絕了投資方重金塞人氣走好幾個贊助商，只為找到心中符合女主角形象的繆斯女神。當然都是媒體傳的，這話擺在今天真是中二又尷尬得很。然而他的確令人大跌眼鏡：最終選擇了沒有拍過一部劇的演藝圈新人。
因而我此番私自出行，心裡完全沒有底。從開始策劃到敲定行程，每天都惶惶度日。忽悠不成功就算了，他不記得我是誰也罷，就怕又被他當面痛批一頓徹底失去合作的機會。
去酒店放好行李休息片刻，再三在微信上與Abby確認林木楊的愛好和聯繫方式後，我匆匆趕到約飯地址。被侍者引到和室里坐定，握著手機焦急等待稍後的惡戰。
腦中一遍遍梳理預備說的話題，反覆糾結該實在點直入話題，還是委婉些先拍他馬屁拍得他暈厥為好。盯著牆上的掛鍾，時針從5劃到6時，打完第4個哈欠終於噙著淚花看見走出電梯的林木楊。
他穿過擺置假山荷花池的中庭，添水的敲擊聲配合他的步伐每一下都擊打在我的心上。加上眼角睏乏的淚珠，倒有些回望千年終於等到你的感覺。
見他走近，我連忙起身迎接。
他在我之前先開了口：「陳小姐，不過就是吃頓便飯，你這麼熱淚盈眶做什麼？」
我心想能不盈眶麼，大佬你在我眼裡直接跟銀|行卡上的數字掛鉤啊。
當然戲得做足。對著他戲弄的眼神，我假意抹了抹濡濕的眼角，「聽聞林導你回歸，我激動得一塌糊塗。像你這樣的鬼才導演，可是娛樂圈不得缺失的寶物啊。你瞧，我這不一收到消息就千里迢迢趕來為你加油麼！」
「別演了。」林木楊毫不留情地打斷我浮誇的演技，「你叫我來就是看戲的？」
我趕緊將菜單雙手奉上，狗腿之情溢於言表。
「您慢慢看，想吃哪個套餐就點。」我挺直腰板，兩手交疊搭在桌上，儘量作出恭敬的態度。
他倒也不客氣，粗粗瀏覽就叫來了服務生。點完單後，他垂眼喝茶，坐在對面不言不語。
說實話，當下我是有點害怕的。如果約見的是其他導演或者製作人，那之前構想的客套話還能讓氣氛活絡起來，更有甚者，我賣個笑撒個嬌或許就能博得對方好感。可是對於林木楊這個男人，我見了他跟見到站在小學教室後面後門暗中觀望的班主任一樣，嚇得半句玩笑話都不敢亂開。
我保持正襟危坐的姿勢，雙眼緊緊注視對坐的財神爺。直到蟹肉刺身上桌，我還在猶豫是否該打破沉默直接切入正題。
「嗯……」我清清嗓子，「林導，在你旅途中突然把你約出來見面，先說聲抱歉了。」
林木楊抬眸打量我一番，「我凌晨一點剛到這裡，你今天就追來了，真是辛苦了。」
我微微擺手，「哪有你勞累啊。風塵僕僕還特地趕來赴約，蒙你厚愛，感激不盡。」一個沒克制住，又把浮誇的言論搬了出來。
顯然這馬屁也沒拍到林導心裡。他淡定地夾了條蟹腿放在自己碗裡，「我只是來吃頓飯的。」
我訕訕地拿起杯子假意喝茶想借水汽隱去尷尬，又聽他說：「看樣子你後來還是去讀書了，拍馬屁拍得比以前順溜多。」
「可不是嘛，起碼混了個本科文憑。」聽他開起玩笑，我也沉下心開啟不要臉模式。
「既然大家都是『風塵僕僕』，不如開門見山直接說出你的目標。」
我剛要抓起蟹腿，聽到這話手又縮了回去，「也沒什麼……就是想自薦一下《百佬匯》的主角位置。不過競爭應該挺大吧，所以我就是單純試試。」
明知林木楊這人怪異，也不為大牌所動，但還是有好幾個金牌經紀人想讓他考慮自家藝人。於是在消息狂轟濫炸之下，林木楊乾脆收拾包袱出來旅遊避風頭。而我求爹爹告奶奶，才讓Abby要到了這位祖宗的行程來個半路截殺。
「嗯，是有很多人像你一樣想找我開後門。不過你是第一個找我吃螃蟹的人。」
第一個吃螃蟹的人？意思是只有我得到了跟他坐下來面談的機會？
這或許是個好開端。我試著平復心情，讓自己看起來淡定如常，雖然內心已有些歡呼雀躍。
林木楊接著說：「儘管我這幾年都在外面，但也有關注國內的娛樂消息。我想知道，是什麼驅使你這樣一年都沒多少新聞熱度的人特地趕來找我談戲，還是女主角的位置。別說是因為現在的你有夢想了。」
當年他最後一次拒絕我的理由就是「沒夢想」，那時我琢磨半天不懂他口中所謂我沒夢想到底是個什麼意思，如今聽來這倆字不知怎的竟有些嘲諷。
我迅速在腦中過了遍措辭，放慢語速儘量不磕磕絆絆，「你也知道，我從以前開始就是個小透明。雖然過得悠閒自在，但總覺得少了點什麼。實話說，我真的快失業了，可是我不想就這樣認命。」
「我想演戲。」
本來沒想過這句話，說出來的時候自己都嚇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