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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15:55:44 作者: 秋山直
    本來我壓根不會被球擊中,都是凌緒這為了施展男性魅力的強行一掌,眼睜睜看著籃球改變軌跡直衝我來,我他媽躲都躲不開。

    臉部被撞擊的疼痛還有殘餘,隱隱感覺鼻腔內有熱流似要湧出。我氣不打一處來,得虧經紀人Abby在後面將我攔腰抱住,才沒把凌緒也揍得鼻青臉腫。

    「不要打,不要打,是自己人!」Abby抱緊我的腰,死命將我往後拉。

    凌緒兩手擋在身前,阻止我靠近,連聲叫饒:「我錯了,真的!小幸,我不是故意的!哇我就那樣一拍,誰知道這球這麼喜歡你,咻得一下就衝過來……」

    我作勢又要一巴掌揮上去。

    扮演梔子花的孟茜在旁焦急附和:「是啊陳幸姐,凌導也是救人心切才不小心打偏球的,他不是有意傷害你的!」

    可不是嘛,為了耍帥犧牲了我。

    我環視四周,見眾人都按捺不住好奇沖我們張望,只好使勁克制脾氣,朝凌緒比了個中指以示憤意。

    見我沒有再揍的心思,他劫後餘生地拍拍胸口,然後勾著我的肩膀往邊上走去。

    他儘管面上怕我,但勾起我的力道不小,我怎麼施力都掙脫不開,便泄氣似的任由他帶到草叢邊。

    「不會還在生氣吧?你剛打我那麼多下都不夠消氣麼?」凌緒揉著自己那被我抽過的大腦門,哀怨地說,「我可是放下導演和男人的尊嚴,讓你當眾發泄的,這樣你都不滿意?」

    我眼一瞪,「我還是特別出演的嘉賓呢,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被自己人用球砸暈,你就是這樣歡迎我的?早知道當初就不該聽你話來演這齣破戲!」

    他一聽樂了,那張賤嘴又說開了:「哎呀,你也知道公司給的經費越來越少,要不是請不到別人我也捨不得把你叫出來受累,對不對?橫豎你這次就一丁點戲份,等下把那個巴掌拍完就別糾結了哈!」

    說著還把小拇指舉到我面前,用指甲蓋來比喻我那少得可憐的戲份。

    我盯著他修剪出完美弧度的指甲,氣得久久不能言語。

    一個月前他在我公寓門口坐了整整一宿求我搭戲的時候可不是這樣囂張的——

    「那個嫩模搭上SK的汪老闆,接拍另一部劇的小配角去了。臨時整出這種么蛾子,可怎麼辦啊!我愁得幾天睡不著,思前想後覺得這角色只有你這位專業人士能駕馭……哎別關門!啊啊啊……手指夾住了夾住了……陳幸,我求求你,看在我們倆多年深厚的友情上救場吧……」

    當時看在他青色的鬍渣和眼圈,以及答應給三倍報酬的份上,我心軟接受了他的哀求。

    後來才知道,這個白痴壓根不是因為檔期問題才把自己整得如此落魄。而是他沉迷於網上鬥地主,廢寢忘食慾罷不能!

    被他的苦肉計欺騙我也認了,想不到他這般無恥,竟然把我利用完就想拋棄!

    凌緒沒因我甩臉色而生氣,轉而幫我檢查有沒受傷,邊哄邊沖我隱隱作痛的額頭輕輕吹氣安撫。溫熱的氣息好像透過皮膚滲透進腦袋,我有些頭昏腦漲起來,連忙眼睛朝天翻了兩番讓自己清醒一點。

    正翻著白眼,剛記錄下凌緒英勇身姿的小記者來了,將相機給凌緒看,徵詢選取哪幾張照片。後者一改嬉皮笑臉的神情,煞有其事地跟記者商討起來。

    我探頭張望,果然他選了幾張自己最帥的,還把半跪在地上捧著我的手關切討好的合照納入其中。

    我心力交瘁地瞥過眼,捂著胸口不住鬱悶。

    從凌緒決定當導演開始,我就為我倆的演藝事業作出奉獻,還得時不時配合擺拍一些莫名其妙的照片造勢。

    當同期藝人都靠各種途徑飛黃騰達時,我還跟凌緒互相攙扶著在演藝之路上掙扎前行。

    更悲催的是,往常他總能忽悠公司請出色的製作班底來伺候這一堆名不見經傳的十八線演員,可現在劇組配置隨經費縮減愈發零落。我估摸著狗血劇事業快走到盡頭了,晚景堪稱淒涼。

    即便如此,他還是自掏腰包花大手筆竭力宣傳,企圖拯救死潭一般的收視率。

    面對廢柴緒屢敗屢戰的不服輸氣概,我無奈地撇撇嘴,收拾起挖苦的心思,跑去準備重新拍攝。

    這一遍過得相當順利,我那加在一起還沒四十分鐘的羞恥戲份總算完結。

    為了慶祝我這位特別嘉賓的殺青,凌緒還讓助理給我送上一捧夾雜著滿天星的康乃馨。然後他本人站在我身邊,摟住我的肩膀,還在身前豎起大拇指。

    「陳小姐,麻煩你再靠近一些。來,笑一笑。」小記者將鏡頭對準我們,示意我調整姿勢。

    彼時我還不懂這樣做的意圖,便依照記者的要求,雙手捧著花束,頂著初冬的寒風露出一個自認優雅靦腆的笑容。

    擺拍結束後,凌緒拿走我的花,煞有其事地與我握手言謝,但說出來的話非常欠打:「辛苦你了,愛幹嘛幹嘛去吧。」

    我送了他一個中指,坐到邊上休息。

    Abby正在看手機,迅速抬頭看了我一眼又把注意力放在屏幕上,揮手示意我自己找椅子坐。

    「你在看什麼?」我見她一副愁眉苦臉的模樣,疑惑問道。

    Abby懊悔不已地說:「這個月的信用卡又刷爆了。我為什麼就控制不住這雙漂亮能幹愛花錢的手呢!」

    我不屑搭理。她當了我的經紀人七年,自認識起,幾乎每個月都能聽見她這句懺悔的話語,我已然產生不了任何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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