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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15:53:42 作者: 秋山直
    單身時總認為無論男女都需要開闊的世界和自由的空間,可一旦有了鍾情者,先前的瀟灑又逐漸被親密關系所腐蝕。面對真正喜歡的人,婚姻並不是束縛和累贅,而是一種珍貴的牽絆,將彼此兩個陌生人緊緊相連。

    能產生這種衝動本該是真愛的體現,值得雀躍,此時卻令人愈加失落。

    因為似乎在經歷過的每一段感情里,自己都是最投入的那個。想要和他結婚,想要和他一起把平凡的日子變得不平凡,想要陪在他身邊直到生命終結……奈何對方並不領情,這段關係終究沒有平衡過。

    想到這,她闔了闔眼。薄如蟬翼的睫毛輕扇,試圖扇去些許難耐的燥郁。

    豎起耳朵,只聽枕邊人的氣息逐漸趨向平緩規律。

    她咽了咽喉嚨,乾燥得生疼。

    這就是男人。再怎麼感性溫柔,也沒有女人想得那麼細緻完美。

    正當她無奈地以為他已經安然入睡之時,忽然聽見自己的名字被人輕喚。

    「鄧芮茗。」

    她身形一頓。

    謝聞的嗓音在幽暗中更顯沉著清晰,字字入耳,「不管你有沒有睡著,想不想聽,我都認真給你解釋一遍。」

    他的聲音充斥了整個房間,「本來沒打算跟你說,因為覺得這是男人該考慮的事情,不想讓你有心理負擔。但是既然你提出來了,而且好像亂想了一些奇怪的東西,我覺得有必要全部告訴你。」

    鄧芮茗下意識屏住呼吸,細細聆聽。心臟也不安分地跳動起來,生怕聽到一些不盡人意的消息。

    「不是不想跟你結婚,只是目前還沒有做好萬全準備。那天跟你媽媽見面,看得出來她對我不是很滿意。她問的那些問題我大概也知道什麼意思,無非就是經濟等方面的事情,她應該也有私下跟你談過吧。」

    「等等。」前者不禁出聲打斷他,扭過頭插嘴道,「所以你猶豫的原因就是我媽考慮太多?」

    她覺得有點可笑。歸根結底還是因為長輩無端俗夸的猜測?

    謝聞沒有否認。

    「準確來說,就算你媽媽不這麼認為,我也暫時不會對你作出很肯定的承諾。」

    鄧芮茗一下想到趙孟西的話和從前了解的事情,反問道:「那張詩婷呢?」

    「什麼?」突然冒出的不相干人士令他深感困惑。

    「你以前不是很想和她結婚嗎?」

    「想是想,但是……」

    果然。

    她藏在被子下面的拳頭牢牢握緊,指甲倒扣在掌心刻出痛覺。

    明知不可行,但仍舊忍不住將兩樁事聯繫,氣勢洶洶地質疑:「為什麼你對張詩婷就可以那麼果決,現在卻為了我媽一句疑問連說點好話哄我都不肯?」

    她的言語之中透著顫抖,若是再崩潰些,怕是連哭腔也會出現。

    面對她的委屈和不滿,謝聞沒有彷徨,回答得相當乾脆:「因為情況不同,而且那個時候我並非果決,而是太想當然。你媽擔心得沒有錯,我現在的確是剛換工作,條件不太穩定。既然目前沒法給你保證,所以不想說些大話來哄你開心……這也是我之前遲遲沒跟你講明的主要原因。」

    誒?

    鄧芮茗睜大雙眼,不敢置信地看向他模糊的臉龐。

    「那天在你家樓下就想跟你說了。」他吐出長長一口氣,動作輕柔地將她攬進懷裡,「希望你能相信我,我跟陳睦不一樣,不會空口說好話而不作為。我更不想用對待張詩婷的態度來對你,畢竟其實那會兒考慮得還不很全面,算是頭腦發熱。但這不代表我不想跟你結婚,相反我很想,想得不得了。然而我現在剛找到新工作,有車有房又怎麼樣,腳跟沒站穩就是不行。假使我連自己的人生都無法保證,還憑什麼讓你安心?所以我準備再過段時間,等事業穩定了,那樣才有底氣讓你爸爸媽媽放心把你交給我。」

    ——所以不是猶豫或自私,只是想用最妥當的方式來對你。

    如果沒記錯,這是他們之間第一次關於未來的對話。而比起動聽的「我一定會娶你,讓你過最好的生活」,顯然這番保守的話語比誓言更讓人悸動。

    片言隻語,珍貴如稀世寶物。

    她吸吸鼻子,伸手抱住他的腰,將頭緊靠在他的胸膛。

    謝聞伸手在她腦殼上敲了敲,「喲,這會兒曉得理我啦?老實回答,剛是不是又腦補了什麼苦情戲碼,還把我想像成不得了的渣男?」

    鄧芮茗忍住腦門的疼痛,誠實點頭。

    「我就知道。」直男心累嘆息,又用溫熱的掌心在她剛被敲過的地方輕輕揉搓,「你也是了不得,我一句話就五個字,能被你拓展成五十集連續劇。腦補就算了,還扯到張詩婷身上,差點沒跳起來揍我。」

    「我以為男人都會說好聽的話啊。誰知道你這麼老實,想到什麼就說什麼。」她很不要臉地試圖甩鍋。

    謝聞反手捏住她的腮幫子,使得她雙唇嘟起連音節都說不完整,只得嗚嗚嗚亂嚎。

    「我這不是老實,是穩當。」他糾正。

    鄧芮茗不再哀嚎,保持嘟嘴的姿勢,一言不合昂起頭在他嘴上印了一吻。

    被突襲的直男總算正常,沒有放開她,而是將親吻延續。

    豆腐愛好者趁勢調整了下姿勢,跨坐在他身上又得寸進尺起來,這邊碰碰那邊戳戳。對方拿她沒辦法,卻也沒有阻止這種揩油的行為。相反很寵溺地任由她玩鬧,唯有在太過分的時候才稍加遮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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