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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15:53:42 作者: 秋山直
餘光瞥向周圍,大家都用尷尬的眼神看著這裡。一時間,他也有些無措,面上難掩尷尬。
鄧芮茗意識到自己脾氣來得有點大,可話已經說出口,只好睜眼胡說想辦法圓回來。
她低下頭,撥弄碗裡堆成山的菜,用儘量溫和的語氣說:「我的意思是,你管你自己吃就行了。不要給我夾那麼多,我真的不想吃。」
「嗯,是我不好,沒考慮你的胃口。」謝聞舔舔唇,把她面前的菜又夾回自己碗裡,低聲哄道,「別生氣了好不好?」
她垮著肩膀,悶悶地應了一聲。
場面終於緩和,林音也敲敲碗插入話題,提醒兩個男人:「好了啊,吃飯就好好吃,那些無關緊要的事情別提了。」接著手藏在桌底下掐了挑起話題的娘炮一下。
娘炮本想哀嚎,眼見音音使眼色,只好乖乖住嘴。
四大一小混聚一起,難得將飯吃得安靜至極,索然無味。飯後,謝聞本想帶鄧芮茗出去散步鍛鍊鍛鍊,見她心情不好,便也放棄了這個念頭。
同時旁邊那些客人非常熱情,吃完飯還呆在闊大的會客廳里談天說地,並邀請他們一起。鄧芮茗一向不善跟陌生人交際,但想到剛才自己的失控,不願讓人覺得自己不好相處,就留了下來。好在她坐在謝聞和謝皇上中間,兩邊都是熟人,也不覺窘迫。
日漸涼爽的秋夜,一群人圍在壁爐邊,印著暖黃的光線從天文地理講到人生哲學。
聽這些客人說,他們是某個交友組織的成員,趁著假期結上玩得好的朋友一同出來郊遊。
換句話講,這間屋子裡坐著的所有人,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都是單身。
那就有點微妙了。這般環境中,如何控制距離、不透露私事,成了一樁難事。若只有自己人,按照平時的相處模式就行,就算邊揍邊親都沒人理。而面對外人,任意親密的舉動,都會引起他人的好奇。
尤其是對面還坐著個喜歡的人以前的相親對象。
不知怎的,鄧芮茗越來越覺得不安。本該是擺出大方姿態的時候,卻如坐針氈什麼都不敢說,低垂腦袋跟小朋友玩挑花繩。玩歸玩,心思又大部分飄在身邊人的談話上面。
何小姐和謝聞各自的長輩似乎有過交集,因此扯著扯著話題就跑到對方家事上去。鄧芮茗一邊逗謝皇上,一邊聽他們聊天,只覺滿頭霧水枯燥乏味。
相比之下,自己就是個幫人帶孩子的保姆。
好像一個學渣硬擠在兩個學霸中間聽辯論,一句話都插不進不說,而且過濾出來滿腦子都是「啥啥啥,他們說的都是啥」。
頭一回聽謝聞講話就跟聽天書一樣,讓人非常不爽。明知他倆什麼關係也沒有,而且是光明正大在她面前交流,可仍舊感到排斥。
她感覺前段時間開始冒出的脾氣又上頭了。
一個恍神,眼前忽然冒出塊大水果。驚訝地抬頭查看,只見孩子他舅正遞來一口柚子,舉在她嘴邊。不僅舉著,還昂昂下巴示意她吃掉。
鄧芮茗眼皮一跳,愣了幾秒搖搖頭拒絕了投餵。
「真的不吃啊,那給他了。」他說著把水果塞進了外甥嘴裡。
前者沉默了,餘光瞥向那邊的何小姐,背上滲出一層冷汗。
他最近怎麼回事,積極得一塌糊塗。也不看看什麼場合,就這樣遞過來了。被人家看見豈不是會誤會他們的關係?到時候如何解釋,難道說「你好這是我的曖昧對象」嗎?
那還真是有夠曖昧。
但謝聞似乎沒考慮那麼多,還低下頭湊到她耳邊問是不是心情不好,為何今晚話這麼少。
鄧芮茗壓下嫌惡,不以為然道:「沒有啊,我不是在聽麼,而且還在跟力力玩啊。」
她面上鎮定回答,心裡想的卻是「呵呵,我能說什麼,一句話都插不進」。
他對她的安靜表示不解,對座的何小姐也把話題轉移到她身上。
「鄧小姐看起來好文靜啊。」對方這樣笑著說。
鄧芮茗輕聲推辭:「還好還好……」
謝聞無奈看了她一眼,一隻大手罩在她頭上,毫無顧忌地揉搓,宛如對待小朋友。
「我們家小姑娘比較害羞,其實平時還蠻活躍,出來就不好意思了。」他這樣說著,臉上帶著寵愛的笑意。
此話果不其然引起何小姐的注意,後者看著他倆,目光即刻變得暗昧起來。
她發覺喉嚨格外發緊。
側目望向身邊人,依然那副不咸不淡的沒事人模樣。平日裡早已習慣的寵溺舉動,在此刻竟有種說不出的牴觸。尤其他用不明的語氣向外人說著她的事情,更讓她冒出無名火。
這算什麼意思?是借她的名義解決桃花,抑或是不負責任隨意撩撥?
鄧芮茗下意識歪一歪頭,躲開了他的手,接著起身說了句「我先去洗澡」便快步向外走去。
今夜月色大好,整個院落都籠罩在一片銀輝之下。她在桂香撲鼻的石子路上停留了一小會兒,確定焦躁散去一些,才又繼續往住處走。
一個人在空蕩蕩的獨棟里,連洗澡這種小事都磨蹭許久。環境特別影響心情,以至於擦乾身子穿上衣服的時候,內心依舊沉重得輕鬆不起來。
三刻鐘後,她披著月光又慢悠悠踱回主屋。可是迎接她的,是會客室里孤零零的小屁孩,原先圍坐一圈的人都沒了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