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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15:53:42 作者: 秋山直
她睜大眼睛。
「譬如陳睦。」謝聞頓了頓,察覺到眼前人神色凝重,才繼續說,「對他而言,面對面說句虛假的情話都能做到面不改色心無波瀾,更何況動動手指用微信維繫關係。所以最大的問題還是出在他本人身上,而不是你的錯。說來也挺倒霉,碰上他這種人,長情兩個字只能寫作古董,靠運氣也不一定淘得來。」
他的語氣太過嚴肅,讓鄧芮茗有些錯愕。儘管認識以來已經有過幾次類似的探討,但今晚他的話語有種說不出的特別。
她沉思片刻,用肯定句式說:「所以你是在diss他嗎。」
他這副鎮靜又清高的態度是怎麼回事啊?下巴抬得這麼高恨不得翹天上,一派「在座的各位都是辣雞」的猖狂,就差沒當場來段freestyle鄙視全宇宙。
分明是在藉機說陳睦壞話吧,絕對是吧,肯定是吧!
「是啊。」本以為他會虛偽一下,結果就這樣大方承認了。
鄧芮茗覺得他是個傻逼,「說白了,你還不是對他給你戴綠帽子懷恨在心……」
這傢伙就是個小心眼的幼稚鬼。
謝聞依舊春風得意,淡定如初,「並不,我只是驚嘆於你當初居然會看上他,還喜歡得要死要活。你大概是傻的。」
「如果我沒記錯,你剛才可不是這麼說的。」鄧芮茗只想一巴掌扇上去。
說好的不是她的錯呢?
「我看你也差不多,當時被張詩婷甩了以後一定難過得要死吧!」她故意挑起舊事。
前者雖然沒有承認,但也沒加以嘲諷,「要死要活倒沒有,也確實有不開心。不過,說白了不就是被甩。你現在要我說出當時有多難過,我根本沒法確切回答,因為事情已經過去了。總之那時候我就告訴自己問心無愧,她要犯錯是她的事,但絕對不是我的錯。」
舊事從他口中說出,就像某個與自己無關的道聽途說的荒誕故事。
她象徵性地「哇」了一下,「所以你該不會那時候就想得很通透了吧。」
「大概吧,我也不知道。」謝聞面無表情地利索回答。
鄧芮茗移開眼,順便豎了個違心的大拇指。
只是她沒看見,就在自己瞥眼的瞬間,身邊人的眼眸暗了暗。單持續短短兩秒,卻幽深得蓄滿無盡心事。
眨眼間他又恢復正常,不以為然地側身遠眺,看上去無比輕鬆,「綠帽子這件事,原諒是不可能,但對我來講已經沒有所謂。我早就想通了,哪怕陳睦不出現,以張詩婷的性子,遲早還會跟別人跑掉。與其等結婚以後再出么蛾子,不如早斷早好。」
「那個,恕我直言。我覺得就算沒有第三者,她也不是很想跟你結婚。她要的是一天送一個名牌包的富二代,不是一個只會發表情包的詩人。」鄧芮茗舉手發言。
他眯起眼,斜視不語。
某人識趣閉嘴,揮手示意他繼續發表演講。
他冷哼著抿抿唇,再次睨視,「起碼我不會像你一樣因為溫柔兩個字就喜歡渣男。」
「你要是想說我膚淺就直說好了,不用拐那麼多彎。」
「我只是不懂你這個傻子腦袋裡裝了什麼。」
「你TMD不就想罵我是傻子?!」
「我不是想,我已經光明正大地罵出來了。」
「媽的,真想打死你啊……」
鄧芮茗心力交瘁地捧住胸口,氣得蹦不出一個字。絞盡腦汁思考該不該來段rap教他做人,謝聞又開口了。
這次的問題倒是很正常。
他說,所以你對於溫柔的定義到底是怎樣的?
嗝——這個問題很好很裝逼。
吹牛大王聞言譏笑,「溫柔?你是想聽我說出怎樣搞笑做作的回答?笑得如沐春風,還是舉止優雅,或者紳士得一塌糊塗……」
她邊掰指頭邊細數,自嘲意味滿滿。剎那間無意識瞥眼,恰巧對上謝聞玩味又不帶戲弄的視線,話音戛然而止。
什麼眉語目笑、溫潤如玉之類的修辭在這一刻都變成了笑話的代名詞。對於溫柔男人的定義,滿腦子只有一個答案呼之欲出。
你這樣的。
這句話差一點就脫口而出,驚得她抬手試圖緊捂嘴巴。
一陣暖風適時拂過,吹起的長髮遮住了視野,但是透過飄揚發縷間凝視到的是眼前人常年不變的穩重姿態。
身披月光,成為眼前最熠熠生輝的焦點。
大概以為她覺得眼睛被遮擋不適,他幫她把頭髮撥開夾到耳後,好笑道:「怎麼不繼續吹了?」
鄧芮茗很想告訴他,自己不是更不想吹牛逼。奈何注意力都集中在他身上,連半個字音都無心透露,只想貪婪看盡他的分毫。
他也沒有多加譏諷,即便對她突如其來的沉默感到疑惑,可還是耐心地與之對視等待後話。
已近凌晨兩點,城市的燈光漸弱,四周比剛才暗了不少。但剩餘的星星點點仍舊映照在謝聞的瞳孔之上,宛如一池清波漾著翦水飛花,在暗處更顯明亮。
風清皎潔的月色中,她的身影和星光一同刻印於他眼裡,像葉影下游弋的金魚浮動隱現。
與之前每次近距離的對視一樣,能夠清晰看見寄住在他眼中的自己。
鄧芮茗覺得,問題的答案也許可以再完整一點——
他就是溫柔本身的含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