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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15:53:42 作者: 秋山直
    「並且開放懷抱等待我的大駕光臨?」聽著傻逼用唱腔蹦出這句,她情不自禁露出死魚眼接話。

    壞胚子大概今天成心想逗她,說著就攤開雙手,「你非要的話也不是不可以。來嘛,鄧老師?」

    他貧嘴滑舌的樣子讓鄧芮茗又好氣又好笑,後者一巴掌拍上他的胸膛,「來你個頭啊。」

    謝聞笑而不語。

    她冷哼著,正要大步流星往前走,卻沒發現後邊有個孩子橫衝直撞而來,直接把她撞到了眼前人開放著的懷抱里。

    恰到好處的相擁。

    被清香氣息包裹的瞬間,還有無盡暖流從貼身肌膚傳進心裡的每個角落。

    驚詫之餘,鄧芮茗心想果然大夏天發生疑似擁抱的行為很不好。這也太他媽熱了,熱得整個人都好像要燒起來似的。

    「還真來了啊,動作挺快的嘛。」先反應過來的某人漾著笑意的嗓音在上方響起。

    來個屁啊……

    她再次睜起死魚眼,向後退了一步離開這個三溫暖一樣的胸懷,「明明是被撞的好嘛!」

    「那真是委屈你了。」謝聞揉揉胸口,「虧我還被連環撞了一下,骨頭都快斷了。」

    「嘁,誰叫你非要玩,還張開手。」她兩眼一翻,鼻孔朝天,「不玩了不玩了,趕緊回去了。」

    說完,大手一揮,頭也不回地離開了,任由大朋友牽著小朋友悠閒地跟在後面。

    只有自己知道,不回頭是因為覺得他傻逼,也是因為自己的臉莫名火燒。

    而她不知道,身後那個傢伙除了胸口有被撞擊泛起微微疼痛,還有脊背上後知後覺生起的燥熱。

    夏天才剛開始就熱成這樣,看來今年暑假會很熱,有得鬧了。

    謝聞一邊抖衣領驅散熱氣,一邊這樣想著。

    第34章 第三十五章

    沒想到這天回去以後, 就下起了連綿大雨,多日不停。雨勢大到謝聞給自己放了假,更別提鄧芮茗會淌著水來找虐。

    其實她是被爸媽鎖在家裡, 不讓出門。

    「外面雨這麼大, 你還想出去跟誰玩?」父親指著外邊的滂沱大雨,這樣問道。

    如此一來, 她也沒了溜出去的心思,只好整天在微博上看世界, 順便跟芒果臉朱文靖在網上打太極。

    不過好在林音給了她出門的正統機會, 請她去旁聽最後一節語文課。

    准高三生們放假總比別人晚許多, 既然考試早已結束,林音決定讓學生們放鬆一下。特地將放假前最後一堂課空出,讓他們自行藉助各種藝術文學探討愛情, 盡情抒發青春期的躁動。

    「你知道的,兩個異性高中生之間的親密舉動很簡單。在一張紙上下棋、女生幫男生貼繃帶、男生故意嘲弄女生,雖然幼稚,卻比任何一部高甜偶像劇還要甜。說實話, 我這個老師並不想阻止,還想天天吃糖,但是又不能明說。而且他們馬上要升上高三, 正是學習關鍵期,與其讓他們蒙頭讀書壓抑心理,不如找個機會一起交流。敢說出來的,都反而是最認真的。」

    對於她的疑慮, 林音給出了這樣的回答。

    「那你為什麼叫我來聽?」她又問。

    林音笑而不語。

    這天一早,前腳父母剛拖著箱子踏上旅途,她後腳就偷溜出門。

    林音教書的淞中是她的母校,鄧芮茗從前有來參觀過。沒想到多年過去,風景依舊幽深。

    教室外邊綠樹成蔭,翠鳥鳴啼。大雨侵襲的霧氣打濕了花葉,鄧芮茗探頭向外張望,思源橋的磚石印著青苔,透著朦朧的嫩綠。

    雨聲嘩啦,頭頂風扇轉出聲響,學生們富含情感的朗讀充填了整個空間。

    原以為這些十多歲的傢伙會故意鬧騰,畢竟愛情二字常被長輩視為青春期的禁|詞。沒想到他們正經起來,雖有羞澀,卻毫不吝嗇地與同學分享自己喜歡的關於情愛的作品,並表達個人見解。

    從詩詞歌賦到長篇大作,從古典樂曲到老舊影片,每一樣都激發學生們自我剖析。少年思維的創造性,是成年人無法企及的。他們平白的語言和侃侃而談時的眉飛色舞,化作琉璃磚瓦,為自己堆砌秘密的城堡。

    有個學生講述了自己從初中起的三次被劈腿經歷,最後得出一個結論「我不會再愛了」,引起鬨堂大笑。他的表達方式很幽默,卻是認真的,好像提前參透了成年人的奧秘。

    鄧芮茗看向講台上莞爾傾聽的林音,想到這位朋友剛實習時的感想。

    林音曾在社交網絡上寫道,十七八歲的年紀,因為天真而發光,是夜裡白牆上的螢光貼紙,年歲徒增也不撕去。冷漠過的都變溫柔,曖昧過的都漸明白。

    或者說,年輕過的都有共鳴。

    餘光所及之處,女生們在桌底傳著紙條,互相偷笑暗示。循著她們的視線望去,恰巧是前排靠窗的某個男生。再回頭看看,一個女生已然被吸引所有注意,瞳孔閃閃發亮。

    她不由記起自己念高中時,也是這樣偷看喜歡的男孩子,因他私語,為他竊喜。儘管結局比較悲壯,對方轉眼就和學姐在一起,自己則免不了被戴綠帽的宿命,但過程是無可取代的酸甜。

    學習生活枯燥乏味,沒有轟轟烈烈的故事。青少年們的純真就像灰白畫布上的一抹亮彩,純粹得沒有雜質,從曖昧的眼神里溢出。

    而對於那些骨子裡始終流淌波瀾的人,無論過多少年,這種天真也不會消亡,甚至愈演愈烈。幸運的人得以在情愛里將天真化為柔光,不幸的人則在一次又一次欺瞞背叛中將其掩藏,最後結成厚厚的圍牆企圖遮擋所有情理殘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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