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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15:53:42 作者: 秋山直
如此,理所當然地和他互相吸引,理所當然地在一起。為了維持這個形象,又繼續懂事聽話,怎麼都不敢把真實性情表現出來。
偽裝的時間久了,連自己都變得糊塗,把承受視為必須。對於他犯的錯誤,逼迫自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然後想盡辦法希望他能懊悔醒悟。
事實是,這些只是無用迂腐的象徵。做了那麼多,連瞞騙自己都顯得軟弱無力,更別提能否觸動到他。
鄧芮茗眼神失焦地盯著桌面,低聲說:「他是做錯事,可他有說錯嗎?我是活該,只會一味蒙蔽,以為這樣能和他走得更遠一些。從前對於別人的事情,我總是站在局外人的角度調侃說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但話說得再機靈也沒用,實際上我也是自己最厭惡的那種蠢貨。」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談戀愛的目的不是讓彼此愉快,而是讓對方喜歡自己更久一點。偽裝自己、放寬界限,營造一個虛假的熱戀環境。明明事前想好不能迷失自我,但當充分的理論遇上無解的情感,結論難免是不自覺將他擺在高位。
寧肯挖空心思自欺欺人,也未敢對當事人流露一絲不滿,甚至希望對方能夠回頭。直至分手,都因為逃避而產生畏懼,把自己關在房間裡隻字不提像白痴一樣哭了三日。
其實後遺症從來都不是對他的恐懼,而是對自己濫用惻隱、盲目補救的行為的厭惡。
每次想要爭氣一點,又被對他的迷戀所打敗。甚至每當煩悶,都懷疑當初為什麼會在一起。既然不夠喜歡,為什麼要建立親密的關係。曾提出過許多問題,卻從來都不自我質問,這樣被情感蒙蔽的你,憑什麼要求得到對等的回報?
愛是一個沒有答案的字,也是最容易讓人失去底線的密語。
「雖然自己也不懂何必為了一個男人搞成這樣,但那會兒就是覺得花盡心思喜歡一個人卻沒有結果,真的很難過。」
她一股腦說著有關和陳睦的事情,從回憶到自我否定,零零碎碎缺乏邏輯。可謝聞沒有打斷,相反認真聆聽,不作奚落。
她只是需要宣洩,而他恰巧是得以傾訴的人。
待壓抑太久的心情都被吐露,眼淚早已蒸發,只剩乾涸的痕跡黏在皮膚。
「不好意思,讓你見笑了。」半晌,她為方才的失控感到羞慚,帶著歉意笑笑。
謝聞把紙巾遞給她,開玩笑說:「你還是別跟我這麼禮貌,我不習慣。說實話,見識過你粗|暴的真面目,沒法想像你溫順的樣子。」
鄧芮茗把淚痕拭去,彎彎嘴角,「你要是想笑話就笑話唄,回過頭看,我都覺得那時候的自己像傻逼。」
「沒什麼可笑話的。」他的語氣十分輕鬆,不帶一絲嘲弄,「拒絕道破、掩藏情緒,這種行為不能將情況拉回正軌,只會加重關係惡化的程度。但情愛里無智者,不光是你,也是一些人的通病。」
他單手托腮,與之對視,「這樣是很傻,可換個角度想,正因為對方是陳睦,所以你才會犯傻。假設當初遇見了另一個真心實意的人,你還會有當傻子的機會嗎?」
她目光一凝。
接著,他幫她倒滿飲料,拿走她滿是狼藉的盤子。叫服務員換了個乾淨的新碟,並小心夾起食物在茶水裡漂得清爽才放在她面前。
隨後向前探身,指尖捏著紙巾,動作輕柔地為她拭去嘴角沾染的油漬。
鄧芮茗受寵若驚。
面對她錯愕的神情,謝聞淡定道:「我不知道你口中陳睦的『會照顧』具體到什麼地步,但是你看,這種小舉動我也會做。我想是個男的都能做到,並不特殊。談戀愛最忌諱因為一丁點小事就把好感放大到只感動自己。你說自己性格不好,只能假裝體貼來博得對方喜歡。不過我向來認為真摯的感情只存在於兩個無所保留的人之間。就好像戴著面具沒法親吻,精心營造的假相傳達不了最深刻的心情。」
「記住,做錯事的從來都不是你。不要理會那傢伙說的什麼追求真愛很傻,正因為他是善於言辭的利己者,追求刺激的捕獲過程,所以才會質疑愛情的存在。而你不同,你還有愛人的能力。當有一天找到那個誠心接納你真實一面的人,你就會知道天真這東西多寶貴。他會各方面都用心照顧你,不讓你任人宰割,這種溫柔不是隨便幫你夾個菜倒杯水就稱得上的。」
這是他第一次這般鄭重不苟,無論是態度還是話語,都讓她震撼得許久未作出反應。
他和陳睦截然不同。尤其方才專注的言論,令人刮目相看。
她撓撓頭,擦去鼻尖的汗水,輕笑出聲,「哈哈哈,就是不知道什麼時候能碰到這樣的人。」
「等你變得更好的時候。」謝聞勾起嘴角,「這話聽著有點土,卻是真的。所以不要再為了一個不值得的人消耗耐心和精力,學會及時抽身。做真實的自己,總會有另一個傻子把真心交給你。」
鄧芮茗撇開眼,伸了個懶腰,「都這把年紀了要怎麼變得更好啊,性子都定下來了。」
他煞有其事地用筷子指指她,「你啊,很簡單,就從考出教師證做起。」
「……防不勝防,這個套路有點深。」學渣感受到了來自文化人的惡意。
「小鄧同學,這叫苦口婆心。」謝聞假裝抖抖衣領,忽然驕傲起來,「實不相瞞,我五年級的時候是語文課代表。這樣吧,看在我倆有帽同戴的友誼上,為了你的終身幸福,我決定助你一臂之力。以後我每一天都盯著你複習,直到考試完畢。怎樣,是不是很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