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9章 走徒弟的路

  血魔的話，讓空寧錯愕。

  不知道夔山先生的妻子怎麼又跟自己扯上了關係。

  自己好像不認識那女子吧？

  甚至連見都沒見過……

  但見此時面對血魔，空寧自然不好表現出來。

  只是面色陰沉的道。

  「細說。」

  血魔偷偷看了空寧一眼，小心翼翼的道。

  「日前小人聽到的消息，是占卜師將路過大西國。而那吞靈魔主之徒、劍仙採薇，將會於大西國現身，阻殺占卜師，不讓占卜師推算吞靈魔主的下落。」

  「雲夢澤最先得到此消息，但他們好似打算隱瞞下來、獨自吃下吞靈魔主之徒。」

  「晚輩這兩日，一直在猶豫該找誰上報此情報，聯軍中勢力犬牙交錯，彼此皆有內應，好在如今先生親至……」

  在空寧的詳細詢問下，血魔把他的血神子「無意中」且聽到的重要情報告知了空寧。

  至於這個血魔，雖是北地出身，但並非大澤妖魔，因此有些兩面三刀。

  它得知了這個消息，卻沒有上報、怕是根本不像它說的那般，是擔心被內應知曉。

  大概是想待價而沽？

  空寧皺眉望著眼前的血魔，道：「此消息若是屬實，記你一功。」

  說完，空寧拂袖離去，並沒有交代太多。

  至於血魔說的這條情報，其實沒有出乎空寧的意料。

  若採薇知曉占卜師出山所行的天地弈局，那她是絕對不會坐視不理的。

  而自稱「劍仙」的採薇身邊，肯定有那個總出餿主意的破罈子。

  骨灰罈的見識，不至於看不出天地弈局。

  大西國嗎……

  空寧微微皺眉，沉心感應，天人交感下，迅速鎖定了大西國的位置。

  甚至腦海中，浮現出了大西國的諸多信息。

  紫府仙人，不止長生不死，還能感應天地，有種種神妙。

  世間萬物，都會在天道命輪之上留下刻印痕跡。

  而紫府仙人，能夠感應到命輪上最淺顯的信息。

  算是最低級別的掐指一算。

  如占卜師這般的存在，甚至能衍算命輪上的深層次信息、進而推算出未來的可能發展，達到未卜先知的效果。

  當然，牽扯越大的事、占卜推衍便越難。

  此時從命輪上感應到的信息來看，這大西國坐落在神洲大地東南，地理位置恰好位於不周山與雲夢澤的中間。

  原本是一強大的凡人王國，但正魔大戰結束後，此地被妖魔占據，化作了人間魔國。

  人類淪為牲畜，明目張胆的圈養血食、甚至馴養為坐騎、看家犬等。

  國中之主，乃是鼎鼎大名的魔修黃衣大聖。

  此人乃積年老魔，修行一萬七千載，在當今魔道上已經算是老資歷了。

  名義上，他隸屬於雲夢澤統轄。

  但實際上，聽調不聽宣，與它的結義弟兄黑天帝蛇妖孽天雄霸大西國。

  又因地理位置、以及自身實力強大的原因，不周山與雲夢澤的妖魔，都對它們弟兄以拉攏為主。

  算是妖魔中罕見的、能實質性割據一方的霸主。

  不過數十年前，黃衣大聖的結義兄弟妖孽天陷落在靈若寺後，大西國便大不如前了……

  空寧整理著天地命輪中感應到的信息，表情微微錯愕。

  沒想到那黑天帝蛇，竟然還有個結義大哥在外。

  至於夔山先生妻子失落的事，空寧卻無法在命輪上感應到任何相關信息。

  很顯然，這並不是世人皆知的事，而是北地的隱秘。

  不懂衍算之術的紫府仙人，只能感應到命輪上最淺顯的東西。

  不過空寧並不沮喪。

  他離開血魔的修煉地後，幻術潛入了妖魔城寨之中。

  找了個北地大妖，問出了夔山先生妻子的事。

  隨後目瞪口呆。

  原來在十年前，空寧與夔山先生邀戰的那一夜過後，夔山先生的妻子便莫名其妙的失蹤了。

  北地妖魔尋找了十年，都沒有找到那名為沐雨村的女子下落。

  再加上戰前「空寧」下的挑戰書，要決戰爭奪夔山先生的妻子，以及戰後空寧與夔山先生的妻子同時失蹤、人間蒸發……

  北地的諸多妖魔都認為，夔山先生的妻子失蹤，大概是被吞靈魔主給趁亂擄走了。

  只要找到吞靈魔主，就能找到夔山先生的妻子。

  所以這些年，夔山先生離開北地、在神洲四處出現，尋找妻子的下落。

  不過此事畢竟事關名譽，因此在北地內部都被封鎖了消息，元神境以下的妖魔都不知曉。

  唯有元神境以上的妖王統領們，才有資格知曉此事，並被下了命令、一旦找到夔山先生妻子的下落，立刻上報……

  了解了事情真相的空寧，一臉黑線。

  這尼瑪……當年那篇挑戰書，就夠莫名其妙的了。

  現在又丟來一個黑鍋在頭上……

  擄走夔山先生的妻子……

  難不成當年假冒空寧名姓，給夔山先生下挑戰書的人，真的是某個與夔山先生妻子有舊情的正道修士？

  對方趁著空寧轉移了夔山先生注意力的時候，秘密帶走了夔山先生的妻子？

  空寧推測著這種可能，離開了這燈火通明的妖魔城寨。

  雖然夔山先生的八卦很勁爆，山蘭縣城的秘密很吸引人。

  但空寧如今的當務之急，卻是去找採薇那個蠢丫頭。

  妖魔們設下的天羅地網，是她一個修行十年的小屁孩就能衝破的嗎？

  就算她天賦異稟，十年就能睥睨眾生、不弱於妖魔道主。

  可三山五湖中的妖魔道主，卻足足有十三位！

  一人一刀，也能把採薇砍成肉泥了。

  更何況占卜師的天地弈局，空寧也得想辦法阻止才行。

  此次回歸神洲，幽泉龍首特地前來警告，空寧不能當無事發生。

  飛天而起的空寧，徑直的離開了山蘭縣城。

  一路朝著大西國的方向而去。

  紫府仙人超脫眾生，空寧的幻術越發強大。

  此時的他，已經可以大搖大擺的在天空中飛行，不用擔心被妖魔們看到了。

  縱然是紫府妖仙，也難以遠距離的看穿空寧的幻術。

  五個日夜，空寧便飛過了雲夢澤、遠遠的望到了青丘山。

  當花了大半年才走完的路徑，如今空寧五天便能抵達。

  雖然其中有當年不敢一直飛、而且繞了遠路的原因在……

  遠眺青丘山的方向，空寧沒有去跟幽泉龍首敘舊的打算，一路直奔大西國。

  最終在離開山蘭縣的第十個清晨，進入了大西國的國境。

  大西國乃是曾經的強盛王國，比起周國這種偏遠小國，大了數倍。

  空寧落在城池之中，踏著晨光，望到的是頗為熱鬧的景象。

  此城名曰喚靈城，乃是大西國東面邊境的大城。

  然而如今城中行走的，卻不是衣冠整齊的凡人，而是一個個醜陋猙獰、身上殘留著野獸痕跡的妖魔。

  今日的城中，似乎在舉行某種盛會，妖魔們全都走了出來，聚集在大街小巷。

  路邊的木籠子裡，關著許多麻木不仁、衣衫襤褸的凡人。

  有男有女，有老又少，宛如牲畜般蜷縮著、一動不動。

  偶有妖魔指指點點。

  空寧甚至看到一個肥頭大耳、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豬妖，牽著一個身形窈窕的年輕女子走在街上，宛如遛狗。

  那女子脖戴項圈，身上的衣袍插著五彩繽紛的羽毛，看起來妖艷而怪異，與打扮得花枝招展、濃妝艷抹的豬妖相得益彰。

  甚至空寧望得清楚，這四肢匍匐在地上行走的女子，身上穿的綾羅綢緞比路上的許多妖魔穿得都好。

  而女子乖巧的跟在豬妖身後爬行，眼神中滿是討好。

  宛如馴服的家犬。

  道路兩旁的飯店大門口，甚至有些店鋪掛著熏煮好的一條條大腿，散發著熱氣騰騰的味道，吸引著過往的妖魔進入吃食。

  最終，空寧目送那花枝招展的豬妖牽著人類女子走進了其中一間飯館，點了幾個常人看了怕是立刻就要嘔出來的小菜……

  這大西國的妖魔，與尋常的妖魔國度不同。

  它們數量眾多，竊據了人類城池，替代了人類的身份生活。

  而曾經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凡人，在長達幾十年甚至上百年的時間裡，已經被它們馴養成了家畜、奴隸，眼神中麻木不仁……

  空寧望在眼中，無言沉默。

  他過去見得最多的妖魔國度，是妖魔們住在山野洞府、或者大城之中，圈養凡人，定期挑選凡人血食，把凡人當做家畜對待。

  可這大西國內，卻妖魔遍地，雖然放眼望去都是些剛化形、甚至人形都沒化成的小妖。

  可海量的妖魔，卻完全占據了此國，將國中的凡人，真正馴養成了家禽。

  比起那些直接進城掠奪血食、肆意殘殺凡人的妖魔國度，這大西國又是另一種殘忍。

  隱藏在暗處的空寧，默默觀望。

  最終幻術施展，在所有人都沒有覺察到的狀況下，將那打扮得花枝招展、一看就身份不凡的豬妖斬殺。

  迅速翻閱豬妖的記憶碎片。

  從豬妖的記憶碎片中，得知這豬妖的丈夫乃是幻靈城中一位有身份的官員，權勢不小。

  而那豬妖旁邊的女子，則眼神茫然，幻術下絲毫沒有看到自家主人被殺了。

  空寧沒有理會這女子，因為從豬妖的記憶中得知，這女子自出生那一刻起，就被當做寵物飼養著。

  是利用一對頗為美貌的男女交合生下的。

  生下後不久，就將女子的舌頭割掉，這是妖魔們馴養寵物的慣例。

  唯有閉口不能說話、無法交流，才馴化成為乖巧的寵物。

  豬妖最近甚至在考慮要不要把這女寵帶去絕育，雖然它想看這麼漂亮的女寵能生下怎樣的孩童，但想到女寵生完孩子後身體會變形、不會再這麼好看，她又猶豫……

  妖魔的壽命，比人類久太多了。

  這豬妖，還是很喜歡這個養了五年前的乖巧女寵的，擔心自己活太久、將來會看著這女寵老去死掉……

  皺眉翻看豬妖記憶的空寧，臉色微沉。

  這豬妖腦子頗為混亂，記憶中有用的東西不多，大多是一些對人類而言、極為重口味的驚悚知識。

  但他還是很快翻找到了有用的信息。

  那就是這豬妖丈夫的下落、職位、面貌……

  隨手毀屍滅跡後，空寧便離開此處酒樓，按照豬妖的記憶徑直去到了幻靈城中的臬台衙門。

  豬妖丈夫乃是此城臬台，位高權重。

  空寧迅速在衙門後堂找到了豬妖的夫君，乃是一個同樣肥頭大耳、但卻眼珠細小、顯得頗為陰狠的豬妖。

  二話不說，空寧將其斬殺，直接翻閱豬妖的記憶。

  果然如空寧所料，這豬妖在此城中位高權重，在整個大西國也算是有些權勢，自然知曉那占卜師即將前來大西國的事。

  國都之中已經青鳥傳信四方，占卜師所到之處，需得小心接待、有求必應，決不能惡了這位大人物。

  而豬妖不久前得知的回報時，占卜師已經朝著幻靈城來了，大概再過兩三日，就能抵達喚靈城。

  這幾日，城中各大衙門都在認真準備，決定隆重迎接占卜師的到來。

  城中的盛會，也是與此有關。

  不過這躲在後台的豬妖臬台……

  空寧望著面前的兩具屍體，搖了搖頭。

  「看來這臬台的身份，暫時假冒不了。」

  以他的天罡三十六變，是能搖身一變成臬台豬妖、在城中渾水摸魚的。

  只是這後堂中的兩具屍體，一具是豬妖臬台，另一具則是一個身寬體胖、滿臉斑點麻子的女妖。

  空寧來時，兩個妖魔正在行苟且之時。

  隨手殺了，本沒放在心上。以豬妖臬台的身份，把一個尋常女妖毀屍滅跡並不難。

  但翻閱了豬妖臬台的記憶，才知曉此女妖乃是幻靈城知府的妹妹。

  這尼瑪……

  望著地上的兩具屍體，空寧無奈嘆氣。

  「看來這幻靈城，是無法潛入了。」

  誰能想到這醜陋無比、滿臉麻子的女妖，會是知府一母同胞的親妹妹呢？

  此妖的死，可沒那麼好糊弄過去。

  空寧的潛入計劃，不得不改變。

  他站在屋中想了想。

  最後在牆上留下了一道劍氣縱橫的刻字。

  「劍仙採薇，到此一游」

  阻止傻徒弟干蠢事怎麼做？

  還有個簡單的辦法，就是假冒傻徒弟的名字，先把事情鬧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