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1章 商陽山

  這裡是一處人跡罕至的山間。不是因為地理環境多麼惡劣，也不是因為妖魔精怪害人橫行，而是一般人根本就不知道這裡更進不了這裡。

  這裡是商陽山，一個位於西北邊陲的小山嶺。但周圍五百里內卻是無人知道這山的名字。但問起哪裡去不得卻是口徑統一，直指此地。

  相傳曾有人皇伏義在商陽山上傳道解惑，留下諸多典籍, 一時間被萬眾矚目，是為人之聖地。而後卻又在千百年的時間裡飛快淡出人們視野。關於伏義傳道的事情也就真的成了傳說，甚至慢慢鮮為人知。到如今，這山嶺的名字都少有人知道了。

  在修界，這商陽山也是籍籍無名，百個修士里估計都找不出一個知道這處山嶺的。

  凡俗里的獵人想要進山打獵也只會在這商陽山的外圍，絕不敢深入十里。

  不是因為這林中野獸兇惡, 而是似乎受了詛咒。只要踏入深了，從來沒有人活著從裡面出來過。誰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也不敢進去探究。往來修士多有耳聞者，也不乏好奇且自詡實力高強之輩，盡都有去無回，從此這裡便成了一處死地。

  這日，商陽山外一處小鎮內來了一個外人，身上衣服華麗，搖著一把妖異的紅花摺扇，長發肆意垂下，嘴角含笑，卻無人敢湊過去講話。遠遠看著都覺得瘮得慌。

  鎮上有一酒館，不大，也沒什麼名字，知道的人都叫它「酒館」，這裡也是周圍百里唯一一家酒館，不至於叫錯地方。

  「小二，可有好酒？」

  「客官，俺們這裡的酒可是十里八村都最有名的, 再配上爆炒的山中新鮮野味，那滋味誰吃過都是讚不絕口的。您要不要試試？」

  薛無算點了點頭，好不好吃，是不是好酒先不說，單是在這山野中能碰上一個如此能說會道且能來兩個成語的小二就足以添樂了。

  「撿好的上吧，余錢算是賞你的。」

  「啊？多，多謝客官，多謝客官，客官稍待！」

  足足一兩的金珠子滾在桌上，那悅耳的咚咚聲，讓小二差點激出尿來，雙手捧著連忙千恩萬謝的下去了，路上還不放心的用牙咬了咬，果然是貨真價實的金子！這是他第一次見到金子。

  一壇據說聞名十里八鄉的好酒「金玉燒」，三大盤爆炒的野味。香氣彌散，薛無算也有些食指大動。

  很久沒有這麼放鬆的在酒館裡吃喝了。以前才當無道閻羅的時候最喜歡就學那些江湖豪客豪氣席間，如今這興頭也是淡了。恰逢路過此地，坐坐，也好奇的有些事想找人問問。

  得了重賞的小二陪在桌邊都不走了，店家的掌柜也來了，還準備把剛才的賞錢還回來。估計是覺得無功不受祿，這麼多的金子有些超過「賞錢」的範疇了，擔心拿不穩。

  「給你的你就拿著，你一身草命，莫非還怕本君算計你不成？」

  吃了一筷子野味，嗯，怎麼說呢，算不得什麼極品，但也還不錯，粗狂的烹飪更顯食材本身的滋味兒。不過這酒就有些喝不下去了，清湯寡水的比起醪糟來也沒多少區別，一個字：劣。

  「本君要去商陽山，你們可知怎麼走？」

  「啊？商陽山？小的，小的不知。」小二先答了，也的確不知道這個地方。

  另一邊站在旁邊的掌柜也嘟噥著直搖頭。

  「那你們這附近可有什麼險地？就是那種進去就出不來的野外之地。」

  「這個有！客官，從鎮上往北八十里就能看見一大片山嶺，那裡就是鬼林，說是裡面惡鬼無數，進去的人片刻就會被吃掉魂魄撕成碎片，沒聽說誰進去之後能出來過的。嘿，我也是道聽途說啊，但客官萬萬不可親試啊，不值當的。」

  薛無算笑著點頭回應，接著又問道：「那裡如此險惡，可有什麼傳說？」

  「有的！最嚇人的是說裡面住著一頭噬人的妖魔，有雙翼，高如山，吸口氣就能清空百里內的活物，被人皇伏義封印在那山嶺里出來不得.」

  不得不說，這些傳說還是很有意思的，這店小二和掌柜你一言我一語的掰扯了半天，足足十幾個版本的傳說，也算是有些嚇人。但根結其實都一樣：山嶺里有一隻孔雀妖怪，被人皇伏義困住難以脫身。

  這裡面就看出了傳說和事實之間的時間侵蝕痕跡。伏義、孔雀，都是真實的，但事件的敘述就完全變了味道，南轅北轍都絲毫不為過。

  吃完了野味，但酒卻被薛無算批得一無是處，留下頗為尷尬的酒館掌柜以及點頭哈腰的店小二，搖著摺扇，一路穿過小鎮，朝著北面走去。路過鎮上牌坊時還順手買了兩串糖葫蘆，那山楂看著不錯。

  「掌柜的，您說那客官什麼來頭啊？本君本君的莫不是哪個諸侯國的世子？」店小二看著薛無算走遠了才扭頭好奇的問身邊的掌柜。

  「傻啊！世子也不會自稱本君的！那是皇帝的自稱！也不知那客官什麼來歷。對了，你的賞錢拿來，正好先把你之前預支的工錢抵了.」

  一路往北，薛無算是優哉游哉。甚至還閒情逸緻的折了一隻翠竹，拿法力煉製了一下，成了竹笛，隨性的吹著。這是他最近從認知里透露發現的關於「聲」的一些收穫。

  聲，發於生；而後顯於情；終於寂。

  一點一滴的積累，便是目前薛無算正在無限接近於金仙境最後那一道紅線所做的努力。或許下一刻，風吹之間，喝酒閒話之間他便能徹底越過紅線成就羅天大仙的境界也實在說不定。

  「應該就是這裡了吧？」放下笛子，四下看了看，神念也跟著延出去數百里，直接籠罩眼前的整個山嶺。

  「也不知道這位歡不歡迎我。」言罷，信步而行，速度似慢實快，眨眼間就消失在了林間。

  林子裡鳥雀眾多，人來了居然也不怕，嘰嘰喳喳的似乎在宣告自己對這方地面的所有權。旋即又被薛無算身上的凶煞之氣嚇得紛紛飛散，不敢靠近。

  「閣下不告自來，頗不禮貌吧？」

  剛到一處開闊些的地方，薛無算一扭頭，便看到一道人影正在不遠處冷眼看著他。

  「孔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