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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15:49:20 作者: 星南洲
    可觀眾們卻齜牙咧嘴替他感到疼。

    趙北南抖了抖他的小胖肉,嗷嗷哀嚎:「好可怕啊,我以後不會也是這個樣子吧?」

    大家難得沒接他的茬兒,一陣肅穆。

    江題抿唇沉默,目光投向解說席的陳頁。

    陳頁此刻面色淡淡地看著沈墜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什麼。

    陳頁也是有職業病的,江題聽教練聊過這件事。

    據說只是理療得好,病情處於一個可控的醫學範圍。

    「年紀這麼大了,能多可控?」江題喃喃道,落寞地垂下眼睫毛。

    ***

    幾乎所有的人都認為,WWG不能拿下賽點局。

    沈墜的情況太糟糕了,即使是打了藥。

    而另一邊,火球FB狀態剛好,信心和士氣也足。

    他們BP時,有肉有控有輸出,前提可攻後期可守,可謂是完美陣容。

    如此對比,WWG簡直是赤手空拳。

    但令人難以置信的是,沈墜掏出了自己最拿手的本命英雄——帝王貓。

    然後,開啟了他的迴光返照之旅。

    江題沒經歷這位雙冠野王的統治時期,所以不太能感同身受別的選手所被沈墜支配過的恐懼。

    但今天在現場親眼看這場比賽,他就像坐在另一邊的火球FB,全身的毛都被驚悚到豎了起來。

    「艹。人比人氣死人。」Time罵罵咧咧,「明明現在的打野削得像個孫子一樣,他是怎麼還能做到這麼秀的?」

    趙北南:「媽媽,墜神是K了藥嗎?怎麼又雄回去了,好可怕。」

    Cloud:「那年總決賽,我的中路,就是像今天這樣被他給抓崩的。」

    張郝亮則順了順胸口,慶幸說:「還好退役得早。還好我們隊來了個題寶。不然總決賽,和他們又是生死局。」

    江題:「……」

    零點的鐘聲準時響起,WWG掐點拿下賽點局。

    4比2,比賽贏了。

    沈墜最後一次為WWG效命,把這支戰隊送上了總決賽的舞台。

    數據結算後,MVP人選出爐。

    依然是他。

    沒人記得這是他職業生涯里的第幾個MVP,太多了,數不過來。

    總之,他帶著他的最後一個MVP,完美地結束了他的電競人生。

    聚光燈落下,沈墜遲遲沒有摘耳機,坐在電競椅上,呆了很長很長一段時間。

    整個賽館都安靜得落針可聞。

    沒有人催他。

    隊友和對手也都沒打擾他。

    燈光如羽毛般溫柔,漆黑的睫毛在俊美的臉上落下一片淡淡的剪影。

    所有人以為沈墜會哭,包括江題。

    陳頁告訴過江題,說別看這個男生平時狂得無法無天,但他真的很愛哭。

    以前打贏了比賽會哭,打輸了比賽也哭。

    喜歡上了一個人會哭,愛而不得更哭。

    撞疼一下會哭,稍微餓一頓還哭。

    別人惹了他,他一邊嘎嘎把對方揍得半死,一邊眼淚吧嗒吧嗒地哭。

    但凡眼圈一紅,眼淚就跟不要錢的一樣,誰來哄他都不好使。

    你非問,那麼大一隻太子爺為什麼那麼愛哭?

    太子爺肯定傲嬌地回答:本少爺基因遺傳淚腺發達,我有什麼辦法?

    據陳頁所知,的確有一部分原因是這個。

    但更多的是,這個男孩兒真的很嬌貴。

    小時候在家裡被當少爺拱著,後來大了被林申折當寶貝捧著含著,從來沒吃過什麼苦。

    所以這麼多年,他也就年齡在長,心性卻一直長不大似的。

    然而今天,觀眾們等了許久,也沒等來他們預料的那場委屈大哭。

    雙冠野王,突然一夜之間長大了似的,眼圈一直沒有紅。

    他只是摘了繃帶,用那雙滿是針孔的手,捧起鍵盤。

    然後,低頭,虔誠地親吻了一下。

    也沒有多留戀,所以很快懶洋洋地站了起來。

    於是一抬頭,就看見全場也早已站了起來。

    太子爺可能也沒料到自己排場這麼大,所以不好意思地薅了薅頭髮,然後走向舞台中央。

    那裡有個玻璃櫃封存的獎盃,那是本屆春季賽冠軍的專屬物。

    只有到了總決賽,玻璃櫃才會打開。

    也只有那個時候,聯盟僅存亮光的那枚隊徽所對應的戰隊,才有資格捧起它。

    老實說,早就拿過大滿貫了,沈墜自覺理應對這個東西沒那麼感興趣了。

    可他還是忍不住盯著它看了幾分鐘,甚至右手忍不住伸了出去。

    可在指尖即將碰到的那一剎那,他又訕訕地收了回來。

    過段時間,WWG還會來這裡。

    如果運氣夠好,WWG會捧起這座獎盃。

    但那時候,他可能沒有資格了。

    沈墜依依不捨地收回眼神。

    隨後,往觀眾席走近幾步,深深地鞠了一躬。

    這是他打電競這麼多年,第一次對別人彎腰。

    也是最後一次。

    最後,在滿堂掌聲中,頭也不回地離開了舞台。

    不過,在燈光和黑暗的交界處,沈墜還是忍不住回了次頭。

    這次,他看向的是解說席。

    很遺憾啊,沒有兌現當年的承諾。

    最後一場比賽,不是和他最好的兄弟一起打。

    那個傢伙肯定很開心,畢竟,還真他媽是這樣——那隻狗比終究成為了他生命里一道意難平的傷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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