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終焉 三
2023-10-30 01:21:02 作者: 仗劍舒胸意
島國愛媛縣,西國西南的一個小鎮,梅津寺町
路明非睜開雙眼,不自覺深吸一口氣,視線逐漸變清晰。他發現這附近有點熟悉的感覺,而且這是一個電車站,他就站在月台上,在他前面正好有一列電車停靠著。
天啊!這夢也太真實了!這是路明非的第一反應,呼吸帶有大海味道的濕冷空氣,他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背。方才和那個魔鬼路鳴澤融合的過程雖說沒什麼痛感,但卻可以感覺到自己逐漸失去自己的靈魂,這感覺實在不好受。果然還是呼吸著新鮮空氣的感覺好!管它是不是夢呢?
在暗處一直注視觀察著路明非的蘇玉恆心想,「這當然不是夢啦,不過這路明非背後的存在似乎也挺厲害的啊,居然能夠直接從被我從偽神奧丁手中強行接管下來的神域內,脫離出來。」
「不過好在一切還在掌控之中。」
蘇玉恆看著路明非略顯滑稽的樣子,不禁默默想到。
接下來還是繼續暗中觀察吧。
忽然他聽到電車啟動的聲音,他猛然抬頭,發現一個紅髮女孩緊緊貼著車窗,手裡捧著個小本子,上面寫著:Sakura到底是誰?我以後去哪裡找你?她臉色惶然,一直盯著路明非看,似乎很焦急想要得到這個回答。
該死!路明非知道自己在哪了?他明白了!是路鳴澤那個傢伙把他「送」回來了。那個時候路明非精心設計了這場離別,就是為了將繪梨衣送回蛇歧八家而不是送上船送去給秘黨。當時面對這個問題,他居然只是留下一句爛話「名字不重要!我只是個路過此地心懷正義的牛郎!」然而就靠這句話,那個執著的女孩依舊找到了高天原,給他買下了十萬張花票。
電車開了,繪梨衣越來越緊張了,因為她還沒得到她想要的答案。可是她依舊只是抱著輕鬆熊,舉著小熊的手向路明非這邊揮手告別。要知道哪怕她如今處了極端虛弱的狀態,但她依舊是擁有·審判這一可怕言靈的極高混血種,她明明可以一聲令下,列車就能停下來,甚至把整個車廂瞬間撕碎都不是問題。可她就是這樣,明明就是一個擁有恐怖力量的怪物,卻處處不想給別人添麻煩。她覺得自己偷偷跟路明非跑出來給大家都填麻煩了,給家族添麻煩,給路明非添麻煩。
路明非眼睛不知何時已經濕潤了,他抬頭看著越開越遠的列車,海風突然變得很大,大到把他的衣服吹的啪啪響。
原來魔鬼也有慷慨的時候啊!雖然這只是個夢,但路明非還是想給路鳴澤點個讚。自他甦醒後,他很快就發現了一個驚喜,那就是他現在的血脈.非常變態。龍血在他身上的占比遠高於龍血,但卻出奇的穩定,完全不需要擔心變成死侍,現在的他單論血脈強度已經接近三度暴血的楚子航,真正能夠媲美他S級的稱號。甚至,說是超S也不過分。更誇張的是,路鳴澤給他開掛了。路明非能夠使用絕大多數已知的言靈,這其中包括十分詭異的時間零,這個言靈讓昂熱校長擁有難以想像的超強戰鬥力,甚至把日本混血種帝王上杉越也干翻了。
路明非經過卡塞爾學院的尼伯龍根計劃的洗禮,血統已經達到A級,體魄同樣強大,雖然還達不到楚子航那麼強大,但百米衝刺還是能夠輕鬆跑入10秒,何況此時的他擁有時間零的加持,他甚至可以快速加速到超音速。當然沒有這個必要,因為這台電車只是剛剛起步,而且這也是太慢車而已,對於現在的路明非來說根本不算什麼。
過了一會兒,路明非居然已經站在列車的車頂上了,只是他並沒有馬上進入車廂中,而是看向遠處半山腰上的一個用於監測森林火情的看台,如同君王般注視那個方向。
酒德麻衣驚出一身冷汗,剛才她連續呼叫了幾次她的老闆,但沒有收到任何回復,這是十分罕見的情況。老闆一直很靠譜,特別是這種緊要關頭,她想不到路明非會把繪梨衣給放走,而繪梨衣又是老闆所說能夠打開藏骸之井的鑰匙,是極度危險的存在。然而老闆卻消失了?更離譜的是路明非居然突然消失了,下一瞬間竟然出現在那輛列車的車頂。這個世界到底怎麼了?
「這當然是路明非背後那位存在做的手腳啦!」
蘇玉恆看著眼前的大美妞有些手足無措的樣子,不禁感到有些好笑。
他這些年一直在暗處觀察著這些與天命主角路明非相關的傢伙,像這種情況,在酒德麻衣身上倒是顯得分外少見。
酒德麻衣握著AS50的手不禁顫抖,哪怕擁有賢者之石打磨而成的子彈,但她知道已經不可能射中目標了。以她的血脈開啟同時又開啟了冥照,理論上不應該這麼容易被人發現才對。當時她和愷撒交過手,而擁有鐮鼬的愷撒也無法輕易發現的位置。路明非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其實路明非用的就是鐮鼬,只是他的血脈遠在酒德麻衣之上,而且他對鐮鼬的掌握程度並不在愷撒之下。因為路鳴澤把有關言靈的記憶全部過度給路明非了,就好像這些言靈他已經用過無數次一般,無比熟練。
酒德麻衣只能選擇暫時撤退了,因為事態已經完全超出她的預料了。本來按理說,她身為一個經過嚴格訓練的忍者,哪怕遇到必死的任務也得咬牙去接著完成,但老闆失蹤實在令她不安,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看著路明非那雙黃金瞳,仿佛看見了老闆。
愷撒用力地踢了一腳那輛不爭氣的豐田車,嘆了口,從口袋拿出一根雪茄,狠狠地抽了一口。楚子航倒顯得淡定多了,他打開發動機蓋,準備再次修理這台破車。而此時列車已經開出很遠了,徹底離開了車站的範圍,他們也只能放棄追趕。
路明非對·無塵之地的運用更是達到巔峰造極的程度,他直接將一面車窗所在的空間包裹起來。玻璃瞬間化為粉末,整個過程沒有發出一絲聲音。而路明非也輕輕地落地,想前方的車廂走去。因為他感應到繪梨衣就在前面。
繪梨衣還站著,小本子在捧在胸前,雙眼直直地看著窗外,輕鬆熊倒在座椅上。這是一趟末班車,而且出發站是梅津寺町,來這裡的人多數是旅客,而且很多都是熱戀中的愛侶,所以這趟末班車幾乎沒什麼人會坐。
如果路明非不來,那麼今天車上的乘客剛好只有繪梨衣一人。如果人滿為患的車廂,人們相互擁擠,可能會使你厭煩,但面對空無一人的車廂,那是一種那麼悲涼的寂寞啊!路明非回想,當時他說了那麼句爛話留下小怪獸一個人靜悄悄地回家,其實是那麼的殘忍!而自己開著保時捷,灰溜溜地回到東京將車還了,差點因為超時要賠一筆金額不少的錢。不過這又算什麼呢?比起那個軟弱的身影,愣愣地站在那裡,似乎還在等著自己回答她的問題。
以繪梨衣的血脈,她能將方圓500米的所有動靜收入耳中,尤其面對危險來臨時,她體內屬於龍的那部分本能就會自動發出警覺,她就能夠做出反應,面=只要不是遇到酒德麻衣這樣的頂級殺手她都能輕易躲避大多數的偷襲。然而路明非越走越近,已經快走到她身旁了,她卻一點反應都沒有還是呆著呆著地看著外面。
窗外有大海,有森林,但她已經看了很久了,路明非想起當時和她開著保時捷跑車往這個迷人的小鎮開來時,她就一直盯著窗外看,好像從沒有出過村的小孩第一次見到大城市一樣。
可能是燈光太暗了吧,也可能是太悲傷了吧,也可能是有些失望,使她體內的沸騰的龍血也冷卻下來,使她的感知一下子下降了那麼多。當然路明非並不是「危險」,當然不會激起她的應激反應。
路明非已經走到繪梨衣身旁了,他近距離地觀察著這個小女孩。雖然這不是他第一次觀測靠這麼近來看繪梨衣,但卻是第一次這麼平靜這麼仔細地看她。以前的自己,面對這個揮手便能釋放恐怖威能的小女孩、黑道公主、混血種怪物,雖說有些同情這個傢伙,但更多的是恐懼,他怕這小公主一個不開心就把自己給滅口了。他路明非就是個這麼怕死的人嗎?
列車突然開進了幽暗的隧道,附近還有一些村落,有星星點點的燈火,還有今晚天上的星星月亮特別的明亮,然而突然進入隧道,窗外的景物突然消失了。這驚嚇到了繪梨衣,使她如同一直受驚的小動物一樣,感知馬上恢復正常,她意識到自己身旁有個人。
她現在很難過,因為今天本來過得很開心的,準備和Sakura一起坐電車回東京,然而Sakura突然就走出車廂了,而且那一瞬間門就關了。更難過的是她沒有問道Sakura的信息,以後要怎麼找他呢?可意識到身邊有人的那一刻,她第一時間是躲開。這倒不是因為她感受到了危險,而是她不想傷害到別人。因為她知道自己龍化的很嚴重了,現在渾身沒有一個地方是不痛的,她已經處在一個失控的邊緣了。本來Sakura在身邊,有他陪著,繪梨衣有信心堅持到回東京,但剛才離別的時候,可能是心情波動太大了,以至於她體內的龍血再次暴動了,雖然剛才已經壓制下來,但她還是不能保證自己會不會傷害到車上的其他乘客。
繪梨衣向遠離路明非的方向邁出一步,打算先遠離這個人。但路明非出手更快,他一把抓住了繪梨衣的手腕,留住了她。
繪梨衣轉過身面向路明非,而路明非看到的是一雙熾熱的黃金瞳,這顯然是剛才的動作激發了繪梨衣的應激反應。路明非不由有點心酸,原來這個傢伙已經到達失控的邊緣了,接近龍化的邊緣,鱗片破體而出,甚至劇烈的龍化還會有骨刺破體而出,這期間要承受難以想像的痛苦。哪怕是像路明非這樣已經痛到麻木的人,想起這種痛苦都會冒出冷汗。而龍化一般來說是一個短暫的過程,除非靠意志力去壓制它,這樣就可以延長龍化的過程,當然也是延長痛苦的時間。
路明非開口道:「我是Sakura!」說的是一口比較流利的日語,路明非的日語水平多少還是有點的,雖然至東京事件之後,他就有意無意選擇逃避,不再回想有關日本之行的事情,但在卡塞爾學院中的語言選修課,他卻選報了日語,或許這就他的矛盾心理吧,既想逃避這段痛苦的回憶,又想留下點什麼。
繪梨衣安靜下來了,眼中的金色慢慢褪去,但體表的鱗片還在,總體來說見到路明非使繪梨衣堅持了下來,她體內屬於人的那部分開始拼命反抗,因為她見到了她心中最想再見到的人,當然不希望被龍血全部控制自己,因為那樣就不能再見到Sakura了,可能還會傷害到他。
路明非看著留著眼淚的繪梨衣,他眼角也濕潤了,他看著繪梨衣把雙手張開似乎在渴望得到一個溫暖的擁抱。
這一次,路明非沒有猶豫了,也沒什麼可以猶豫了,因為那個魔鬼說這是一個夢,一個他想做什麼就做什麼的夢。如果再猶猶豫豫,那他覺得自己都不能算是一個男人了。
所以他向前靠近了一點,也張開手臂,將繪梨衣擁入懷中。
繪梨衣身上堅硬的鱗片居然有所消退,她體內的龍血似乎在害怕什麼,因此選擇躲起來。她的身體逐漸變得柔軟起來,她靠在路明非的懷裡,耳朵貼在路明非的胸前,這是多麼的溫暖。血脈失控的劇烈的痛苦暫時消失了,這是繪梨衣這幾天來最輕鬆最舒服的一天。
她就那麼靠在那個男人的懷中,她只希望時間能夠這樣靜止下來因為她怕這只是她的幻想,下一刻就要破滅。
列車開出了隧道,車窗外的星光緩緩照射著,映照著,兩人緊緊相擁在一起。
而暗處的蘇玉恆也不禁默默地為列車上相擁的兩人獻上掌聲與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