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終焉 二

  暗處

  蘇玉恆一直藉助著這具身體，默默觀察著這方世界內的變化。

  在十多年過去後，他終於等到了一個能夠嘗試介入其人身邊的機會了。

  不過因為這方世界畢竟是在召喚傳說中的太上道祖時，失敗後的產物，具備一定的特殊性，哪怕是現在的他也不敢隨意出手。

  畢竟眼下這方世界在他面前仍然有著許多無法查探清楚的東西存在。

  所以他也只能夠極為隱蔽的出手一二。

  在這幾年裡，他一邊打磨自身的大道之力，一邊默默地觀察著此方世界的天選之子——路明非。

  他已經能夠察覺到，其人的身份並非是表面上的普通人看起來那般簡單。

  在路明非的身後，似乎隱藏著一位極為龐大的存在，隱隱與這方世界的基礎規則有關。

  不過，他也不方便繼續探查下去，因為他能夠感覺的到，若是貿然出手試探，說不得反而會令其人察覺出自己的存在，導致路明非背後的存在變得警惕起來。

  倒是現在這種，暗中觀察的狀態，反而更為適合。

  不過，隨著事態的不斷發展，此時也差不多到了他該下場出手一二的時刻了。

  隨著他這個念頭落下，籠罩在整座城市的傾天大雨，驟然變得更為急促起來。

  那一縷縷躲藏在雨水之中，屬於神王奧丁的意志，驟然在無聲無息之間被蘇玉恆所掌控的水之大道替換。

  就在這麼短短几秒鐘內，整座尼泊龍根便已經徹底落入他的掌控之中。

  隨後他又抬起手來，對準路明非等人所在的方向，輕輕一點，一縷狀若煙霞的氣狀法力，頓時順著無盡的雨水落去。

  而另一邊

  不得不說路明非多少有點動心了，畢竟他逃亡了這麼久，真的累了。這次堅持往這個「終點」前行，無非就是想儘快找到一個結局，順帶找到一個答案，搞清楚自己是誰。畢竟結局再壞不過也就是一死罷了。他從踏上這條路的一開始，他就已經想過最壞的下場了。

  但他還是有點不甘心，他這一路過來心中都帶著一些僥倖，希望自己能好好活下去，所以之前路明澤告訴他自己不是龍王的時候，他是由衷地慶幸。雖然他搞不清楚自己那麼龍化時那麼變態還不是龍王能是什麼？但小魔鬼好像一直以來都沒有欺騙過他吧。

  算了算了，不想了，太累了。

  路明非抱著頭半跪在血水中，如同一個將死之人坐在地上向世界告別一樣。

  路明澤見路明非不說話，並不失望，相反他露出得意的笑容，似乎他已經敲定了這次交易必將進行一樣。因為他還有最大的一個籌碼，現在是時候放大招了。

  「我親愛的哥哥，為了表達我的誠意，我再給你多送一個超級大禮包。嘻嘻，畢竟這是我們最後一次交易了。」小魔鬼張開雙臂，仿佛在宣布一件極其重要的事情。

  「超級大禮包是什麼呢？好吧，我就不賣關子了。親愛的哥哥，在交易完成後，你不會死喔。我將會以你的身份幫你完成你想要完成的事情，我會保護你的師姐，殺掉奧丁，換你一個完整的師兄，保護好你的叔叔嬸嬸，對了還有你的老媽。至於你爸，我再幫你觀察一下到底該殺掉化身改保下來。在其他人眼裡路明非還是路明非喲，當然那些妄想跨越階級謀求你的血肉的人，我一個都不會留喲~怎麼樣？哥哥這樣可滿意嗎？」

  路明澤笑嘻嘻地看著路明非，就像個天真的小孩子。這是路明非第一次見到路明澤露出這樣的表情，不知道為什麼有點毛骨悚然。他問到：「你以我身份活著？其他人不會發現嗎？」

  「沒關係啊！發現了殺掉不就行了嗎？放心，你的弟弟可是個影帝，絕對好好將你演的好好的。嚴格來說，我可能是世界上最了解你的人了，因為我你弟弟呀！」

  聽完路明澤的話，路明非有種想暴揍他一頓的衝動，這傢伙，一個想要殺死自己的人，還要用自己的身體演自己，這個人一臉無辜地說他是自己的弟。

  「可我還是得死是吧。」路明非憋了半天，還是不甘心地說出這樣一個問題。其實他也知道這是明知故問，但他還是想問出來，他想親耳聽到他這個弟弟給他的答案。

  路明澤更加得意了，似乎他早已料到會有這樣一個問題等著他回答，這一刻他好像已經是一個勝利者。他說：「不不不！哥哥你說錯了。你不會死的呀。你可是我最最最親愛的哥哥，我怎麼會要了你的命了？你看頭上那些靈魂，多麼美妙呀。你看那一大團的紅黑靈魂，是我和你的靈魂融合在一起了，只是融合呢。這次交易完成後，你的所有靈魂都會與我的融合在一起。」

  「你只是會沉睡，並不會死去喲。我知道你是個從心的傢伙，一直很害怕自己死去，不甘心就這樣離開這美好的世界。都說到這個程度了，哥哥表個態吧。我時間不多了。」說著，路明澤身體突然變淺了一些。

  路明非聽了這麼久一言不發，可見到路明澤身體忽然變淺，他有點焦急，問：「怎麼回事？我也沒對你幹什麼吧？你好像在消散？」

  「是啊！外面那些傢伙正在對我動手呢。我可堅持不了多久了，他們已經研究了二十多年了，這麼多年來一直想方設法想要幹掉我。他們等著一刻已經很久了呀！」路明澤露出一副必死還難看的笑容。

  確實，在現實世界，在那間神秘的密室中，路明非頭上已經被帶上了一個複雜的頭套。這是一個能夠發射特定腦電波的儀器，這個儀器其實是一件武器，是末日派研究了二十多年的武器。它能夠同時發射數十種頻段的電波，並且排列成不同的組合，這種組合不同的電波能夠傷害到路明澤的靈魂，當然也可能傷害到路明非的靈魂。當然這些瘋子根本不會考慮這個，他們可不會考慮路明非的靈魂，他們只需要這個滿是寶藏的身體。

  路明非最終還是答應進行交易了，哪怕他不願意承認，但事實上路明非已經對這種交易產生了依賴，何況這次能得到回報如此豐厚，最關鍵是自己不用死了，雖說會進入沉睡，小魔鬼也沒有說要沉睡多久，想了想，多半也不可能醒來了，不然小魔鬼忙活了這麼久豈不是白費功夫？

  路明非與路明澤慢慢接近，隨後兩人相擁在一起，他們上方的雲團也開始融合，這代表著他們的靈魂也在融合。

  這期間路明非倒沒有感到什麼痛苦，只是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好像原本屬於他的東西正在慢慢失去。

  所以路明非又開始害怕了，慫了，嘴巴又開始念念叨叨，似乎再不說話就沒機會說了。

  「記住你的承諾，保護好我媽，還有我叔叔嬸嬸。那個奧丁殺不殺無所謂，反正你把完整的師兄要回來。還有.師姐，嗯，老大挺好的，你就別說什麼順手把他殺了，諾諾跟著他也挺好的。」

  「那些暗面君王到底是什麼？你到底是什麼東西？我是什麼東西？到頭來，我還是什麼的沒搞清楚。算了算了，想來也沒有用，我已經放棄了。誰讓是你這個傢伙一直陪著我，不然我真的進來把你宰了。可是一想到你被捆在那個冰涼的青銅柱上，那可憐的樣子，不知為什麼我就心疼。」

  「希望你能夠站在人類這邊，至少不要毀滅人類吧。不然我就成罪人了，師姐和師兄不會原諒我的吧。」

  「.」

  路明澤顯得很無奈，融合是需要一段時間的，這段時間他只能忍受路明非喋喋不休地交代遺言。他翻了個白眼，雙手更用力擁抱路明非，說：「放心吧，哥哥。你看我像是十惡不赦的壞人嗎？你要知道真正站在權與力的最頂峰，都不屑濫殺無辜。你還有什麼遺憾嗎？有就說出來，我儘量幫你完成」

  兩人繼續擁抱著，而路明非卻在腦袋中過電影一樣地回憶著自己的一生。他仔細回想，發現自己從小到高中過的都是這麼憨憨，要不是諾諾開著輛法拉利過來把他接到卡塞爾學院，可能就是萬千人中最最最平凡的一個。或許自己的命運早被某種力量安排好了，初高中的平庸也是被刻意安排的，可自己看似風風光光的大學四年，滿世界跑去屠龍，終有一天會被送到「終點」。這一路來就有這種感覺了，雖然他還不清楚自己為什麼會被那麼多人盯上，什麼暗面君王，老闆娘背後的老闆等等。

  曾經遇見過的人，一個個浮現在腦海當中，陳雯雯、趙孟華、柳淼淼、蘇曉檣、徐磊磊和徐淼淼，當然還有諾諾、楚子航、凱撒、芬格爾等等還有當初的那個小女孩-上衫繪梨衣。

  他突然想起當年在淺草寺，與那個小女孩隨便逛逛，一個路邊畫攤的畫家堅持要為他們倆畫一幅畫，畫中他穿著貴族般的黑禮服，小女孩穿著低胸帶裙撐著的宮裝套裙，背景是白金色的雄偉大教堂。

  畫家說要把畫寄給路明非，所以他就留下了學院的地址。

  在他日本之行結束後，他回到學院時就發現那副畫真的寄過來了，只是他並不敢多看這幅畫，因為畫中那個女孩.多看幾眼他總覺得心疼。

  是啊。要說還有遺憾，可能這就是一個巨大的遺憾吧。老媽、叔叔、嬸嬸、師姐都不用擔心了，畢竟小魔鬼做出的承諾可信度還是比較高的。師兄也能完好的回來，甚至喜歡師兄的兩個女人都能回來，真好啊。

  「路明澤。你這個大怪物是不是能把小怪獸給我變回來，就是那個日本的紅髮女孩繪梨衣。」路明非被路明澤抱著，有點不舒適，但他現在覺得自己內心突然很不安，不是面臨死亡那種不安，而是一種極端的懊悔。

  如果那個時候他能夠果斷一點，說不定就可以救下那個女孩子一命了。那個整天抱著一堆玩具，不太會說話的女孩，從小就被關在用合金加固的門內，雖然有個好哥哥，但濃烈的血脈把她折磨的痛不欲生，好不容易跟自己離家出走一趟，還乖乖地和自己去參加叔叔嬸嬸的家宴。可是她最終還是死了，哪怕她出事前像她最相信最喜歡的人說出自己心中的害怕，明明這個**有機會救她。可

  反正他用1/4的生命把赫爾佐格殺了，不如當初就把這女孩順手救下來。如果能夠重來，他路明非不會再猶豫了。

  路鳴澤輕嘆一口氣，說：「我說過啦哥哥，過去的已經發生的事情，哪怕是魔鬼也無法逆轉。換個條件吧。快點喲，時間不多了。」說著他又變淡了一些。

  路明非不甘心又問道：「那小龍女為什麼？她不是已經.」

  路明非話沒說完，就被路鳴澤給打斷了：「耶夢加得根本沒死透了，她的靈魂寄居在楚子航身上，你真以為一個龍王這麼容易被殺死？你的師兄沒那麼厲害！順便回答你，免得你又問，那個蘇茜是克隆體，只是克隆了個身體把生前記憶拷貝過去，確實可以理解為復活吧。但你那個小怪獸，她已經死透了！」

  隨著話音落下，一切都安靜下來了，路明非垂下頭，沉默不語。融合中斷了，這倒不是路明非故意的，而是他情不自禁的，我懊悔不已，他狠憤怒，就好像剛剛燃起的希望馬上就被熄滅了。

  路鳴澤又變淡了一些，他吸了一口氣，拍了拍路明非的後背，為了讓融合繼續下去，他只能說：「行了哥哥，最後一次交易了我怎麼能讓你失望呢？我送你一場夢吧，夢裡一切都像真的一樣，你能夠做一切你以前沒做到的事情。這樣總可以了吧？」

  路明非沉默許久，最終點了一下頭，他主動用力擁抱路鳴澤，那一霎那，他們上方的紅黑氣團全部融合在一起，兩人同時消失在這個幻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