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8章 樹魔

  二一真人的舉動，引得眾人都是滿心狐疑。

  對著光禿禿的地面說話，還一本正經地讓「老友」出來，這是在幹什麼？

  「其實，你也明白，如果這些人真的都死了, 會造成多重的後果。」二一真人又對地面補充了一句。

  旋即，他目光所及的地面卻是突然顫動了起來。

  眾人好似驚弓之鳥，全都屏氣凝神，嚴陣以待。

  地面震動之際，上面的妖獸屍體緩緩散開，接著土壤不斷翻滾，好像地底有什麼東西要爬出來一樣。

  「難道是更厲害的妖獸？妖獸的老大？」長老們盯著翻滾的泥土，一刻也不敢放鬆。

  他們明白，妖獸的暴走必然跟地底的這個傢伙有關。

  說不定, 地底藏著一隻妖獸之王呢？

  沙沙……

  土壤之中，幾條好像手腕一樣的事物鑽了出來。仔細一看，也是土灰色的，就像是一根根粗壯的樹枝。

  「這、這是什麼妖怪？」

  「好詭異……」

  很快，地底就鑽出來一片土灰而乾燥的樹枝，這些樹枝快速纏繞在一起，最終生成了一顆參天巨樹。

  巨樹的表面，就和一般的灌木差不多。

  然而，這棵樹有種插入雲霄的氣勢，就連活了幾百年的長老高手，也沒有見過這樣的巨樹。

  好像是一座高聳入雲的塔，幾十個人都環抱不過來。巨樹表面都是粗糙的樹皮，充滿滄桑與厚重感, 它就這樣佇立在眾人的視線中，顯得威嚴十足。

  從普通弟子到各宗長老，無一不是目瞪口呆。

  平地長出一顆超級巨樹，這種事情超出了他們的認知。

  這棵樹，就像是有生命有意識一樣，自己想從地底爬出來就出來了。

  「當年，你說過不問世事的。」

  更讓人驚訝的是，這棵樹居然口吐人言，聽它說話的意思，好像是跟二一真人說的。

  樹說話了？

  成精了吧！

  普通野獸修煉成為妖獸，這不算稀奇。然而一棵樹長成這樣，而且做出令人匪夷所思的舉動、乃至開口說人話，這就實在是太詭異了點。

  沒人看到樹幹上有眼睛或是嘴巴的器官，也不知道聲音是從哪兒發出來的。

  「我是說我不問世事，但總不能眼看著自己生活的地方被毀掉。」二一真人回了巨樹一句。

  巨樹沉默。

  「樹魔，你活得比我久，考慮的也肯定不會比我少，將妖獸都撤去吧。」二一真人又道。

  「撤去？」樹魔好像很憂慮的樣子。

  而在場的其他人，則都是屏住呼吸，心情有些激動。

  看起來，一切妖獸都是受到樹魔掌控的，而且樹魔有能力隨時撤回妖獸。

  一棵樹修煉成精，甚至能控制數萬妖獸大軍，若非這事真正發生，沒人會相信。

  「既然你都已經讓妖獸停了下來，為什麼就不撤去呢？」二一真人反問道。

  「我讓它們停，是因為看到了故友。」樹魔身上發聲。

  「若是把我當故友，就將妖獸撤去吧。」二一真人道，「當然，如果你不撤，我也沒辦法。」

  「界外戰場，自從被封禁之後，就不許再有人進去了。」樹魔態度決然。

  「不論戰場能不能進去，你都不能把所有人都殺了。」二一真人也很認真，「這裡的修仙者出自幾十個宗門，若是全軍覆沒，人類與妖獸的矛盾會激化到何種程度，你應該想得明白。如果，你不想仙凡大陸毀在你手上，讓所有妖獸撤去。」

  「界外戰場，永不得再入！」樹魔的聲音響徹天空。

  這聲音仿佛是從遠古時期穿越而來的，足以傳遍數千里。

  楚雲端能清楚地感受到樹魔的決然，也由此猜到了這次妖獸暴走的緣由：不知為何，樹魔不能容忍人類進入界外戰場，故而控制數萬妖獸同時出動，襲擊人類，打算將這批人類滅掉。

  死人，當然是不能再進入戰場的了。

  然而，二一真人的兩句提醒，讓樹魔猶豫了。或者說，樹魔本身就能想得清楚利害關係。

  若是在場的修仙者死絕，整個修仙界都會為之震動，各大宗門怎能容忍自家長老和弟子慘死？而且，這種死是因為妖獸有組織、有計劃的謀殺！

  不久之後，以這片無名山脈為中心，大面積的妖獸必然會被誅殺殆盡。

  妖獸，一樣不可能容忍。

  如此下去，很可能會導致人類與妖獸徹底反目成仇，甚至導致其中一方滅絕。

  不說滅絕，就算是損傷大半，都足以對仙凡大陸造成毀滅性的打擊。

  樹魔不敢、也不想看到這樣的場面。

  「你們若是敢發誓說永不進入界外戰場，我就讓妖獸全部撤退！」樹魔再次大呼一聲。

  修仙者的誓言，是會受到天道約束的，一旦發出，就不可違背。

  所以，並沒有人立即按照樹魔的要求發誓。

  反而是有些膽子大的長老厲聲道：「你、你到底是什麼精怪？你讓我們幹什麼就幹什麼？」

  「是啊，我們只是要進入界外戰場，又沒惹你，你瞎管什麼閒事！」

  樹魔身上無數的枯枝晃動了幾下，嚇得這些人立馬又閉上了嘴巴。

  「唉……」二一真人嘆了一口氣，「樹魔，其實你也明白，你阻止不了人類進入戰場的決心。有些事情，還是順其自然吧。」

  「我學不了你這樣順其自然。」樹魔的語氣帶著執著。

  「戰場，終究有人會進去。你現在阻止人類進去，千百年或是萬年後，你又敢說你如今做的事是對的嗎？」二一真人反問道。

  「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雖說我也不太清楚戰場到底因何而存在，但是有些東西，是封不住的。」

  說到這裡，樹魔再次陷入了沉默。

  許久之後，這顆巨樹通體顫動了一下，同時還散發出一陣陣玄奧的波動。

  接著，所有妖獸就像是收到命令一樣，集體轉身，朝著來的方向離去。

  妖獸大軍的行動，又是引起地面顫動，像是地震一樣，只不過這次是它們退走了。

  望著妖獸大軍屁股後的煙塵，各宗長老尚且不敢相信，使勁揉了揉眼睛：就這麼走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