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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15:46:50 作者: 阿列夫零
戚不照的公關團隊在背後維穩。叢安河特地提過不要把矛頭往發聲的喬頌身上引導,於是陰謀論還沒成型便被團隊掐滅,廣場和評論刷起話題,「誰在強迫受害者完美?」
緊接著是「喬秋安息」的浪潮,聲勢浩大,同馮兆落網的消息一同登上各大頭條。
從檢方起訴到法院開庭,還有時間等。
網上陸續流出多種版本的真相,大半接近事實,小半為博眼球編得出奇離譜。最後陳冬冬家長出面發文,經年前那場迷*奸案也一併抖在眾人面前。
有粉絲量極龐大的社科領域大V整合相關的所有信息,匯總成長微博,在熱搜上掛著,幾天都沒下去。
太震撼,過於變態,馮兆的扭曲恐怖到令人髮指。
他的個人信息被人肉,體檢報告上beta的第一性別像個驚天的笑話。很長一段時間裡,每天都有網友在人民法院官博下喊話,要求必須重判。
叢安河再見到喬頌是開庭那天。
她頭髮長了一些,沒剪。九月,天氣轉涼,工裝換了一套,於她而言還是過分寬大。
叢安河坐進旁聽席,戚不照坐他左手邊,位置靠後,他抬眼看到第一排銀髮凌亂的婦人。
馮兆被批捕,馮新因偽造醫療記錄被停職。他母親性格單純,多年一直以兒子為傲,馮兆東窗事發,無異于晴天霹靂,一夜頭髮全白。
他母親是國企退休員工,社交圈窄。她不信馮兆能做出這種事,竟然找上叢宗庭,認定裡面一定有誤會,想求他和叢安河網開一面。
叢宗庭客客氣氣將人請出門,告訴她,她該跪的不是自己,是兩名受害人家屬。
馮兆被法警押上法庭。律師坐在身側,他穿著看守所統一發放的馬甲,瘦到眼窩都凹下去。
馮新自醫院門前那晚便垮了,整日臥床閉門不出。
今天到場的只有馮兆的母親,她看見馮兆的第一眼便捂住臉悶聲哭。馮兆卻像死過一般,頭也不抬,始終盯著面前那塊地板。
強制標記未成年omega、採用暴力威脅傷害等手段強迫多名被害人進行性*行為、教唆並幫助他人自殺,情節嚴重,性質惡劣,數罪併罰。
法官落槌,一審判處被告人馮兆死刑,緩期二年執行。
馮兆的母親癱坐在地上許久,直到喬頌在她面前站定。她抱住喬頌的腳腕,求她原諒。
喬頌冷冷地看她,把腳拔出來,馮母還要追,喬頌直接踩上她的手指,滿場聽得一聲痛叫。
「我弟弟死了,你兒子還活著。」喬頌說,「他死了才公平。」
馮母哭著搖頭:「他不是…他……」
喬頌對她說:「他不死,只要我活一天,你們一家不要想好過。」
出了法院大門,戚不照去開車。叢安河在原地等他。
在戚不照出現之前,他等來的是喬頌。
喬頌站在他面前,他剛想打招呼,就見喬頌兩膝一彎,撲通跪在地上。
水泥地,膝蓋著地的聲音分外結實。喬頌兩手分開撐著地,一下又一下磕起頭。
用足力氣,瘋了一樣,叢安河回過神時她額頭已經見血。
「你起來!」叢安河去扶她。
她不聽,也不說話,只一味地磕。手指繃得那樣緊,地上除了血還有淚。
陳冬冬家人在附近,喬頌力氣大,幾人一起攔,才把人從地上拉起來。
「喬頌,我不怪你。」叢安河說。
開始是怪的,但很奇異的,現在他心裡沒有一絲一毫的怨。哪怕聽到馮兆死緩,他握住戚不照的手,平靜得像一潭無風的湖。
喬頌額頭磕破,血糊糊的。叢安河遞給她張衛生紙:「你要好好生活。」
喬頌眼皮顫了兩下,面無表情地流淚。她說:「……你對我們有恩。」
叢安河一愣:「你知道了。」
喬頌沒說話。真兇是他抓的。宋麗能換腎能活到今天,她沒謝過他,卻一直在害他。害他遠走他鄉,害他丟掉工作,害他聲名狼藉。
「換作我是你,不一定做得更好。」叢安河說,「喬秋是我的學生,我理解你的心情。」
喬頌:「錯了就是錯了。」
叢安河無奈:「錯不在你。我不要你的命,你磕暈在這兒對我沒什麼好處。」
喬頌下頜咬得很緊:「……我會彌補。」
「不用。」
喬頌掙開扯她手臂的手,不管不顧又跪下,重重的,久久的,將頭伏在地上。戚不照的車來了,喬頌站起來,腦袋還是紅的,她轉身離開。
七月份叢宗庭原單位就有意聘他回來,同時幾家私立醫院也拋出橄欖枝,給的待遇都不錯。
北市的老房子沒賣,叢宗庭念舊,叢安河清楚他多半會點頭。
九月底,叢宗庭工作調動正式敲定,趁國慶假期搬回去。他生活簡樸,要帶的東西不多。
叢安河最近沒工作,算給自己放個長假,他打下手,幫叢宗庭打包。回老房子,父子倆一起做個大掃除,先把陽台收拾出來,余珂照片旁擺滿鮮花,結束時已經晚上七點半。
兩人近幾個月長住北市。叢宗庭想叫戚不照一起吃頓晚飯。
叢安河從沙發里爬起來,手機殼髒了,拆了個透明的換上,順便替戚不照婉拒叢宗庭的邀請。
「怎麼,對人家始亂終棄了。」叢宗庭邊擦杯子邊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