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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15:46:50 作者: 阿列夫零
    叢安河心力交瘁。

    他思考足有半分多鐘,才從椅子上站起來。

    芋頭糕放涼了,他垂眼盯了會兒,硬是眼花盯出層熱氣。

    「好,對,我來解釋,我承認。」叢安河說要坦白,「我對那位omega確實動心,他很讓我心動。」

    叢宗庭和余珂一輩子純情。

    乍見叢安河露出這種無賴相,他面色不改,心卻很沉,盤算基因突變的可能性。

    叢安河溫聲:「我該道歉的,因為人有先來後到,總不能厚此薄彼。我帶您見了戚不照,也該帶您見見她才公平。」

    這小子。叢宗庭的撲克臉終於色變:「胡鬧。」

    叢安河牽起戚不照的手,兩人面上如出一轍的生無可戀:「爸,你得看看他。」

    叢宗庭不明所以移去視線。

    「他叫戚不照,化名戚舉。現在頭髮短,但一個月前還很長;腿有傷,但痊癒了;用過omega的假身份,但是貨真價實的alpha。」

    叢安河踢了踢他,兩人一起站起來,叢宗庭坐著,簡直像看到兩座山,兩堵牆。

    「節目錄製期間我對他很動心,錄製結束我們談戀愛。您腳踏兩隻船的不孝子今天帶他來見您,希望得到您的祝福。」

    叢安河拉著戚不照,悶頭鞠了三個躬,敬賀叢宗庭對他兒子一妻二夫家庭結構的荒唐幻想徹底終結。

    消息太衝擊,女變男,o變a,穩重冷酷如叢宗庭,表情寸寸龜裂,半晌沒蹦出一個字。

    他捏起山根,逼自己閉目養神。

    一桌好菜誰都沒動,外面雲翻雨覆,這普通的三百平平層里鬧劇卻演一出又一出。

    叢宗庭血壓穩定,但畢竟年近半百。

    叢安河遲來的少年叛逆一朝爆發,怕真把他爸嚇過去,輕喊了聲。

    「爸。」

    戚不照佐證:「我就是您說的omega。」

    叢宗庭不說話。

    叢安河:「您還好吧?」

    叢宗庭:「……洗手間在哪裡?」

    戚不照答:「左轉第二間。」

    叢安河又叫他:「叢醫生。」

    叢宗庭:「不用跟過來。我去靜靜。」

    高大的背影走進去,門從裡面關上。插d剛充完電,迷迷糊糊湊上來叫「主人主人」。

    叢安河和戚不照面對面發呆。

    戚不照夾塊芋頭糕塞進他嘴裡:「我以為他能認出來。」

    涼了還是很香。

    叢安河後知後覺:「……我爸臉盲。」

    客房多,飯後留叢宗庭過夜,他沒同意,說定了晚點的機票,明天要上班。

    沒多聊,叢宗庭拎公文包離開,也不許他們送。

    走前他朝戚不照頷首,輕道了句晚安。

    「他是不是生我氣了。」戚不照問。

    叢安河拿起叢宗庭留下的材料。

    三人相處時間太短,翻車翻得倒多。戚不照不說,叢安河也猜到他心裡沒太有底。

    「我爸不喜歡在外面過夜,家裡有我媽,他看到照片才安心。」

    「你像他嗎?」戚不照問。

    叢安河仰面親他一口:「我很像他。他一定很喜歡你。」

    資料就近窩在沙發里看,剛拎上來的水果,叢宗庭沒胃口吃,戚不照玩兒刀手指很靈活,削了個蘋果,掰成兩半。

    遞一半過去:「在看什麼?」

    叢安河咬緊嘴裡,一口一口,慢慢的:「體檢報告。」

    戚不照:「誰的?」

    叢安河說得語焉不詳:「他的。」

    戚不照卻聽懂,嗯了聲:「是馮兆。」

    叢安河沉默兩秒,似乎輕嘆口氣,脖子很沉,又似乎如釋重負:「是馮兆。」

    「插d,」戚不照叫它,「我需要電腦。」

    機器人任勞任怨,筆電送到手裡。

    屏幕上畫面還停在那張臉。

    馮兆玩兒很多年攝影,拍得最好的是人體。

    早年三流雜誌投稿,多有一種裸*露的情*色。倒不是擦*邊,人體曲線有時候確實是種藝術。

    戚不照想的多,膽子大。

    檢索程序匹配馮兆及其關係者的面部特徵,沒想到真能白山*肉*海里撈出枚銀針。

    「他叫陳冬冬,是馮兆的前男友,我知道的只有這一任,omega,我們見過兩次。」叢安河說,「視頻七年前上傳,但錄製時間要更早。」

    「瞳孔不正常放大,」戚不照定論,「服用迷藥。」

    叢安河閉了閉眼:「能聯繫到他嗎?」

    戚不照沉默,搖頭:「不能。」

    叢安河側目看他。

    「他死了。」戚不照告訴他,「七年前,在這條視頻上傳前不久。割腕,自殺。」

    自殺,性*虐。讓人必須聯想到慣犯與重複作案。

    叢安河放下手頭的資料,紙張翻頁,嘩嘩作響。

    他手掌溫度略低,蓋上雙目,提醒他需要時刻保持清醒和冷靜。

    戚不照撿起資料:「你早猜到是他。」

    「不知道…大概吧。」情緒很複雜,獨意外占比不高,叢安河說,「我第六感很準,但有時候人就是這樣,遇到難以理解難以處理的困境,逃避是第一解。」

    聽起來可能有些馬後炮。喬秋跳下去,警方找到他,第一次是例行詢問,問喬秋的死可能和誰有關。他想過馮兆,毫無根據。

    從記事就認識,逢年過節常見面。大他三歲卻總想做長輩,壓歲錢里勻出小半,給他封紅包。預感閃過,但又想到這些,所以有時見面,他對馮兆甚至會懷極微妙的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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