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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15:46:50 作者: 阿列夫零
罵是想罵的。
人是感官動物,可意志和本能對弈時也總有意外,alpha躺在alpha腿上,想的只有再多躺一會兒。
叢安河睜開眼,又遲鈍地合上:「是綠豆餅,保質期十五天,拆開的時候還差三小時過期。」
有點意外,戚不照問:「他真把你當他哥哥了?」
叢安河幫過他,也習慣躲開過路的螞蟻,於是莞莞類卿,連新年禮物送的都是年幼時喬天偷遞給他的豆餅,不能說不算場標準的移情。
「我跟他說得挺明白,」叢安河無奈,「具體的已經記不清了。但我不是喬天,這個意思講得很清楚。」
「那他還要和你表白?」
叢安河沒聽懂,反問:「喬秋什麼時候向我表過白?」
戚不照偏了下頭:「他沒有嗎?」
叢安河篤定:「沒有。」
短暫走了個神,戚不照半晌才哦了聲。
「……所以我才意外。」一個姿勢臥太久,叢安河抬手環住戚不照腰,悶頭埋上他並不柔軟的腹部,「他沒署名,春節豆餅之後沒有別的什麼能說。警方搜到那些情書…說實話,我的震驚不比其他人少。」
那天下午,辦公室只有他一個人。
窗台上擺幾盆多肉,春夏交接,正進入休眠期。
隔十天要澆一次水,放下噴水壺,八千代小灌木狀葉肉圓潤,他抬頭去看窗外,雲層赤紅,如火在燒,一扇鋁製的四面窗框框住對面新修的建築。
室內悶,他開窗透氣。
窗縫窄窄,而後喬秋便像只折翼的鳥,在他面前,從高處墜落。
或許對上了眼,或許是錯覺。
落地時砰一聲,叢安河幾秒後垂頭,看清一片比地圖崎嶇的紅。
同輩競爭,壓力一年高過一年,各地學生自殺新聞輪番見報。血淋淋的場面恐怖但不新鮮,能發酵到惡性刑事案件是因為喬秋特殊。
他是自殺,但死前曾被侵犯,二者大概率存在因果關係。
未成年的omega,沒有伴侶,後頸上咬痕幾乎碾碎腺體,被他自虐一樣用美工刀劃得血肉模糊,沒有一塊好肉。
生*殖*腔和腸*道無*精*斑*殘留,屍體損毀嚴重,法醫無法提取有效咬痕。化驗後,未能從喬秋腺體內剝離出另屬alpha的信息素。
一點痕跡都沒留,傷痕還新鮮,推斷侵犯發生在墜亡前三小時內。
喬頌得到消息,當場就瘋了。
戚不照問:「監控呢?」
叢安河鬆開手,只用臉作支點,任鼻樑到鼻尖被他腹肌硌得發痛:「沒有監控。」
電子眼分明到處都是。戚不照不理解:「怎麼說?」
「沒有監控,」叢安河答,「區域電路檢修,從早八點到晚六點,停電整十小時。」
後勤提前兩天接到通知,白紙黑字打出來貼在綜合樓大黑板,路過的沒路過的都知道。
線索太少,激情犯罪還是蓄謀已久無從知曉。
好在受害者人際關係極其簡單。但全校算上教職工領導,alpha占比近百分之二十,八百多位,初步篩掉有不在場人證的,還有七十多名懷疑對象。
警察第一次上門,叢安河作為任課教師協助調查,第二次上門就變成配合調查。
「因為情書?」戚不照垂下眼。
叢安河含含混混地唔了聲。他下巴往後收,肩背的脊骨微凸,額頭便順勢貼向戚不照拿來當睡衣的短袖。
白色字母覆在黑上,好大一排燙印的F*ck the World,不明說的囂張。
「那些情書算草稿,我只見過一次,」叢安河說著,微妙地做停頓,「中英混雜,邏輯很亂,東抄西抄了幾句現代詩,唯一清楚的是To 插d和By Qiao,出現頻率最高的動詞是『求』和『請』,簡直是……」
戚不照接道:「求愛的模版?」
叢安河:「被PUA的典例。」
審訊室的聚光白織燈亮得驚人,他看久了,覺得很像大晚上掛起太陽,怪誕到恐怖。
張張情書裝在塑封袋裡,平鋪示在面前。
滴水未進,座位狹小,時鐘不作聲順時針行進。
beta取向不算有效證據。
咬破omega腺體等於締結標記,能控制本能不注入信息素簡直不像人的意志力。
擬態審訊是針對強制標記案件的必要手段。隔離間滿是模擬喬秋信息素出產的特殊香氛,濃度很高。
凌晨一點應該算深更半夜,頂燈白得刺目,汗把衣服打濕,他手指微顫,抬眼時直面兩位面容冷肅的警員。
皺紋如溝壑,此時卻不顯寬厚與仁慈。
案發當天下午一點至下午五點四十分你在哪裡?有沒有人證?
對受害人了解多少?據目擊者述,你曾與他多次私下見面,是否屬實?是否主動向受害人提供便易?
親屬反應受害人存在戀兄情結,受害人是否曾錯認你為已故兄長喬天?是否曾借職務之便對受害人進行包括但不限於言語上騷擾、洗腦、精神暴力?是否曾利用教師與學生間的信賴關係與未成年omega發展不正當關係?
受害人是否給你送過情書?
你又是否曾對此作出回應?
……
戚不照:「你怎麼答的?」
警方讓他如實供述與喬秋書信往來的全部過程,叢安河回憶那晚,卻只能記起白牆上貼著坦白從寬四個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