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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15:46:50 作者: 阿列夫零
包里有兩片酒精消毒濕巾,叢安河拆開一片,兩人一人攥一角把手擦乾淨。
門外風雨如晦。
值班室裝的是紅棕色老木門,早被螞蟻蛀空了半截,狂風無孔不入,門被吹得微晃,哐哐作響。
雨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停。
叢安河掏出手機,信號很差,5G的標識早變成GPS的G,沒有外面的消息。他們像是一架失聯的航班,夾在風暴的縫隙里,無處降落。
戚不照掀開一角窗簾。雨斜飛進來,力道大得驚人。
「情況怎麼樣?」
戚不照答:「你來看看。」
叢安河湊上去,撐住帘子。度假村內澇,大半的路已經被淹了,遠看簡直像灌過水的稻田,場景壯觀。
戚不照竟然語氣輕快:「我們被困在這兒,像不像暴風雪山莊?」
無人生還。
叢安河放下帘子,指尖捻了下,把胳膊縮回去:「一共就我和你兩個人還要自相殘殺,那是洞穴奇案。」
「只剩下一根小火腿了。」戚不照說:「如果食不果腹,你把我吃掉吧。」
哪兒來這麼多戲演。叢安河手很涼,探進他袖口去冰他的手腕:「我挑食。」
戚不照果然體熱,入手觸感溫熱。
「那我們兩個都會餓死。」戚不照輕笑。
叢安河想了想,說:「那你吃我吧,至少活一個。」
帶著潮氣的風一陣一陣,途徑後拐歪,闖入窗縫。
短袖還半潮不干,只是濕痕淺了很多,叢安河拎起來將就套上。
他很瘦,面部輪廓利落乾淨,上目線圓鈍卻長,肉貼著骨長,是一副古典又英俊的皮囊。
「雨要是再下一會兒,都能下河摸魚了。」叢安河站起身。
習慣成自然,戚不照扯住他的衣擺:「我腿不行,摸魚只能你來摸,這不公平。」
叢安河問:「那怎麼辦,許願求魚能排著隊從窗戶外面跳進來?」
這話說得他自己都覺得離譜,幼稚得很。
沒來及細想,衣角卻被扯了幾下,叢安河低頭去看,是戚不照邊拽衣角,邊抱著肚子笑得哼哧哼哧,看起來很沒良心。
問他笑什麼,他才指指叢安河照,又指指自己:「像不像魯濱遜漂流記,孤島求生,我和你。」
「誰是魯濱遜?」叢安河問。
戚不照說:「你是星期五。」
「……」叢安河無情地把衣擺從他手裡扯出來:「野人的衣服你少碰,髒。」
戚不照笑得停不下來,氣得叢安河低頭去捉他。
他腿腳不便躲得卻快,叢安河沒站穩,重心一晃,一個趔趄栽便向前去,最後俯蹲在椅前,兩隻手撐住椅側,嘴唇將將貼在戚不照頸側。
起先叢安河沒撤開,戚不照樂得被親近,默不作聲享受近距離的親昵。
直到耳畔呼吸漸重,戚不照偏過頭,看清他顫抖的手。
戚不照按住他泛白的指節:「叢老師。」
一聲驚雷突起。
陰雲徹底將白日翳住,閃電划過去的一剎,四方的值班室里黑得如同泡過墨。
叢安河睜開眼。
就在這一刻,戚不照終於撥開狹室內揮之不去的陰濕霉氣,嗅到清冽的柑橘和海風。
颱風過境。
帶來了叢安河的易感期。
作者有話說:
說的就是你,桃李菠菠麵包
周二見
第41章 巢穴、陷阱、玻璃刀
「你去哪兒?」
叢安河從背包里摸出一隻原子筆。右手拎起傘:「我去吹吹風。」
門窗被颱風吹得獵獵作響,足見風勢兇猛。
戚不照拉住他:「颱風天,你出門就是風吹你,要是被刮飛了我怎麼辦?」
叢安河喉結繃著,犬齒難耐,只能磨自己的舌頭解恨。
因為腺體高敏,他最近狀態不穩定。莉莉今晚的情*潮毫無預警,來勢洶洶,他一向走背字兒,不覺受了波及,易感期混亂中造訪。
「聽話,」叢安河撥開他的手:「我得出去待會兒。」
「帶原子筆做什麼?」
叢安河道:「一個人呆著無聊,在牆上畫五子棋解解悶。」
太拙劣的謊話,戚不照都不忍戳穿。
知道唬不過他,叢安河沒打算戀戰,一心想走,胡話信口就來:「我左右手互搏,準備實現自我超越。」
戚不照抬手一敲,叢安河左手腕登時麻痛。他吃痛地嘶了一聲,再回頭筆已經落在戚不照手裡。
「油性筆劃傷皮膚,不及時處理會色素沉澱。」戚不照把他準備用以自虐的工具塞進後腰:「沒收了。」
叢安河語塞。戚不照食指和中指並起來,夾著片薄薄的刀片:「現在手邊沒有安撫用藥,你用這個,頭疼就劃我。」
意外他竟然隨身攜帶兩件兇器,叢安河問:「魯濱遜,你到底是航海家還是海盜?」
「魯濱遜」難得沒打嘴炮。
他把叢安河手掌攤開,把刀片放上去。叢安河面上不明顯,手卻攥得死緊,如若不是指甲修剪得短,手心一定已經血跡斑斑。
戚不照拽著他去劃自己的指腹,叢安河察覺意圖,想撤開卻慢了半拍。
刀刃很薄,異常鋒利。
只輕掠而過,戚不照指腹的皮膚便被破開一道,頃刻滲出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