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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15:46:50 作者: 阿列夫零
手背突然被拍了下,叢安河彎下腰,低聲問怎麼了。
戚不照耳語:「站累了可以坐在我腿上。」
叢安河說不要:「你是傷員。」
戚不照想說腿一點兒都不疼,話到嘴邊又咽下去:「那你坐輪椅,我坐你腿上。」
叢安河提醒他:「攝像老師就在後面,注意分寸。」
觀眾席很黑,戚不照眼睛卻亮得很無辜:「我們不是在參加戀愛綜藝嗎?」
叢安河搞不清他是真不明白還是裝不知道,告訴他:「戀愛綜藝是嘗試發展戀愛關係的綜藝,不是談戀愛的綜藝。」
繞口令一樣。
「哦,」戚不照抓取重點:「那我們什麼時候談戀愛?」
一記直球。
叢安河被打蒙,好半天沒說出一個字。
他同多少真情假意打過交道。真的藏不住,有時候假的也演得像真的,人心一貫如此,他見得多了,紅還是黑,不用掏出來也能看得明白。
但常在河邊走哪能不濕鞋,戚不照沖他笑笑:「我開玩笑的。」
「真的嗎?」
戚不照噓了聲:「——你猜啊。」
話就停在這兒,兩人誰也沒再開口,台上的戲不知不覺走到高潮。
大學生喝了很多杯Tequila,他站起身,張開手臂,凝視高高的天花板,無力地怒吼、痛苦地叫罵。
酒保拎出失物招領處的透明雨傘,雨傘是長柄,頂向他的腰,說,先生,請不要叫得像是在命案現場,會影響到其他客人。
大學生一動不動,高高地展開雙臂,像飛不起的鳥,投降的士兵,落難的猿猴。
殺手終於吃完一盆巨型薯條。他舔舔手指,在夾克上擦了擦,腔調極其乾澀生硬,但態度真誠。
我該怎麼做才能幫幫你,孩子。他問。
手臂猛地落下。
大學生垂下腦袋,仿佛這輩子沒法再發出那種叫喊。
他抹了把眼淚,聲音沙啞。
「Give me a shot, please.」
酒保聳聳肩表示收到,她抽完一根煙,給他調下一杯酒。
身後一聲槍響。
血包做得誇張又逼真,以至於大學生面朝地倒下露出開花的後背時台下一片驚叫。
不知道哪位暈血的alpha情緒激動到即將進入易感期,在座的多是beta,現場一開始沒有混亂。
叢安河和席間幾個alpha被影響,都煩躁皺眉,犬齒漫開撕咬欲,腺體連著後腦開始刺痛。
戲已經落幕。
他低罵一句,快步推戚不照出門。
離開劇場後重見光明,攝影跟在後面跑出來,戚不照沒回頭看,一隻手捂著後頸,垂著眼,所以看不清神色。
叢安河問他怎麼了。
他放下手,手背上青筋畢現,手腕微顫,像在忍痛,也像是亢奮,抬眼時卻恰到好處露出幾分脆弱。omega對易感期前期的徵兆並不敏感,叢安河理所當然聯想到台上那管黑洞洞的道具槍*口。
「是不是因為那些血漿?抱歉,我沒想到會有這麼一出。」
戚不照表情有些古怪,似笑非笑的,又忍住。
「沒關係,小安哥。」他寬宏大量:「這不是能預料的,你不用自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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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誰這麼不要臉
第1章 你腦子沒病吧
沿廊廣播播報幾號劇場有alpha突發易感期,兩人出門沒多久,就見保安收到消息迎面趕過來維持秩序。
兩人一路逃到劇院大門。天氣預報向來不准,沿海城市多的是局部陣雨。進出不過一小時,天陰下去,空氣里毫無預兆浮起層黏膩潮氣。
「又要下雨。」
叢安河伸出手掌,攤平又握緊,到頭掌心空空。
戚不照手腕上向來空空,擰著腦袋,去看叢安河的腕錶。時間從不留人,他提醒他該去排練了。
陰雨天更適合窩在房間裡,窗簾一拉,放部電影,再不濟便睡一天。叢安河從前謀劃生活版圖,以為教師行業能做到退休,工作累,磨嗓子也練脾氣,勝在穩定,車不是必需品,但房子要買,一個人住八九十平就足夠,按月還房貸,寒暑假旅遊……最好能養只貓。
嗯,不錯。他苦中作樂地想,年近三十,一項都沒達成。
戲大於天,敬業愛崗,一切為藝術。他身體不想動,被一塊將臨的雨幕困住,只能邊洗腦邊強逼自己伸個懶腰。
自動販賣機除了飲料還賣摺疊傘,叢安河去時機器里只剩最後一把,傘面不寬,是一種很艷很劣質的紅。
傘買回來時外面已經開始下小雨,傘骨撐開的過程乾澀,撐開時脹開一聲悶響。
他舉起傘,突然想起陳與然呲他那兩句酸話,隨口問:「我們排練很沒勁的,你跟我過去會不會覺得無聊?」
「不是你安排的約會計劃麼,這時候想起來問我了。」有點委屈。
叢安河笑:「客氣一下。」
輪椅駛進雨里,戚不照伸手去抓雨:「不無聊。我很好伺候,就想看這個。」
幾個小時前叢安河講過同樣的話,講不清出於什麼心理,他提醒:「具體的排練細節不能拍,剪輯之後,我們兩個的播出時長大概全場最短。」
戚不照掌心落滿微涼的雨,回頭沖他笑,不知道話里真占幾分,假又占幾分。
「求之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