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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15:46:50 作者: 阿列夫零
高珏緊急剎車,一愣:「你在這兒做什麼?」
他平時語速慢,尾音拖得長,顯得不太精神。這句話卻問得乾脆,罕見帶點冷感。
「不明顯嗎?」戚不照打了個哈欠:「在攔你路。」
高珏兩頰瞬間充血,這次是氣的:「我上去是想……」
戚不照神情倦懶,沒睡醒一樣,接了後半句:「想喊小安哥下樓吃飯,是吧。」
十二小時內在同一個人身上吃癟兩次,兔子急了也要咬人。高珏咬了咬牙,難得夾槍帶棒:「戚舉,戀愛綜藝,大家公平競爭。」
高珏放完狠話,轉瞬又後悔。
鏡頭無處不在,他控制不了節目組的剪輯,不想在屏幕上和誰撕破臉。
「說什麼呢。」戚不照似乎有點意外,歪了下頭,半晌笑出聲來:「他還在睡,別去吵了。」
這時候高珏才看清,這位坐著輪椅,看起來病病殃殃的omega,左側眉骨還有斜著道不淺不深的疤。
高珏回過神,脫口問:「你怎麼知道?」
戚不照不理他,輪椅杵在樓梯口,沒有要挪開的意思。高珏無法,咬著牙折返餐廳,戚不照跟在他後面,亦步亦趨,不知道的還以為關係不錯,走路都要一個連著一個。
幾人落座,霍流馨看到空位,問了一嘴。
「小叢不吃晚飯嗎?」
高珏想說什麼,卻只搖搖頭。
……
叢安河是被劉豐的電話吵醒的。
由於導演遠赴重洋,《前夫》劇組碰頭之前,劇本會要在線上開。
時差十二小時,從早上九點,叢安河就一直坐在電腦前。七個人的視頻會議,只有導演開了攝像頭,他身後是賓館的玻璃窗,關得嚴實,窗外從小雨下到雷暴。
直到七個小時後,耳機里傳來一聲炸響,陳與然念獨白的聲音被堵在了喉嚨里。
導演的主視圖突然亮如白晝,轉瞬又陷入黑暗,只剩模糊的影子。
短暫的寂靜後,斷續的電流聲竄過左右耳。叢安河先出聲詢問:「蒼導?你還好嗎?」
陳與然:「喂,喂喂?蒼導?導演?」
無人應答。
雷暴影響了信號和電路,很快,「用戶信號差,已被移出會議」的對話框彈出,蒼培的屏幕徹底黑下去。
導演都不在了,戲也沒法排。幾人通了個氣兒,就紛紛下線。
只有陳與然精力旺盛,念了幾個小時台詞還有話說,臨退出前,問叢安河:「你綜藝錄的怎麼樣啊?和我聊聊唄。」
叢安河悄聲打了個哈欠,掛斷前答非所問,說了句晚安。
這一覺睡得沉,直到天都黑下去,劉豐的電話打進來。
「……叢哥,叢哥?」
電話通了卻沒聽到回應,劉豐又喊了幾次。
長時間不間斷的工作很充實,讓叢安河極度睏倦,他難得收穫了高質量的短時睡眠。剛睜開眼還有點恍惚,半晌他才從空調被裡探出頭。
劉豐有點著急:「今天是周五,哥你別忘記寫信,快超時了。」
叢安河終於醒過來,他看了一眼時間,差一小時就到凌晨十二點。
節目組準備了統一的信紙,信紙質感很好,落筆順滑。
按照要求,信件正面要寫想說給對方的話,三五句可以,一整頁也行。
一封信沒花叢安河太多時間,他拿著信來到後院,信箱就在花牆的角落。
這個月份蚊蟲復甦,受信息素影響,Alpha和Omega尤其招這玩意兒,一路走過去,撞上叢安河腦門的蚊子大約就有兩三隻。
拍攝需要,信箱附近裝著幾盞頂燈。他本來不欲停留,直到看見矮了一截的影子。
他站定,沒靠近,用手指蹭過灌木的枝葉,聲響窸窣。
後院常有風聲伴葉語。
戚不照卻轉過頭,視線準確無誤地投過來。
「你來了。」
叢安河這才走近,「你能聽得到?」
那晚半夜出門,戚不照預知未來一樣叫停,避開不守規矩的孩子,這件事他一直記得。
「這個真沒騙你。」話說得有點兒微妙,戚不照臉上掛著笑,看起來心情很好:「叢老師,你怎麼一見到我就笑啊。」
叢安河一愣,摸上嘴角:「我有嗎?」
「給你照照鏡子。」戚不照朝下探了探手,像在找什麼。
竟然隨身帶鏡子。
叢安河覺得稀罕,想看戚不照能掏出什麼。他湊近,戚不照卻將空空如也的掌心攤開,放到他面前。
頂光照下來,叢安河清晰地看見他的掌紋,整潔分明。
「這個是騙你的。」
「……」
好幼稚。
叢安河心道自己越活越回去,竟然輕信這位滿嘴胡話的omega。說不清是什麼想法,他揚起信封,在戚不照掌心抽了一下。
不輕不重,觸之即離。
戚不照反應很快,手腕一動,順勢抓住。他打量兩眼信封,信封用暗金色的火漆封上口。
叢安河勾了勾手,戚不照順從地還回去。
叢安河把它塞進綠皮信箱咧開的縫隙,一線窄窄的矮門將信箋吞沒,墜底時噹啷一聲響,像列車到站的訊號。
戚不照問:「我會收到這封信嗎?」
他抬頭,對上叢安河似笑非笑的眼睛。
「就猜到你會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