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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15:44:47 作者: 九日酒
    司空御:「……」

    他沒了表情,在心裡盤算現代醫學發展到什麼程度了?他現在投資刪除記憶的技術來得及嗎?

    或者直接給他揍失憶?

    「但我不會說的,答應的事,我會做到,以後不會再提。」

    司空御狐疑地掃量著他。

    「所以我可以畫你嗎?」

    司空御垮成驢臉。

    他的邏輯:賠罪=記得踩腳=記得他哭。

    司空御:「不是說不提嗎?」

    遲鷺聽出他不喜歡這個理由,「嗯,不是賠罪,我單純地想畫我的阿芙洛狄忒。」

    司空御:「……阿什麼?」

    遲鷺直接把照片給他看。

    遲鷺學過繪畫,對光線構圖都有一定的理解,剛才那麼狼狽的情形在他的鏡頭下,只剩下浪漫和生機。

    畫面里那隻蝴蝶正好停留在司空御的鼻尖,他似乎正要後退,衣擺往前揚起,後背勾勒出瘦削的線條,背景里天空湛藍如洗,公交車悠悠蕩蕩地駛近,青翠的樹葉茂密地堆疊在一角,像綠色的浮雲。

    這是個側面照,能清晰地看見司空御黑得像水墨似的睫毛往下垂,眉心輕擰,有點不耐煩,那隻蝴蝶展開翅翼,也是蓄勢待發的樣子。

    很奇怪的畫面,兩隻沒什麼威脅性的小動物,非要互相齜牙。

    司空御細品了一會兒,嘟囔:「老子真帥……」

    遲鷺看到他左側脖頸偏上,靠近耳後的地方,有一顆小痣。

    很漂亮。

    司空御雙魚座,自己摩羯座。

    ……匹配度百分百。

    遲鷺不合時宜地發散思維。

    或許這些星座概念,確實有幾分道理。不然怎麼那麼多人信呢?

    他其實是一個情緒寡淡的人,少有欲求,高興和不快都流於表面,大多時候只是為了任務或者更貼近一個「正常人」的形象,手握生命體徵的系統都很難分辨他的喜怒。印象中九歲之後,就沒有過什麼大的情緒波動。

    司空御完全是他的反面。他的頭髮耀眼,身上的柑橘味濃烈,喜怒分明,會被一隻蝴蝶激怒,生氣時鮮活熾熱,開心時……還沒見過。

    這個對照組生機勃勃,像一簇燃燒的火種。

    冷靜理智的人,總是會輕易被張揚熱烈的人吸引,心理學上說,這叫互補。

    ……

    遲鷺覺得,從他鬼使神差按下快門的那一瞬間,就已經被吸引了。

    或許搞純愛也不是不行?

    *

    任務對象觀察日記,正式更名:對象觀察日記。

    司空御欣賞著照片中自己的盛世美顏。

    大少爺有點事兒精,看久了就喜歡吹毛求疵,比如T恤髒兮兮的不好看啦,比如鞋子髒兮兮的不好看啦,比如氛圍感不夠強烈啦,比如色彩不夠鮮明啦……

    「我畫出來,會比現在好看。」

    溫沉的嗓音從頭頂落下,司空御還未抬頭,勻長的手指伸過來,劃了一下屏幕。

    「還有幾張,也不錯,你選。」

    司空御不用抬頭。

    溫熱的呼吸就鋪灑在額際,撩動碎發,他不用抬頭都知道兩人靠得多近。

    「你不是同性戀吧?」司空御懶洋洋地問。

    遲鷺動作一頓,「……嗯?」

    司空御抬眼,直勾勾地盯著他的臉,端詳片刻,又自顧自地搖搖頭,繼續看照片。

    「以前有男生想泡我,就會故意湊得很近……不過看你這面相,應該不是,你也要注意點,別動不動亂湊,現在同性戀很多的,這樣容易讓人誤會你的性取向。」

    遲鷺:「……你討厭同性戀?」

    「倒不討厭,但我不是。」

    「……哦。」

    對象觀察日記含淚撕毀。

    司空御挑挑揀揀,挑出最好看的那張。

    「偷拍我就不跟你算帳了,你畫這個,我付你錢,注意一下我優越的下頜線和立體的側臉,一定要完美地表達出來——」

    其實這些照片都差不多,畫的時候只是作為參考,用哪張不重要。

    遲鷺一邊聽著,一邊摘下眼鏡,不適應地眯了會兒眼。

    他整張臉,最惹人注目的是眼睛,線條柔和,偏狹長,眼尾像鉤子一樣輕輕彎翹,哪怕不笑也含情。

    司空御猛一抬頭,對上他的眼睛,話音卡了一下。

    「……還有什麼?」

    司空御:「……沒了。」

    這小子長成這樣,他怎麼一點印象都沒有?

    司空御不大記人,哪怕跟他同班三年的同學有些也不認得,之前在辦公樓見過遲鷺,自然而然地認為他是聖蘭德的學生,可遲鷺這張臉,但凡見過,怎麼可能忘。

    「你真的是我們學校的學生……」

    疑問的話尚未落音,遲鷺等的公交車已經到站,他站在公交車門口,沖司空御點了下頭,「開學見。」

    司空御只好把未竟的話咽了回去,不置可否地撇了撇嘴,「……嗯。」

    心裡卻想,你最好別放鴿子,不然把你跟司空泰擱一鍋燉了。

    後車門響了一聲,緩緩關上,司空御站在路邊,興味索然地盯著公交車的排氣管,忽然最後一排窗戶打開,一隻白皙且骨節分明的手自窗內探出來。

    那隻藍蝴蝶不知道什麼時候跟上車,此刻正停留在遲鷺的指節上,微風一掀,它顫顫巍巍地抖動翅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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