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章 交易，殘腳

  等趙曌行了禮，蘇衍便直接道：「叫你過來，一則是告訴你我與伍月的身份，二則是希望你暫時保守這個秘密，不要向外宣說。明白嗎？」

  趙曌再次抱拳道：「弟子明白。」

  「除此外，便沒有別的事，你暫且退下去吧。」蘇衍擺了擺手。

  「是。」

  轉身時，趙曌眼中流露出一抹失落。

  蘇衍、伍月都注意到了她這表情，但依舊沒說什麼。

  先前伍月曾答應過趙曌，如果她沒能成為無極道外院弟子，那就由伍月收其為弟子。

  這話雖有些許戲言成分，但若趙曌真沒能成為無極道外院弟子，伍月絕對會履行承諾的。

  現在只能說趙曌與伍月沒有師徒緣分。

  當然，她到底曾經與蘇衍、伍月是「朋友」，日後在無極道中肯定會更受重視些。

  人情只要在法理約束之中，那便無可厚非。

  等趙曌離開，蘇衍便看向吳靈筠，問：「向其他幾大門派交換武學精髓與絕招的事進行得怎麼樣了？」

  吳靈筠道：「這幾日各大門派掌門及重要高層大多都會趕來天津，弟子已經打聽好他們的落腳處，只要他們人一到，弟子立馬派幾位師弟前去溝通。」

  蘇衍微微點頭。

  ···

  天津。

  「陸青言見過陳師傅、楊師傅、吳師傅、武師傅、孫師傅、和師傅。」一棟老式大院內，陸青言向六名身穿長袖馬褂地人抱拳見禮。

  這六人有的頭髮已經花白，看著至少有七十歲；也有的看著才四十許的樣子。

  不過他們都一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衣服上都印著太極圖。

  因為這六人就是目前太極門的掌權者，被武林戲稱為太極六大長老。

  當然，官面上則稱呼他們為太極拳協會理事。

  畢竟，太極拳自陳氏傳楊氏開始，就不斷開枝散葉，而今已衍生多個支脈，陳、楊、吳、孫、武、和只是其中較為有名的六脈。

  「陸長老客氣了。」六人中隱隱為首的陳興霆含笑開口，「請坐吧，有什麼事咱們慢慢談。」

  陳興霆頭髮花白，已經九十六歲了，只不過紅光滿面，說六十幾也有人信。

  之所以他發話，是因為他是目前的太極拳協會理事長，也即是太極門掌門。

  他不僅德高望重，而且鍊氣到了半步先天的境界，又早在三十多年前就進入丹勁，實力在當今華夏武林應當可以穩入前三十名。

  不要覺得前三十名低，須知，而今華夏武風盛行，又有十三億的人口基數在，高手可是很多的。

  一個人別說排入前三十，便是排入前百名，都足以誇耀了。

  不過陸青言面對陳興霆等人倒也不虛，因為他本人也是能排入前三十的高手，即使算輩分，也不比這些人低。

  於是他一笑，就在六人對面的圓凳上坐了下來。

  接過一名太極門女弟子奉上的茶水輕品了口，放在茶几上，他才道：「我此番前來，卻是有一件要事想與諸位相談。

  我師祖於一周前歸來，希望再以靈丹妙藥以及幫各派改善鍊氣功法來換取各派武學精髓或者說絕招。

  太極門與我無極道也算是交情頗深，而此事又與雙方都有利，所以我此來是希望跟各位溝通一番，請各位應下這事。」

  陳興霆六人聽了陸青言的話一時呆愣。

  直到陸青言又拿起茶杯喝茶，六人才回過神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卻發現彼此臉上全都是驚疑之色。

  隨後，陳興霆不得不再次問道：「陸長老，你是說你師祖···伍前輩回來了？」

  「沒錯。」陸青言肯定地點頭。

  六人再次面面相覷。

  就他們所知，一百一十年前，無極道祖師伍月忽然消失，並傳位於王月華。

  那時無極道其實才創立沒幾個月，北方一眾武術家也才被招為無極道護法，無極道的武學傳承視野可謂方興未艾，同時無極道的武功、丹藥也被各個勢力所覬覦。

  在許多當時的武林人士看來，要不是李書文自居無極道弟子身份，一直護持著王月華，而那些答應成為無極道護法的武術家又都信守承諾，在無極道有危難時紛紛來支援，恐怕無極道早就被各種勢力吞的渣都不剩了。

  如陳興霆等人，雖然沒經歷過那個年代，但也從長輩耳中聽聞過民國時期無極道經歷了多少艱險，才能有今日輝煌。

  而這一切，其實都是伍月突然失蹤所造成的。

  如果伍月仍在，憑她在傳聞中與神仙無異的實力，絕對沒人敢打無極道的主意——就算有，也會被輕鬆打回去。

  所以很多人都在猜測，伍月當年極可能是遭遇了什麼意外，暴斃身亡了。

  比如說中毒，又比如說被槍手暗殺，等等。

  只是無極道為了威懾宵小，才假說伍月歸入深山隱世了。

  一個在武林公眾心中已經死了一百多年的人，現在陸青言居然說她回來了，陳興霆等人怎麼能不驚疑？

  隨即就有人暗想：這陸青言該不會是在忽悠他們把？

  比如說無極道找了個和伍月相像的女子，令其假扮伍月，然後騙取各個門派的武學精髓、絕招···這也不像無極道行事作風啊？

  而且，除非那個假扮伍月的女子武功真的高到了一定程度，不然可是很容易拆穿的。

  又暗暗交流了一番眼神後，陳興霆道：「既是伍前輩歸來，不知我等可否拜訪下她老人家？」

  「拜訪當然是沒問題的。」陸青言露出笑容，「師祖她老人家目前就在無極山莊中，諸位隨時可以去。」

  「那我等明日上午前去拜訪，另外，我等再商量下方才陸長老所說的事，好吧？」陳興霆很和氣地說道。

  「那我明日就在無極山莊恭候各位了。」這麼說了句，陸青言便起身抱拳，告辭。

  等陸青言離開後。

  六人立即緊皺著眉頭商討起來。

  「陳老，這無極道別是在忽悠我們吧？」年紀最輕（也有五十多了）的吳長留最先開了口。

  陳興霆沒說話，武兆南就道：「這種事能是隨便忽悠的嗎？」

  「可是消失一百多年的人怎麼會突然出現呢？」吳長留提出了他的疑惑。

  這也是其他人的疑惑。

  和連道：「也許當年伍前輩真是去深山隱修了？」

  聽了和連的話，其餘幾人都沉思起來。

  陳興霆這時看向楊嘉舟，問：「嘉舟，你怎麼想的？」

  楊嘉舟雖然只比吳長留大三歲，但卻以沉穩、細心、多謀著稱。

  他摸了摸唇上的鬍鬚，道：「是真是假，明日我們去拜訪她時就知道了。」

  吳長留疑惑道：「怎麼拜訪就知道了？她那麼老資格的前輩，年紀也一大把了，咱們總不能向她出手請教吧？」

  楊嘉舟露出略有些許詭異的笑容，道：「就是要請教——難不成你們真的想用自家武學精髓、絕招去換無極道的丹藥還有那位的指點？」

  吳長留嘀咕道：「要真是那位，以她的水平，能指點一下咱們，說不定真能讓咱們的練氣功法更上一層樓呢。」

  楊嘉舟嘆氣搖頭，「長留，你孫子都快有了，怎麼還像年輕時那麼拎不清呢？

  就算是伍月能把咱們的練氣功法改得更好，難道還能好得過《無極功》？

  反倒是咱們把武學精髓、絕學交出去了，那太極門可就一點核心的、特色的東西都沒了，日後豈不是要被無極道壓著翻不了身？」

  這時武兆南也笑道：「我覺得小楊說的有道理——不然咱們那些長輩當年怎麼沒把武學精髓、絕招換出去呢？」

  和連、孫文陽聞言都是點頭。

  見此，陳興霆便道：「那就這麼定了，明日咱們去拜見伍前輩時，就向她請教幾招。

  咱們要讓她老人家明白，當今武林不是百多年前了，練氣方面我們雖然依舊不如無極道，卻也能推陳出新，並非只能依靠她才能改進功法。」

  聽見這話，其餘幾人都笑了——他們這才知道，陳老也是不贊成交出答應無極道這比「交易」的。

  也是在這天上午，形意門、八卦門高層入住的地方，都有與無極道的長老，也就是無極道第三代真傳的前去拜訪，說明這樁交易。

  形意門、八卦門其實與太極門差不多，在武林中被稱為門派，明面上則是則分別叫做形意拳協會、八卦掌協會。

  也是由同一拳種各家聚合而成，遇到涉及該拳種權益的事情就一起商議，同時也為了方便宣傳，以及和其他「門派」競爭。

  而在應對無極道幾位長老的拜訪上，形意門、八卦門表現也和太極門差不多。

  正如楊嘉舟所講，各家拳法的傳人心裡都很清楚：若是不傳武學精髓、絕招，他們相比無極道還有點獨特優勢，可若是傳了，就很可能永遠被無極道壓在下面，再難翻身。

  文無第一、武無第二。

  人爭名爭氣，放在門派上又何嘗不是如此？

  別管百多年前太極、形意、八卦的核心傳人跟無極道關係多好，如今卻時移世易。

  再說了，無極道這武林魁首的名號都掛了好多年了，為何不能摘下來給其他門派戴一戴呢？

  比如形意門的幾位就在議論這事。

  「網絡上無極道那個內門弟子被一年輕女道士一招擊敗的新聞你們都看了吧？」

  形意門的理事之一李至能在一座老洋房的大廳中跟其他幾位形意門理事侃起來。

  「王月華、以及吳靈筠這一輩的無極道真傳實力如何咱們且不談，就說這無極道第四代弟子，真的沒有特別出色的。

  這說明什麼？說明無極道一代不如一代啊！

  依我看，無極道這就是發現他們遲早會衰落，會被我們這幾家超越，這才弄出了個祖師回歸的事兒來忽悠咱們！」

  另一位形意門理事則道：「說起來，與我們形意門走一個路子的，如太極、八卦、八極其實彼此都差不多，真論起來，還是南方的詠春最興盛。

  這無極道要真的衰落了，武林魁首的名號估計也輪不到我們這幾家，不是讓詠春拿去，就是得歸還少林、武當了。」

  「那咱們也不能拿自家武學精髓、絕招去壯大無極道呀！」李至能聲音提高了兩分。

  這理事笑笑不說話了。

  形意門傳承分的家比太極還多，多達十幾家，裡面的齷齪可是不少的，意見自然難以統一。

  到最後還是進行投票表決。

  結果自然是不願意答應與無極道「交易」的多——然後這些理事就開動腦筋，想著該如何拒絕···

  就在無極道幾位長老邀請太極、形意、八卦三大門派做「交易」的當天，一個不起眼的人從天津的老火車站下了車。

  這人身高才一米六出頭，體型偏瘦，穿著一件十幾年前流行的帶帽外套、牛仔褲，留著些許鬍渣，二三十歲的樣子，看著很像是才從農村進入城裡工地幹活的農民工。

  不過這人的鞋卻很講究。

  是一雙烏黑色的靴子，真牛皮質地，留心看的話，會發現他右腳鞋底明顯比左腳高出一小截。

  不過這人走起路來大體正常，只是微瘸，不注意地話根本意識不到他的腿有問題。

  從老火車站走出來後，他將單肩背著的雙肩背包上提了下，望向眼前的鋼筋混凝土森林，微微眯眼道：「武林大會，必須有人擔保、推薦，或者被邀請才能參加？哼。」

  一聲輕哼，這男子便直接走向不遠處一輛計程車。

  上車之後，男子直接道：「去無極山莊。」

  的哥通過後視鏡瞅了這男子一眼，原本想說話的，卻生生咽了回去。

  以他搭載過上萬乘客的眼光看，這人別看穿得挫，長得更挫，但絕對不好惹。

  所以他還是老老實實開車吧，別瞎問，免得問出事來。

  司機將男子載到無極山莊附近的一條街，就停了下來，道：「前面不讓計程車進去，我只能送你到這裡了。」

  男子沒說話，給了錢，下車。

  然後司機注意了下，發現這個奇怪的男子並沒有往無極山莊走，而是環顧了下四周，走向了一家網吧。

  「切，我還以為是要上無極道鬧事的高手呢，感情就是個老網蟲啊，居然嚇得老子一路沒敢說話···這事兒決不能往外說，太丟我天津出租司機一哥的臉了。」

  看著那男子的背影，司機自言自語地嘀咕了一番，就驅車走了。

  【二合一章。】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