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3章 世事發展

  從混沌龍魔的屍體上，誕生了一個複雜的海獸生態。

  這是一件王棄始料未及的事情，混沌龍魔那充滿了侵略性以及混亂進化屬性的身體細胞在海洋中擴散，竟然引得無數海洋生物開始混亂進化。

  它們在經歷了許多輪互相吞噬之後，慢慢的竟然有形成氣候的感覺了。

  這些巨獸或許是因為在海中競爭失敗，又或者是附近食物不夠……總之會偶爾爬上陸地肆虐一番。

  王棄通過太虛鏡陣發現了這一點……巨獸的出現使得這個世界的沿海文明遭受意料之外的折磨。

  但這也促成了不同部落、種族的抱團取暖，促進了那些還處於蠻荒層次的部族整合。

  也不知最終這會發展成什麼模樣，反正王棄這裡是只要能夠確保自家沿海地區有足夠的抵抗力量就行了。

  越發壯大的修士大軍開拔往沿海地區駐紮，針對這些深海巨獸，普通人自然是起不到太大作用。

  事實上這對於大彭來說也是促進了『新軍』的形成……軍隊開始極精簡化，只招收擁有一定修為在身的人。

  而為了對付深海巨獸，一些單兵大威力的武器也被發明了出來……這是皇太子陸世安一力推動的，他將原本廣泛利用於生產、民生的法紋體系投入到了武器研發中。

  在遭受了第一次海獸入侵的巨大損失後，他們就選擇了針鋒相對，不斷地作戰……

  王棄默默地看著這一幕。

  原本他是可以在海獸登陸的第一時間就將之清理掉的……只是他選擇了放任。

  因為他理智的思維認為，此時和平了三十年的大彭需要一點血與火的熔鑄，否則這文明哪怕發展地再好也會有所缺失。

  原本他還犯愁該如何為大彭挑選敵人……這版圖附近實在是連一個能打的都沒有。

  就在這時海獸登陸了……

  他的放任在普通人眼中，尤其是那些遭受了災劫的人眼中自然是一種冷酷無情。

  可站在他的角度，或者說是站在整個文明的角度來看，則是他希望看到的對這文明的歷練……

  對於凡人來說他是冷酷無情的，因為他們無法理解這種著眼於整個文明未來的目光。

  恍惚間他對『太上無情』的感悟更深刻了一些……太上的確無情，聖人眼中眾生皆螻蟻，天下為棋盤。

  大概吧……

  玄真三十五年，去疾還是按照計劃退位。

  新君陸世安登基為帝。

  於是王棄自動晉級成『無上皇』。

  這大約是人道出現以來還沒人能夠享受的殊榮，有『至高無上』之意。

  本就已經很少出現在朝臣面前的王棄如今更是隱匿得徹底，乾脆帶著退位的去疾來到了玄真學宮安安靜靜地過日子。

  建章宮那終究是皇帝的寢宮，還是別占著那裡讓世安難受了。

  而在玄真學宮這裡，王棄也信守承諾，親自教導去疾開始修行。

  五十歲開始修行，這在當世也算是少見的。

  只是去疾的底子很好，他在當皇帝的時候就一直打坐練氣，其實早就停留在築基圓滿的程度。

  他記得王棄說五十歲再引他入正途，也就一點也不著急。

  前半生都是修身養性不緊不慢，直到真正開啟修行之路時……那便是一種令人驚嘆的突飛猛進。

  五十歲對於凡人來說已經是知天命之年。

  而對於修行者來說則還年輕著呢。

  而就像王棄所說的，這個年紀身體上雖然是開始衰落了，可是心境方面已經隨著人生閱歷的積累而來到了巔峰。

  尤其是，去疾曾經為擁有四海的帝王……如今他避入玄真學宮潛心修道，這放下的何止是皇位？

  曾經擁有得越多，他所經歷得也越多，如今放下的自然也就越多。

  如此，得到的平靜也就更多，對自身的明悟也最真切。

  是以當他開始真正認真修行的時候，只是某次不其然的早課，他便在《淨心咒》中以最為平和的心態觸摸到了自己的元陽。

  當第一縷真氣在他體內生成的時候，便意味著他已經成為了鍊氣期的修士。

  於是很自然的，五神山的《東陽行氣決》成為了他的主修功法，與王棄、玉磐子一脈相承。

  雖然什麼都沒有明說，但實質上去疾就是王棄的弟子。

  「叔父，你說我是不是該給自己取個道號？」去疾頗為歡喜地問。

  王棄想了想，就說道：「不如，就叫『孝宣子』如何？」

  去疾一開始還有些莫名，這道號裡面加個『孝』字是什麼意思？

  結果仔細一想……好傢夥……『孝宣』，這不是大彭的諡號規則嗎？

  聖善周聞曰宣……

  去疾無語地看著自己叔父，當他沒看過諡法呢？

  王棄『哈哈』笑著說道：「好吧，那就改為『道宣子』吧……如今你也入修行一道，這諡號是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用得到了。」

  「不過『宣』字，足以描述你為皇帝的功績，便以此為道號吧。」

  去疾無奈頷首道：「那就多謝叔父了。」

  如今他就是五神山的道宣子了，不起眼的一名三代弟子。

  只是別以為五神山的三代弟子很普通，從三十年前也就是去疾登基開始，五神山就一直大開山門招收這第三代弟子。

  這三十年間，他們招收了超過千名的弟子！

  其中早年入門的三代弟子，甚至已經有二十幾人在三十年苦修中靈竅滿溢進入了陰神境！

  而有至少五百人已經完成了築基在練氣境修煉。

  這在全天下都是很了不得的事情。

  這絕對是五神山的黃金一代，是五神山扶龍庭後氣運爆發帶來的一代人。

  那麼王棄這第二代以及玉磐子的第一代人又如何呢？

  第二代弟子人數不多，總共也就是三四百人……否則先前也不會抱怨人手不足了。

  可是這些弟子在經過三十年積累之後，已經至少也是陰神境的修為了！

  這是一個很驚人的結果，甚至如莫椋、雪鶴這樣的精英弟子，都已經開始琢磨紫府的修行了。

  而第一代人呢……

  全員紫府！

  甚至在這段時間最為了不得的一件大事，就是公輸依智在玄真二十七年的時候終於完成了七魄的淨化，安然進階元神。

  由此，五神山便正式擁有三個半的元神，成為這天下最為了不得的一股勢力。

  嗯，已經是元神的玉磐子不說。

  王棄三十年前是半個元神，現在也依然還是半個。

  而還有一個偷偷摸摸成就元神的，則是他們的白雲子祖師了。

  原本白雲子祖師甚至想要轉世重修，可終究是氣運使然……隨著九鼎歸位，五神山扶龍庭的氣運便功德圓滿。

  白雲子作為五神山輩分最高之人，便由此憑風而起，成為了她夢寐以求的元神大能。

  這只是三十年，相信再積累一段時間五神山的表現會更驚人。

  可是王棄推測這種大發展很快就會到達頂端……畢竟如今連仙界都沒了，五神山還能怎麼發展？

  既然無法向上晉升了，那麼就只能往更為廣闊之地開啟探索。

  至於扶龍庭的隱患……其實五神山這些年已經漸漸地淡出了大彭的各大機構，反倒是其他各派的人慢慢占據了一些重要的位置。

  這裡面其實有去疾的帝王心術在裡面，王棄對此只是默默支持。

  而五神山也由此與朝廷漸漸脫鉤……他們要的只是招收門徒的便利，在這世上也就占據泰山五神山那一座山峰，以及玄真學院作為掌控意識形態的基地。

  其他則是能讓則讓，以各種方式促使凡人世界與修行界的相容。

  而在大彭當官可以更容易突破這件事，也讓各方修士漸漸為之趨之如騖。

  至少在去疾在位的時候，一些事情潤物細無聲地被推進了下去，已經形成了頗為完美的機制。

  只是說來諷刺，去疾在位時一直推行的是『去五神山化』的操作，可是當他退位以後反而毫不猶豫地拜入了五神山門下……這種事情，大約也就是王棄掌控的五神山能夠接受得了吧。

  「走，帶你去看一個更廣闊的世界。」

  王棄對修行中的去疾說了一句……已經進入鍊氣期的去疾也的確是有資格去面對一些域外的探索了。

  而這段時間五神山已經差不多消化了從第一星系白色星球得來的知識，也是時候再次開啟一個虛空探索的節點了。

  去疾聞言心情難免有些波動，他極為期待地問：「叔父，可是你所畫那《邁出》中的景象？」

  王棄微微一愣，隨後含笑點頭道：「你果然看到了那幅畫……沒錯，我們現在便是要邁出那一步……」

  去疾十分期待，那俊朗而成熟的面容上竟然露出了如同少年般的羞赧。

  他已經五十歲了。

  這五十年來他的心中裝了太多的事情，而現在他一朝放下，則是又仿佛尋回了早年的赤子之心。

  而心態上的變化反應到臉上，就讓他那本就保養得很好的容貌看起來又年輕了許多，看上去只有三十歲出頭的模樣。

  和他兒子陸世安站在一起，兩人說是兄弟都有人信。

  至於王棄就更顯得年輕了，他的面容在二十歲以後就沒有再變過了……嗯，倒是阿姣姐姐變了一些，前陣子她懷孕的時候胖了一大圈，現在還沒瘦回來。

  不過現在冉姣沒在這邊，她正陪著阿母一起照看著她的蛋呢……

  說來也神奇，那顆蛋好像能夠感受到周圍人對她的關心和愛護，竟然有時候還會抖一下或者亮一亮之類的做出一些反饋。

  她好像一直都有著自己的意識……

  在初時的驚愕過後，現在阿母就好像養著一隻小寵物，分外專注地養著這枚蛋……畢竟這顆蛋和她是血脈相連的……

  這次沒帶上冉姣了，甚至也沒登上什麼飛船，王棄在給去疾使了個眼色之後他的腳下就浮現了複雜的陣紋……

  乾坤凌虛橋。

  如今這門陣法已經被他運用得相當純熟，去往天外的五神虛境也是仿佛輕輕鬆鬆邁出一步而已。

  在陣法的光芒中，王棄帶著去疾已經出現在了那五神虛境的一個密閉房間中。

  這裡其實是王棄在五神虛境的居所，裡面留下了他獨特的空間標識，以方便他隨時到來。

  他說：「走，隨我逛逛這五神虛境，你會知道這些年我們在玄真學宮中傳授的天外知識其實都是真的。」

  去疾連忙跟著王棄往外走，同時連連點頭道：「知道，侄兒當然知道是真的，只是也難以想像那是如何的一番景象？」

  他的問題沒有得到回答，因為他直接在走出房間後的過道舷窗上找到了答案。

  這舷窗正面對著他們的母星，那龐大的藍色大球就這麼在眼前慢慢地旋轉著，讓去疾心的心靈受到了無比巨大的震撼。

  王棄沒有說話，只是站在旁邊等著他回神。

  終究是個了不起的皇帝，去疾很快回過神來……

  他苦笑一聲道：「叔父，我忽然覺得好後悔……若是早一些看到這些景象，我一定會將大彭治理得更好，積累得更多，然後更早往叔父設想的方向去走。」

  王棄哈哈一笑：「就是知道你會這樣，才會等你退位了再給你看這些啊。」

  去疾聞言也是啞然……他明白王棄的意思，是擔心他過早地接觸了這些而變得急躁冒進。

  他不由得長嘆一聲道：「至此我才明白叔父為何認為世安幼時的經歷是件好事了……他等於是因為那幅畫傳承了叔父的部分思想，他很清楚接下來的路該怎麼走。」

  王棄笑著點了點頭道：「走，帶你去報名『探險隊』，要想能夠參加虛空探險，可需要經過一些嚴格的培訓才行。」

  「別喊苦喊累，五神山的弟子可不會因為你曾經是皇帝而對你有所優待。」

  去疾認真地點點頭道：「我明白，我一定好好表現不讓叔父你失望的。」

  當然，真讓他吃苦是不可能的……畢竟弟子們不會對皇帝另眼相待，卻會對王棄的侄兒照顧有加。

  王棄在安頓好了去疾之後，就又通過『乾坤凌虛橋』返回了長安。

  從世安登基以來一些大刀闊斧的改革可以看得出，大彭似乎要迎來第一次『工業革命』了。

  他得去看著點，萬一走偏了他還能及時拉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