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0章 皇帝的副手

  這一次的學宮論道便在一片寂靜無聲中落下了帷幕，王棄講道的時間最短，可是他給這世人帶來的衝擊卻是最大的。

  他當場造就或者說是冊封了兩名紫府……醫首丹蔻華、農首五觀。

  這樣的情況足以引起全體修士深思……給人皇打工幹活，參與到這朝廷的具體事務中去，就能夠有機會突破紫府？

  這種事情要好好琢磨琢磨了，他們並未下定決心……

  王棄對於這種事情則是頗為理解，也沒覺得這有什麼。

  不過就算如此，這些修行門派都是忍不住在這玄真學宮以及長安附近暫時駐紮了下來。

  無論如何這都是紫府級別的講道，而且是連續四位紫府級別的講道，他們必須要留下來好好整理一下所得……

  倒是意外的造成了『長安紙貴』的情況，摘錄、整理紫府講法，這都是要紙墨的吧？

  他們大多不差錢，便直接就近買來了紙墨開始摘錄。

  尤其是玉磐子那三天三夜的答疑，這要是全部默寫下來……好傢夥，那絕對是一篇鴻篇巨著。

  王棄則是在學宮中見到了一個如今他有些怕見的人……

  渺思仙子俏生生地站在他的面前，那雙眼睛似乎會說話。

  而奇妙的是，王棄竟然也從那會說話的眼睛中一下子就讀懂了她想說的話……

  「渺思，你這次來了就不走了吧？」

  王棄有些歡喜地問。

  他確定自己對於渺思能夠留下還是感到高興的，男女之事固然尷尬，可若是他心中本就光風霽月，那有何不能面對的？

  渺思仙子靜靜地點頭，她的精神狀態比王棄想像中的要更為高潔，仿佛早就看透了箇中奧妙。

  她說：「師尊讓我留在你的身邊，我便想問問你有什麼工作需要我做的嗎？」

  王棄看她那乾淨清澈的眼睛，似乎又明白了她的意思……相愛須相知，然相知不必相愛，她只求相知便可。

  「是這樣啊……」王棄淡淡地點了點頭，然後又說：「我說過你是我的副手……如今朝中正好還空缺了我副手的位置，所以你來做好不好？」

  渺思仙子一聽這個……她的老本行啊，所以分外爽利地點頭。

  王棄高興了，就帶著她往未央宮去。

  「走，帶你去見見以後的同僚。」

  渺思不明所以，還是一頭霧水地被他拉回了皇宮……

  ……

  未央宮內的御書房，去疾依然是找了幾位重臣商議事務。

  這次主要是以大司農為首的一些負責財賦的官員，去疾正在向他們了解當前大彭的財力狀況……這真是個勤勉的君王。

  說實話，若是將來去繼承大統的人不是去疾，這些大臣們恐怕都會要覺得難以接受。

  就在這時王棄帶著渺思仙子推門而入，眾人都是一陣驚詫而後紛紛見禮。

  同時一群官員們暗地裡眼神連使，看著渺思仙子那明媚照人的嬌顏，心中都是紛紛大說『不好』。

  當今冉氏皇后是個不能生養的，這件事情已經幾乎成了滿朝文武的共識，在太子勤政能幹的情況下，大家反倒是都對這件事感到很滿意，覺得能夠一直維持現狀再好不過。

  可現在在他們心中，變數來了。

  皇帝帶著此女來未央宮是什麼意思？

  這是要納入後宮了嗎？

  若是此女是個能生養的並且誕下子嗣，那太子陸尋的位置還能穩固嗎？

  難得這天下呈現一副欣欣向榮之景象，他們實在是不想再看到有何動盪了……

  然後頂著眾人無奈、困惑的眼神，去疾看到了渺思反倒是驚喜地說道：「渺思姑姑，你回來了啊？」

  渺思見微笑著舉起了手中的玉牌，上書：小去疾長大了。

  去疾一陣赧然，他對於渺思的交流方式倒是很熟悉。

  於是他問：「這次渺思姑姑來了就不走了吧？」

  渺思點頭，隨後玉牌上文字又變：「我正找你叔叔討活干呢。」

  去疾開懷大笑道：「那可就太好了……我太高興了！」

  他笑得純真。

  年幼時在監獄中長大的經歷令他分外珍惜身邊對他好的人，所以他也希望每一個對他好的人都能夠一直留在身邊。

  他會是個極重感情的好皇帝。

  王棄微笑著頷首：「是啊，我準備還是讓渺思做我的副手。」

  去疾一開始沒覺得有什麼，可是隨後他瞬間就頭皮發炸了……

  好傢夥，皇帝的副手是幹什麼的？

  那不就是丞相嗎？！

  渺思仙子做丞相？

  這怎麼可以……

  去疾抬頭對上了王棄那一臉無所謂的表情，猛地用力揉了揉自己的臉頰……好吧，在這位親叔叔面前還真的沒什麼不可以的。

  女丞相怎麼了？

  要不是群臣先前求生欲爆炸地做出了正確的選擇，現在他的叔母就已經是女大將軍了！

  算了算了，丞相就丞相吧……

  去疾忽然淡定了，甚至在接受了這個設定之後覺得他渺思姑姑這麼漂亮的人兒在身邊給他輔佐政務，想想也是一件很賞心悅目的事情呢！

  他這裡是念頭通了，可是那些官員們可就要炸了。

  好傢夥啊，原來這姑娘不是皇帝給自己準備的，而是給他們準備的！

  陛下啊，你能不能不要這麼胡鬧？

  可是王棄一意孤行的時候他們什麼時候攔得住過了？

  他已經帶著渺思來到了一臉懵逼的陳昀面前說道：「陳卿，這就是我給你找的接班人……曾經在霸陵邑當我副手的渺思仙子……你應該是知道的才對。」

  陳昀當時也是頭皮發炸，頂著周圍的目光道：「渺思姑娘自然是知道的，可是這位渺思姑娘的資歷似乎不足以服眾？」

  說起來這大彭朝廷的官員們還真是卑微啊，他們是一丁點都不敢拿『女子怎可當官？』這樣的問題來直言反對。

  誰讓當初的『白龍將軍』把這滿朝文武都給打服了呢？

  「資歷麼？」

  王棄淡淡地看了陳昀一眼，於是平靜地說道：「當年渺思管理霸陵邑的時候，可是為太子解決了許多麻煩和危難……從那時起，我便知道她是一個可以絕對信任的人了。」

  陳昀瞬間臉色變了一變……

  那個時候太子的麻煩是誰？

  可不就是他麼！！

  好傢夥，這要是再說下去，他這陳家的人還想不想活命了？

  這也是陳昀悲催苦逼的地方，因為過去的一些事情，他實在在王棄面前直不起腰來。

  於是他果斷認慫：「不過這事陛下一言而決即可，微臣不敢有意見。」

  王棄滿意地頷首。

  可是人大司農卻依然不樂意，他說：「這絕對不行，丞相一職可不是開玩笑的，若不是資歷、能力雙重過硬者絕不可擔任，否則便是對國家的不負責任！」

  王棄聞言動容道：「大司農說德有理……這樣，渺思，你先去給大司農做副手吧……這朝中官位認命的確不能這麼隨意了。」

  大司農：「……」

  他想給自己一個嘴巴子……還有，這位陛下，您這還叫『不隨意』？

  渺思全程懵懵的，她就沒搞明白王棄到底想叫她做什麼。

  而這時候的大司農內心簡直就是要死要死的……皇帝把『他的女人』安插到自己手下，這種事情他能接嗎？

  怎麼看都很危險啊。

  最後還是去疾機靈，他忽然聰慧地說道：「父皇，不如給渺思姑姑單獨設置一個官職吧，丞相就算了……」

  王棄被提醒了……的確，直接讓渺思做女丞相的壓力是有些大，但完全可以設置一個不起眼的臨時官職然後做著類似的事情就行了嘛！

  他於是改換了口風道：「那麼渺思，朕就封你個『未央內長史』的官職來做……秩兩千石，主要負責給預覽所有發往御書房的奏摺，將之分門別類，並附上自己的處理意見，而後再呈交御書房御覽。」

  渺思聽了聽覺得這好像也沒啥啊，於是點點乾脆地應下了：「好。」

  終究是在凡間活動過一段時間，知道自己要是接了丞相的官職，那是會鬧出大亂子來的。

  這樣也好了，做個不起眼的小官，再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她很滿意。

  她終究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王棄給她定下的俸祿。

  修行者對俸祿這個事情真是不敏感。

  可是聽到了王棄這個任命的眾人則是面面相覷……秩兩千石，這可是九卿級別的俸祿了。

  再加上那預審奏摺的工作……好傢夥，這就是『內相』啊！

  大司農還想要反對，可是他先前已經反對過一次了，他得為自己的前途考慮。

  於是只能看了眼泥塑一樣的陳昀，希望他能夠把好關……他終究是對渺思這麼一個女子擔當如此重大的責任感到不放心。

  眾官員告退，御書房中便只剩下王棄、渺思、去疾以及兩位太子太師、太傅。

  剩下的其實都可以算是自己人了，丙紀忍不住道：「陛下，這小姑娘真能主持大局？」

  王棄懶得多說，直接對渺思道：「渺思，你今年多大了？」

  這角度刁鑽的……

  渺思聽了直想要翻白眼，哪有這樣問人家女孩子年齡的？

  不過她還是抬起玉牌道顯示：貧道今年三十有六。

  這姑娘其實不小了……

  丙紀的鬍子都跳動了一下，他算是明白了，這些修行者的年紀就不能以常理來揣度。

  同時他也是對王棄回答他問題的方式感到哭笑不得……哪有這樣的。

  不過王棄還是解釋了一下道：「丙紀公，其實真正主持大局的還是你們和去疾啊！」

  「朕讓渺思做這『未央內長史』，用意是讓她替你們分擔壓力……丞相一職的取消是在所難免的，而那麼繁重的任務總要落在一個人身上。」

  「皇帝若是能幹如去疾也沒什麼，若是後世皇帝無能……你們也該考慮一下如何確保政務能夠順利地繼續做下去。」

  去疾一臉若有所思地點頭……取消了丞相一職，渺思的『未央內長史』也顯然不是個常設官職。

  也即是說，他的叔叔王棄是希望他們能夠從體制上來解決取消丞相一職之後產生的權利真空！

  這是王棄給他的一次考試……其結果如何王棄也壓根不關心，可真正計較起來，卻無疑會波及到往後的千秋萬代。

  去疾一下子表情凝重了，他知道自己必須謹慎對待這件事情。

  如今大彭的三公九卿官制還是沿襲前朝的……可是前朝管理的人口與地域哪裡有如今的大彭大？

  而大彭因為是厚祿養官，其官僚體系其實十分精簡。

  這樣精簡的官僚體系，也漸漸地無法滿足當今的需要了。

  沒見這滿朝文武的髮際線都越來越高了嗎？

  去疾明白了，接下來大彭需要一次官制改革……而王棄將這場改革的重任交託到了他身上……說得更直白點，這次事件他將對後世君王直接負責！

  去疾感覺壓力山大。

  王棄卻寬慰道：「此事倒是不必著急，你需要對朝廷政務再多些理解和熟悉，也要對這個天下更多些熟悉，再在諸位愛卿的幫助下慢慢琢磨吧。」

  「諾！」

  去疾認真地領命。

  隨後王棄看著渺思笑著問：「你還有什麼需要嗎？對了，你在長安住在哪裡？」

  渺思想了一下，抬起玉牌道：給渺思一張床便可，現在渺思可以開始工作了嗎？

  還真是個雷厲風行的姑娘……

  王棄見狀無奈，最後便說：「也罷，你就去建章宮和阿母住一起吧……阿母很喜歡你，她肯定很高興。」

  渺思仙子也是欣然答應。

  說完王棄便丟下渺思在這裡自己走了……接下來便是渺思向丙紀和陳昀請教政務的時間了。

  渺思作為修行者，心中對自己職務的重要性什麼的根本毫無認識，反正王棄讓她做她就做了，就和以前一樣……

  一開始丙紀和陳昀還是本著應付差事的心思來對待渺思的，他們在處理政務的時候讓她在邊上看著就好。

  渺思也還真就慢慢看著。

  可修行者的思維能力有多強？

  她看了一會兒之後就百無聊賴，然後自己翻看起那一摞已經處理過的政務了……

  修行者在頭腦方面的優勢，開始要在世人面前嶄露頭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