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7章 我們選擇原諒而已

  「各位老師、祖師，對方來搞事情了，我們該怎麼應對？」

  王棄看著風薦法師的接近，他決定先向自家的長輩們求教一波，省得到時候自己處理問題的方式不被人接受，他還得要接受『群眾意見』進行彌補。

  誰知道家裡這群人就真當自己是『吃瓜群眾』了？

  問他們的時候一個個都悶聲不響，他最怕到時候冷不丁再給他來個難以招架的指示……沒錯，說的就是白雲子祖師你了！

  最近他算是被這總是冷不丁來一出的白雲子給搞怕了，所以想讓她先把要求說好，省得他事到臨頭手忙腳亂。

  誰知白雲子祖師這次沒再亂來，而是很正經地說道：「若是提到觀天鏡……你不妨直說將那千年前的觀天鏡送給他們好了！」

  王棄聞言微微錯愕，忍不住問：「祖師，此言何解？」

  白雲子祖師稍稍停頓，便語氣深沉地說道：「自從你與五觀帶回了峨眉仙派強借氣運的消息後，我便一直在思考這件事情……他們憑什麼能夠將我五神山的氣運就這麼借走？」

  「後來我明白了，或許就是因為我們對那觀天鏡的不甘吧，畢竟我們之間的交集也就是在那觀天鏡或者說是昊天鏡上。」

  「我就很好奇，若是我們放下了，並且承認這觀天鏡便歸他峨眉了……又會發生什麼事情？」

  「萬壽山說是當年峨眉山給五觀師門的傳道之地，可當五觀決定放棄的時候他們反而開始著急……換個角度想想，若是我們自願放棄觀天鏡，認為我們之間的交易已經完成，兩者不再相干……」

  「那峨眉欠我們的氣運是就此歸峨眉呢，還是會發生一些什麼有趣的變化？」

  王棄聽著大有啟發……真要是就此氣運就會歸峨眉所有，這峨眉山會這麼一直拖著、瞞著？早就該趁著五神山衰落的時候要結清了。

  所以那必然會有一個『有趣的變化』啊！

  王棄在想明白了之後也就不免笑了起來……帶著頭盔的好處就是，他哪怕笑得很壞，面前的人也看不出來。

  風薦已經來到了王棄的面前，他已經做好了被冷嘲熱諷的準備……然而什麼都沒等來。

  王棄就這麼『安靜』地看著他，仿佛在等他先說話。

  實際上王棄在頭盔下笑得別提有多開心了，可惜風薦看不到而已。

  風薦法師只覺得一頭霧水，可還是駕馭著劍光又靠近一些道：「不知王道友可否借一步說話？」

  王棄直接反客為主：「既然你們已經知道我來自五神山，那麼你也應該知道我們兩派之間的恩怨……」

  風薦還是被王棄這種超直白的展開感覺難以招架。

  在他本心裏面，這的確是他峨眉的長輩做得不夠地道……甚至這次他來找王棄都是私下裡過來的，就是抱著『萬一』的心態希望能夠嘗試化解兩派之間的恩怨。

  所以他說：「對不起，這在當初是我們不對……」

  王棄沒想到這風薦法師竟然是如此純良的一個人，竟然真的就當著他的面道歉了。

  他微微錯愕，卻很快點頭道：「這就夠了。」

  「什麼？」風薦驚異地問。

  「我說，有你這聲道歉便足夠了……反正這千年過去，就算原本是我們的東西現在也已經屬於峨眉了，就當是我們吃一塹長一智好了。」

  風薦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支支吾吾地問：「王道友，你的意思是……這事就算了？」

  王棄攤開手道：「本來我就沒怎麼放在心上，甚至兩個月前才知道咱們之間還有這番恩怨在……現在既然你已經道歉，那麼這事就當過去了。」

  「對於我來說，總是計較這種事情太過無趣……此事到此為止，就當是千年前我們吃虧點，以那拓空術就將我們的觀天鏡賣給了你們吧。」

  「現在財貨兩訖，這事到此為止。」

  王棄很是爽快地揮揮手，一點都沒有賤賣自家祖上寶貝的感覺。

  風薦法師覺得自己好像活在夢中，這也太順了吧？

  他做好了一切被刁難的準備，甚至已經做好了要唾面自乾的心理建設……可這些都沒有，他就道了個歉，然後這事就過去了？

  或許是先前王棄的表現令他太過警惕，以至於現在風薦怎麼都不相信這話是認真的……

  他再次確認：「道友所言，可代表五神山？」

  王棄點點頭道：「那是自然……事實上原本五神山上都沒幾個人在乎這件事了。」

  風薦聽了忍不住又問：「可是，道友先前為何多次針對我？」

  王棄理所當然地答道：「我們吃了虧還不許我們發發火了？現在既然你道歉了，那自然把事情說開，沒必要再針對誰。」

  風薦依然是疑神疑鬼……他雖然為人純良，可並不代表他不會有疑心……可就算有疑心又怎麼樣？

  誰讓一眉道人對他隱瞞了關鍵信息，以至於他如今想破腦袋也沒想明白王棄這麼做對自己有什麼好處……難道真的是放下怨恨選擇原諒？

  風薦百思不得其解，在王棄這裡又實在是打探不到多少有用的信息了，更是對王棄忽然間的笑臉相迎非常地不適應。

  而通過『直播』看到了這位峨眉首席弟子一頭霧水的樣子，五神山的那些『吃瓜群眾』們就覺得心頭大暢。

  若是現在問他們，有什麼是比親自報仇更痛快的事情呢？

  他們必然會答：看王棄給他們報仇出氣！

  畢竟他們自詡無論如何也做不出那麼高逼格的事情來……沒辦法，只能自欺欺人代入王棄的角度去暗爽了。

  風薦一頭霧水地走了，他本能地覺得這事情太過莫名其妙，得要和他師尊商量一下。

  而王棄呢……

  他正在享受著照影語竹里的歡聲笑語彩虹屁！

  先前他還後悔開發了這個『直播功能』，現在他恨不得把『打賞功能』給加上，萬一這些前輩們心情一好就剁手刷禮物了呢？

  他這個時候後悔不迭且不說，再說說那去找一眉道人的風薦法師……

  ……

  「什麼？你說那五神山王棄承諾不再追究觀天鏡之事？！」

  一眉道人的反應遠比風薦想像中的要大，而且幾乎是立刻就有了如此激烈的反應。

  原本就疑慮重重的風薦瞬間就意識到了一件事情……他的師尊，還有什麼事情瞞著他！

  而且這還不是一件小事，而是重要到能夠令一眉道人丟下自己養氣功夫而開始焦躁起來的大事……

  「你應下此事了？！」一眉道人的聲音前所未有地嚴厲。

  風薦法師心中一愣，他從未見過如此疾言厲色的師尊，心中有種不是滋味的感覺……平心而論，他真的做錯了什麼嗎？

  不過師尊的質問他必須做出回答，他輕聲而慎重地答道：「並未，弟子心有疑惑便逕自來尋師尊，並未與他接話。」

  一眉道人聞言算是鬆了一口氣，隨後不免煩躁地責怪了一句：「你不該私自去尋他的，這下子我們麻煩大了……只希望能夠把這麻煩解決掉吧。」

  話音落下，竟然也不招呼風薦法師，而是兀自駕起了遁光來到了王棄面前……

  風薦見狀心中悵然若失，可還是追隨了過去。

  這邊的異動可以說是引起了許多人的關注，可是一眉道人竟然撐起結界使得這裡的聲音一丁點都不會傳出去，這就不免令人猜測這一眉道人究竟是個什麼打算。

  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飛遁之中的青城仙派眾人悄無聲息地往這邊靠攏了一下……

  一眉道人見狀神色上露出了更明顯的不快之意，只是他不能發作，只能調整心態來面對王棄……

  「小友，你可代表五神山做決策嗎？」一眉道人見面就問了一句。

  王棄見狀仿佛有所察覺，目光神秘地說道：「自然是可以的，畢竟本人是五神山首席弟子，本門上下任何事情，皆可一言而決。」

  他背後的那些『觀眾們』聽了是一丁點都沒覺得不對，這很正常……這種能夠給門派裡帶來新方向新活力，給每個長輩都能帶來利益，還懂禮貌的首席弟子……當然說什麼都是對的。

  毫不誇張的說，王棄如今在五神山的地位，他說一句要把自己的師尊從掌教位置上踢下來換個人當……眾人第一反應也絕對不是他在開玩笑，而是琢磨著等下該怎麼數落玉磐子……

  當然，他肯定也是不會這麼做的，畢竟這是他的師尊嘛。

  可是這番霸氣的表態至少表明了一個態度，他這個首席弟子就是這麼有牌面，真的可以拿主意的。

  無意之中，他又刺激了一把剛剛被遭受了『冷暴力』的另一個首席弟子……一樣是首席弟子，這差距怎麼就這麼大呢？

  王棄仿佛感覺到了風薦的目光，他撇撇嘴下意識地往人群里找了找那看起來『樸實無華』的師尊……心說這可不是首席弟子之間的差別，而是掌教師尊之間的巨大差別！

  一眉道人得到了這個答覆，深吸一口氣定了定神，隨後做出了一番令所有人都沒想到的舉動……他竟然是直接掏出了那昊天鏡，捧在手裡不舍地把玩了一番，而後有些生硬地遞給王棄。

  「我們兩派之間的因果不該那麼輕率地了結，我欲以此昊天鏡為禮，換取五神山的友誼。」

  一眉道人在這個時候還是很有高人風采的，只是他做的事情卻令人完全沒想到……竟然是要送出峨眉至寶昊天鏡？！

  須知本次的會盟，絕大多數人都是衝著昊天鏡能夠定住那天魔王才來的，如果峨眉手中沒了昊天鏡，這決戰可就從必勝變成了勝負難料了！

  這對於此時的峨眉來說絕對是一件很不利的事情，一眉道人明知道如此可還是這樣做了……

  這意味著，不這麼作的後果恐怕更嚴重。

  可是對於那遞到面前的昊天鏡，王棄壓根是連看都不看就往後退了老遠，同時淡淡地說：「都到這份上了，誰還敢接你峨眉的東西啊。」

  好傢夥，這一句直接就把那一眉道人給說破防了！

  一句話，也是說明了王棄對他們千年前所做的事情一清二楚！

  一眉道人伸出的手僵在原地，竟然是止不住地顫抖了起來。

  他深深地看了眼王棄，然後問：「貴派，這是要斬盡殺絕嗎？」

  王棄雙手環抱在胸前，背後兩個侍女俏生生地站著，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說道：「七百年前，我五神山差點就亡了。」

  「萬壽山若是不離開，也要亡了。」

  「你看……峨眉對我們做了這麼多事情，我只是選擇了『原諒』，還要讓我如何呢？」

  王棄大有深意地看了過去，那意思表達地可是很明顯了……

  他可是選擇了『原諒』啊！

  一眉道人聞言當場晃了晃身子，而後臉色鐵青什麼話也沒說，收起了那觀天鏡就遠遠離開。

  他已經明白了王棄的心思，自然不會再留在這裡自討沒趣。

  風薦法師當場愣住，因為他感受到了自己師尊對他那忽如其來的冷漠……經過他的時候，竟然是連眼角都沒看他一眼！

  他心中的溫度瞬間驟降，難道真的是因為他犯了大錯？

  只是在這個時候，王棄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又靠了過來道：「風薦道友，看起來你對今天發生之事十分疑惑？」

  風薦遲疑了一下，想起了這一段時間以來的困惑，最終還是靠了過去……

  片刻耳語般的輕聲交流之後，風薦神情狼狽地離開了王棄身邊，他也沒有回到峨眉的陣中，而是失魂落魄地落在了最後面。

  「痛苦……原來如此，這便是內心的煎熬帶來的痛苦。」

  王棄則是眯著眼似乎在品味著什麼，一副頗為滿意的樣子。

  『群聊』中一片寂靜，這和本應該有的歡聲笑語大相逕庭……就好像，大家都被嚇到了。

  還是玉磐子最單純，他直接就問了：「棄兒，剛才你那忽悠風薦的樣子，真的很像是一個引人墮落的魔頭……」

  王棄當時胸口就一悶……好傢夥，他完全按照這幫人的心意來辦事，居然還被嫌棄了？

  他沒好氣地說道：「我只是對那風薦法師實話實說罷了，如何理解那是他自己的事情……再說了，難道峨眉如此做法就不是魔頭行徑了？」

  照影語竹上連忙一片附和聲，大家都認為王棄說得對，玉磐子那個當掌教的怎麼回事，一丁點眼力價都沒有云云……

  玉磐子沒覺得委屈，因為他也正在陪盡小心地說好話讓自家『讓人心疼』的小徒弟消消氣……

  這五神山啊，現在還真就是王棄的一言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