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3章 嘲諷拉滿的話術

  王棄站在金頂之上抬頭看天，如今的峨眉山門大陣已經完全打開，天空出現了一座只是以簡單幻陣隱藏的浮島。

  這才是峨眉仙派的真正所在，一座懸浮於峨眉山之上的浮空島嶼，叫做：峨眉仙嶼。

  此時有一道光橋在金頂與這仙嶼之間連接，這便是『金橋』。

  王棄託了托自己那下腹凸出的胸甲，然後帶著兩個侍女走了上去。

  因為想要給冉姣一個更舒服的睡覺環境，他將自己上身甲的腹部又加大了一些……結果此時他穿在身上，就好像是個大腹便便的胖將軍。

  再聯繫到王棄給自己取的『摘星公子』外號……

  總之當王棄帶著兩個侍女登上『金橋』來到仙嶼的時候，那一眾峨眉知客弟子看到的就是一個大腹便便的二世祖……甲冑是為了讓自己看起來更威武一些，隨身攜帶的侍女和那大腹便便的樣子足以說明一切問題。

  還『摘星公子』？

  這是在附庸風雅吧！

  峨眉山的知客弟子終究見多識廣，什麼人都見過。

  所以哪怕王棄看起來奇奇怪怪的，更是帶著一個小鹿妖做侍女，他們還是只當沒看見進行例行問話。

  「不知這位『摘星公子』從何處來，修的可是正法？」

  為首的一個知客問道。

  王棄打量著這仙霧繚繞仿佛仙境之中的峨眉仙嶼，只覺得這裡才是大派大氣象……相比起來，五神山那山頭就好像是鄉野結社一樣，有些擺不上檯面。

  他覺得自家門派在派頭上被比下去了，而他這個時候不能讓自家門派被比下去，於是語氣也就不是那麼溫和了。

  「我不從何處來，也沒修什么正法，只是單純想要參與滅魔壯舉罷了……有什麼不對的嗎？」

  那峨眉弟子聞言微微皺眉……如今凡是能夠上這仙嶼之人至少都會給峨眉仙派一些面子，他還真很少遇到這樣混不吝的角色。

  不過他還是很快就說道：「這位道友玩笑了，道友能夠踏足金橋並登上這仙嶼就是與我峨眉有緣，可入內在客房稍作休息……不過如今來得人多了，恐怕一個院子裡會有不少人。」

  王棄聞言一副瞭然般說道：「原來如此，那金橋就能判斷踏足者的所修之法是正是邪……你們還真是喜歡把事情做得偷偷摸摸的。」

  那弟子當時就有些難堪了，不過在這個正邪決戰的關鍵檔口他不能引起任何矛盾從而影響峨眉大計，所以他只能忍耐道：「道友好眼力，這也是為了會盟安全考慮。」

  王棄當即冷哼一聲道：「恐怕也是在查人根底吧，許多道友就是不願意暴露自身根底信息才如我這樣隱藏身份，你們這麼做可不厚道。」

  那弟子冷汗直流，因為身邊已經有不少散修注意到了這裡的情況……若是踏過金橋會有泄露自身功法根底的信息擴散出去，可想而知這裡會引起什麼樣的騷亂。

  王棄已經徹底占據上風，而那些峨眉的知客弟子都已經橫眉冷對了開始。

  只是他還想再刁難一下呢，結果他的照影語竹中就傳來了白雲子祖師的信息：行了，別和這種小輩糾纏了，去這仙嶼上轉轉，我要看看這吞了我五神山氣運的峨眉究竟有著怎樣的仙山盛景。

  王棄瞬時住嘴，而後對著那知客弟子抱拳道：「客房中既然人滿為患那本公子也就不去湊熱鬧，在這會盟之前本公子可否隨處逛逛？」

  「放心，峨眉密地是絕對不會去的，只是機會難得想要欣賞一下這仙嶼的全景。」

  知客弟子點頭道：「此事自然可以……這仙嶼上能夠對外開放的區域都道友都可以隨意行走，只需謹記切勿闖入任何陣法覆蓋之地。」

  王棄瞭然地點點頭，隨後就這麼風輕雲淡地帶著兩個侍女走了……雖然他大腹便便的樣子有些可笑，穿著鎧甲也看不出他具體是個什麼表情，可那走路的姿態卻還是給人帶來了一種頗為悠哉的感覺。

  那知客弟子莫名其妙，他正努力做了一大波心理建設準備好迎接這人的尖酸刻薄……結果好嘛，那『摘星公子』居然就這麼飄飄然走了，使得那一大波心理建設全部落在了空處。

  反過來，他還忽然有些覺得這『摘星公子』是個好人……

  殊不知王棄的前後反應差別巨大，完全是應了『觀眾』的需求。

  他從登上金頂開始就開啟了『直播』，然後玉磯神女要求刁難一下知客弟子而五觀老人投票贊同，其他人則是無可無不可。

  於是王棄版的二世祖帶惡人就上線了……大家看著他『虐』那知客弟子看得津津有味，節目效果極佳。

  然後輩分最高的白雲子祖師要去看仙嶼的景色，他自然乖乖聽話直接走人……他現在就是個沒有自己想法的工具人。

  而能夠在這仙嶼中做直播，這還得多虧了玉磐子攜帶的那面觀天鏡做中轉……也就是這面王棄煉製的觀天鏡才能夠繞開這峨眉仙派的陣法，形成一個橫跨數千里空間的『直播網絡』。

  師徒兩個雖然沒有見面，但早已經開始合作。

  王棄在這峨眉仙嶼上到處閒逛，倒是看到了一些不錯的景色……只是他注意到，這仙嶼的天地元氣固然濃郁，卻都是從那下方的山門大陣，也即是從峨眉山中提取而來。

  這有著很濃重的人工痕跡，這天地元氣也是一種毫無根基式的濃郁。

  好幾次，王棄吐納天地元氣稍稍大力點，便會將周圍的天地元氣吸納一空。

  雖然周圍很快會有源源不絕的天地元氣再補充過來……但是他能夠感覺到這補充的速度是恆定的。

  應該是，仙嶼汲取峨眉山元氣的速度也是恆定的緣故。

  這種做法很有意思，若是峨眉仙派真有手段控制這仙嶼上的天地元氣，很可能他們可以做到局部增強某個區域的天地元氣密度，從而加快造就出一批優秀的弟子門人。

  他只是逛了一下就覺得沒意思了，也是直接將自己的評價通過『直播』說了出來：

  「這裡人工痕跡太足，感覺是一處人工建造的浮島……只是不知是何人傑作，恐怕不是峨眉派自己做的。」

  王棄的話是對自家門派的長輩們說的，可也正好讓一個一直暗暗留意他的人聽到了。

  「王道友這話說得可就有些惹人不快了，我峨眉前輩大能無數，怎的就不能自己建造這一座浮空島嶼出來？」

  王棄訝然回頭，便看見了峨眉首徒風薦法師正一臉淡淡地站在他的身後。

  「風薦道友認得我？」他問。

  風薦無語地說道：「雖說你已經換了一身鎧甲……嗯，還有了個大肚子。可我認識的人中，這麼目中無人還愛穿鎧甲把自己全都遮起來的，也就王道友一位了。」

  王棄果斷說道：「你認錯人了，我叫『摘星公子』。」

  風薦法師無語地問：「王道友，你這樣有意思嗎？」

  有意思啊，看你那一臉沒意思的樣子王棄就覺得很有意思。

  於是他強調：「我是『摘星公子』！」

  就在這個時候，白雲子祖師忽然間發出了全新指令：這個是峨眉首徒？棄兒，好好折騰他一番，讓他認識到自己的門派絕對沒有他以為的那麼好！

  王棄：「……」

  他以為白雲子祖師是個與世無爭懶得多起爭端的，結果她壓根是沒興趣看王棄欺負那種小角色……但是峨眉首徒風薦法師，就是個某種程度上能夠代表峨眉的人了。

  「好吧，這位『摘星公子』，在下風薦請你收回先前的話……此浮空仙嶼為我峨眉仙派世代傳承之物，絕非什麼『他人所做』！」

  風薦還是較真了……畢竟峨眉仙派可能是他一生最大的驕傲與信仰，不容置喙。

  王棄剛好得到了白雲子祖師的新指示，這就等於是送上門來的『表現機會』了。

  他語氣淡淡地說道：「風薦法師，可曾練過一些威名顯赫的古法？」

  風薦傲然道：「並未，我峨眉自己的傳承都來不及學，何須去練外面的古法徒增煩擾？」

  王棄點點頭道：「那就難怪了……不過那你又可知，為何上古時代修行門派林立，如今卻都日漸凋零？」

  這個問題把風薦問得一頭霧水，他還想說不知道，可這麼說了豈不是又顯得自己很無知？

  於是他說：「這和我的問題有什麼關係？」

  王棄淡淡地答道：「我得先確認你的知識面，然後用你能夠聽得懂的方式回答你才好啊。」

  厲害了……

  風薦法師再怎麼一個虛懷若谷的人，額角都忍不住冒出了青筋。

  而王棄的照影語竹中也是一片大讚，一群長輩紛紛撫掌大笑。

  其中以五觀老人為最，若說對峨眉的恨意，他絕對是最多的。

  可微妙的，活了近三百年的五觀老人看王棄在那『裝逼』，居然還有種『學了一手』的感覺。

  風薦好氣啊，可他還記得自己這時候應該表現出峨眉主人的風度，所以只能捏著拳頭咬牙切齒地說道：「那我若說知道，道友會如何說呢？」

  王棄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道：「若你知道上古那麼多傳承為何會絕跡，那肯定也知道我為什麼會說這仙嶼不是峨眉仙派自己建造的了。」

  好氣好氣……

  風薦整個人都晃了一晃，那一哆嗦，差點就忍不住想要舉起拳頭揍人了。

  可他還是忍住了，連續深呼吸了好幾下才壓制住動手的衝動。

  那邊，歡聲笑語的照影語竹中『群聊』中，忽然冒出了一個不合時宜的。

  五觀老人實在是忍不住了，他忍不住問了一句：「各位同門，他以前都是這個樣子的嗎？」

  言下之意：你們怎麼能忍他到現在的？

  好傢夥，自己人看了都有些手癢了這是……先前還同仇敵愾的呢！

  關鍵是，王棄問的那個問題五觀老人自己都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就使得他忽然就將自己給代入到了風薦法師這個本該是最討厭的人的角度去了。

  也即是，風薦法師在王棄面前表現得有多慘不忍睹，他就覺得自己有多無知……

  『群聊』裡面稍稍安靜了一下，最終還是掌教玉磐子偷偷回了一句：「五觀師兄不必介懷，在我五神山你當知世間萬法都當時在適應這世界變化而不斷發展的，古法不可依、今法不可憑，唯自身法可追。」

  玉磐子一通話把五觀給說愣了……他覺得這太有道理了，也是一種很好的總結。

  而對於玉磐子來說，這實在是他在收下王棄這個徒弟以後的內心真實寫照……多少習以為常的東西已經被王棄給打破了？

  在經歷了五神山上『三大法典』的編纂後，其實五神山的每個人都已經隱約有這種覺悟了……這很好，至少是徹底開啟了思路。

  只是可憐峨眉的風薦法師可沒有這方面的認識，他花了好久的時間才壓下心中的嗔怒，然後僵硬地笑臉問：「好，那就當我一無所知，道友又該何以教我？」

  王棄便慢悠悠地說道：「首先我要讓你知曉，這上古門派傳承至今大多弱勢，並非只是因為其原本棲息之地的天地變化，更關鍵的是他們的傳承秘法沒有以往那麼強了！」

  「你知道這些秘法為何會變弱？」

  他就好像考校學生一樣地詢問風薦。

  風薦法師那個氣啊，他瞪了王棄一眼道：「那是後人不爭氣！」

  王棄點點道：「你這麼說也對，但不能說全對。」

  「後人不爭氣之處在於，無法將原本的秘法推陳出新，以不斷適應那不斷變化的天地環境。」

  「是以上古之時能夠傳承下來的，多是些當時沒什麼名氣的小門小派……因為他們本身就沒多少厲害的傳承，要想自強只能不斷的推陳出新。」

  「反倒是峨眉這樣的大派，如果弟子的精力都放在了去學習本派傳承而無暇他顧，那終其一生就算將本派傳承都給學會又如何？就傳承延續上來說，其對自身門派的傳承毫無貢獻。」

  風薦法師聞言臉色終究是繃不住了，這和指著他鼻子罵有什麼區別？

  王棄毫無疑問是完美地完成了白雲子祖師的指令……然而包括白雲子祖師在內的所有五神山高層們都覺得一下子體驗感極差。

  總感覺他們被一併嘲諷了進去啊……

  陰仙姬更是笑著笑著，就哭了……

  就連白雲子祖師也是一般無語……能夠一直推陳出新的，她這輩子也就看到了這麼個怪胎而已。

  「算了，你還是好好說話吧，不用繼續欺負人家了。」

  白雲子祖師最終放棄了自己的初衷，為了避免繼續被誤傷。

  王棄莫名其妙，但還是停下了繼續那嘲諷拉滿的『話術』，轉而溫和地說道：「風薦法師見諒，只是一些個人愚見，當不得真。」

  這時候他準備著補了，因為他覺得再這麼下去自己可能會被打。

  風薦法師卻不準備放過王棄了。

  他說：「正好，先前一次鬥法淺嘗輒止，今天與道友再遇，當要好好論道一番。」

  他終究還是要動手打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