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0章 條件齊備的變革

  王棄就沒想到，回到長安的時候他還沒來得及給公輸依智炫耀他的收穫呢，人公輸首座就已經給他展示了一個大大的驚喜……

  好傢夥，這位神機竹海的公輸首座，竟然已經偷偷摸摸地完成了晉級，成為了五神山當代的第二位紫府高人！

  這可真是意外之喜，也是在情理之中。

  原本公輸依智以為自己要將那覆蓋大彭的交通網都打造完成，才能順勢進入紫府之境。

  可實際上是，當他完成了交通網絡的大略設計，並且才剛打造出了第一輛能夠在地下水道水遁穿梭的梭舟並且實驗成功後，他就冷不丁地突破了！

  原本他對紫府的突破有著充分的心理準備，這是基於以往突破之困難的認知上的。

  可是現在他發現……若是他真的完成了覆蓋整個大彭的交通網絡搭建，目測他可以直通元神境了！

  修行修行，既要修自身，也要行己道……

  像公輸依智這樣的老牌強者，此前陰神境的修行其實都已經到了極限，除了自己暢想中的辦法以外再無進步空間……他所欠缺的，便是這『行』之一字。

  如今他找到了自己要做的事情，並且真的去實踐了……那麼他此前的修行也會立刻給他回饋。

  而紫府境的優勢，使得公輸依智從此之後製作任何機關傀儡都能夠率先在紫府之中陰神演法，落到實際便可信手捏來。

  一切顯得極其高效。

  紫府之中的陰神演法也可以用最快的速度發現一些奇妙的竅門，使得公輸依智可以用自己的技術來彌補材料的先天不足……也即是說，他可以用原本的材料開始打造紫府級的機關傀儡了！

  而若是給他足夠充裕的時間，他足以用陰神級別的材料打造出一支紫府級別的傀儡大軍……任誰看到這樣的機關師都要頭皮發麻吧。

  公輸依智在突破了紫府之後沒有像玉磐子一樣回山潛修鞏固，而是留在了長安繼續他的工作……對於他來說，此時眼前的工作已經成為了他的道路所指，回山與否根本不重要。

  於是王棄在回到長安之後，就很愉快地見到從長安至漢中的水道已經打通了，徐平在漢中駐軍可以在最短時間得到來自長安的物資支援。

  此時繼續攻略蜀地的條件已經具備，只是因為蜀地複雜的修行界環境才繼續拖著罷了。

  關東那邊的情況也算是喜人，事實上，一次安安穩穩的秋收以及回歸正常的稅率，便足以令關東之地民心安穩。

  他們又看到了過日子的盼頭，自然也就不會有任何意見。

  關東各地依然有些不死心的豪強鬧騰，可那也是自知難逃追責的情況下的孤注一擲。

  關東尤其是冀州豪強一直在等著當今玄真天子的赦令……可惜並沒有，王棄從來不是個願意妥協的人，他直接就讓廷尉一個個地審理這些豪族的過錯，一副秋後算帳的模樣。

  王棄想得很明白，對於這些豪族來說該造反的依然會造反，利益使然而已。

  他現在想要的就是恐懼，讓這些人對造反以後的後果有一個清晰的認識，讓他們下次再面臨這種抉擇時不要再那麼輕易地跳出來作死……所以他在這方面表現得很決絕。

  況且這些豪族當初聯合起來共同推出了蒼耳來成立『趙國』，在蒼耳的率領下他們都沒贏，更何況是如今這種一盤散沙的情況？

  王棄親自任命了平叛的將領……便是他的同鄉小夥伴王邇。

  曾經的二狗子已經徹底變了，多年的軍旅生涯令他成為了一個合格的將軍。

  他本身就十分好學上進也足夠聰明，又有王棄後期不斷地給機會，如今的他已經成為了大彭軍方一顆冉冉升起的新星……事實上，這才是王棄真正的心腹之人！

  還有一人便是王棄在神射營原本的上司許三郎，如今這許三郎也已經成為了校尉，升官速度令人羨慕。

  許三郎戰場上能力不錯，但臨陣指揮就真差了一些……可王棄對他的期望反而是最高的，因為這許三郎是他給去疾準備的『大將軍』！

  很可笑是不是，這麼一個粗糙的兵漢竟然可以和『大將軍』這樣朝堂獨尊的職務掛鉤。

  一方面這是他與王棄之間的關係，另一方面則是等到去疾繼位，『許三郎』便是去疾最可以仰仗的外戚了。

  就這樣，文有丙紀輔佐，武有許三郎和王邇，再加上林觸這個『帝黨』可以壓制相國陳昀……去疾登基初期的班底就可以說是搭建完成了。

  至於以後怎樣，那就看他自己的造化吧。

  王棄這些年看似對大彭朝廷處於放養狀態，可他其實已經什麼都做了。

  在長安呆了一段時間，主要也是接見一下那些科舉上來的士子，然後親自考量一下他們的能力……這方面太子去疾做得不錯，他們都在自己合適的位置上呆著。

  第一次科舉王棄壓根就沒有主持，而是讓去疾全盤操持……也即是說，這次參加殿試的進士們都可以稱為是『太子門生』，是天然的太子黨。

  這在朝堂政治上很反常，可王棄就是放任這樣做了……與此同時眾臣也隱約感覺到，這位將大彭從大夏將傾中力挽狂瀾的玄真帝可能要不了幾年就要卸任了。

  說起來面對這種認知，眾朝臣在無奈惋惜之中更多的還是鬆一口氣的感覺……王棄這個修行者當的皇帝是不正常的，所以此時朝廷的狀態也是不正常的。

  他們以凡人的思維與方式，顯然很難跟得上王棄的腳步。

  王棄也能夠感受到群臣的不適，這也是他常常翹班的原因……好吧，現在連翹班的理由都是為了別人好了。

  回到長安的這段時間，王棄就一直和公輸依智混在一起。

  太古雷門的傳承已經親自抄錄了一份送入藏經頂留檔，而接下來王棄則是和公輸依智琢磨如何將雷池秘法給最大限度地利用起來。

  「這雷池秘法很不錯，最重要的是它很穩定，比我們原本利用雷電靈氣的傀儡核心還要穩定與高效。」

  公輸依智在了解過這門雷霆秘法之後就讚不絕口道：「不愧是太古雷門，術業有專攻，在對雷霆的理解和利用方面的確有獨到之處。」

  王棄點頭道：「而且這雷池的製作方法在經過簡化之後也變得很簡單……另外，只要是金屬材料為承載都能夠被改造為雷池……公輸老師，你看著是否能夠成為我們以後主要使用的傀儡核心？」

  公輸依智皺眉道：「這恐怕……」

  「不同屬性的傀儡核心可以做到不同的事情，若是你用單一屬性的核心來做所有的事情恐怕會浪費許多空間、設計在這力量轉化上面……這不合適吧？」

  王棄搖搖頭道：「老師要做的是一個能夠覆蓋全國的交通網絡，而我想要的則是能夠讓朝廷自己來對這個網絡進行日常維護。」

  「修行的知識凡人難以理解，我便希望以一些儘可能簡單的修行知識搭配凡人能夠理解的道理來實現這個目標……公輸老師你覺得呢？」

  公輸依智微微一愣，他有些明白王棄的想法了……

  的確，若是按照他原本的打算，以各種不同的傀儡核心搭配機關傀儡術來打造各種交通工具和建立交通網絡……初期的確會很方便也很成功，可這再成功也只是修行者的交通網路，和凡人世界又有什麼關係？

  他說：「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想讓凡人也掌握機關術？」

  王棄點頭道：「更確切點說，是我們是否能夠發現一套能夠讓凡人掌握的機關術體系？」

  公輸依智瞬間茅塞頓開，他明白了王棄的想法，也意識到這恐怕又是一條足以支撐機關師晉升的道路。

  他無語地說道：「你怎麼不早說……不，你說得太早了，我又要完成交通網路又要研究這麼一套體系……恐怕會被你這小子給累死啊！」

  王棄壞笑著說道：「公輸老師大才，怎麼會累死呢？您也完全可以在構建交通網路的時候同時也思考這個體系嘛。」

  「屆時順便培養一批人才出來，許多事情就可以不用親力親為了。」

  公輸依智沒好氣地說道：「你這小子廢話那麼多還不是要我給你做苦力？罷了，反正本座已經突破紫府，現在有得是時間陪你折騰。」

  王棄反倒是意外了，他就沒想到現在的公輸依智這麼好說話……

  他還是太低估自己在五神山中的話語權了，也太低估自己在眾人心中的地位。

  玉磐子和公輸依智先後都晉級成為了紫府強者，而且看起來都屬於是那種積累到了便水到渠成一樣的提升。

  可問題是這麼多年以來憑什麼只有他們兩個是可以『水到渠成』的？

  明眼人都知道，這便是五神山扶龍庭所賺得的氣運啊！

  公輸依智或許還可以說是在施展自身的大抱負，可玉磐子純屬躺著就升級了……這種情況立刻就讓五神山上下明白誰才是真正的大腿。

  更別提，公輸依智還在這其中看到了成為成就元神的契機！

  不過他還是有些遲疑地說道：「只是若你要想建立一個全新的機關術體系，這同樣需要一個全新的法紋體系來支撐，以我的能力恐怕還不夠。」

  王棄點頭道：「那我……讓師尊一起來？」

  他毫不猶豫地就將自己的師父給賣了，可能他也覺得那每天就知道喝枸杞茶的師尊太清閒了一些。

  公輸依智聞言就安心了……他就是這個意思。

  王棄很快又說：「不過公輸老師，您與師尊研究這個體系的時候還請儘可能地簡化法紋結構，不要用那種複雜的法紋來。」

  公輸依智聞言有些擔心地問：「簡化倒是不難，可是簡化了之後還可堪用？」

  王棄鄭重地說道：「正是因為擔心我們好不容易鑽研出來的體系會在未來甚至幾百年內就不堪用了，所以才想要從最簡單的結構開始。」

  「有時候越是簡單，才越是能夠保證長久。」

  公輸依智終究如今站得高了，他聽了便想到了這麼多年以來五神山上各種秘法的不斷演化史以及藏經頂中那許多已經沒辦法修煉的秘法。

  世界在變。

  這是當今所有頂端修士都有的共識。

  只是所有人都還在考慮著怎麼使自己的門派傳承適應這種改變，王棄卻已經想到了直接另開一個能夠適應最糟情況的體系。

  公輸依智把握到了王棄的思路，他忍不住問：「那你考慮過沒有，若是以後真的末法來臨，哪怕這些法紋再簡單也會有失效的時候？」

  王棄目光幽幽地看著天空道：「不，不會的，至少我們的法紋還能夠對無盡虛空中的無盡元氣起反應。」

  公輸依智露出一個恍然的表情道：「抽取虛空中的元氣……這是個好辦法，不過那需要《虛空汲靈大陣》，否則虛空中的元氣太過稀薄了。」

  他這是終於意識到了，五神山中其實已經具備了一切變革的要素！

  他想了想開始頭皮發麻，正是因為想到了這變革能夠成功的可能性，他認真思考了一下，才能意識到這是多麼繁瑣而浩瀚的一件事情……

  這個時候他就想要自暴自棄了，後世弟子如何關他何事？

  不過這種想法也就是只能想想，他是個負責任的大前輩，該考慮的事情還是得要考慮到的。

  公輸依智琢磨了一下問：「那我們呢？這套全新的體系是給凡人開發的吧，那我們在其中又該扮演什麼樣的角色？」

  王棄答道：「隨著這個世界末法降臨，人與人之間的差別應該會越來越小了……修行者再獨自潛修終究不是出路……所以我想，是否能夠讓修行者借著這套體系徹底融入到凡人的世界中。」

  「修行者要掌握這套體系中的法紋奧妙不難，這也就意味著原本有資格成為修士的人依然可以成為掌握核心知識的一小撮人……我們只是提供了一個渠道，可以讓更多人來觸及這些知識。」

  「然後，我們就可以作為開拓者、引路者……」

  王棄說著就想起了藏經頂中還藏在白雲子手裡的那種探索虛空的手段……真的，一切變革的要素都已經齊備了，他為什麼不做做看？

  公輸依智長長地出了一口氣，不得不承認，他被王棄所描繪的那番前景所吸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