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4章 新朝新氣象

  皇帝做成王棄這樣不要太開心，除了早朝，每天居然只花兩刻鐘的也就是半個小時的時間批改奏摺……那根本就是奏摺一打開瞄一眼就批覆了，不帶一絲猶豫的。

  連帶著旁邊伺候的小黃都看傻眼了。

  他不知道自己的『前輩們』伺候的那些皇帝是怎麼樣的，反正他伺候的這超級不務正業。

  就早上下朝後來批閱兩刻鐘的奏摺，然後就開開心心地回建章宮那邊與冉夫人一起練兵去了。

  好傢夥，跟著這皇帝跑了幾天，他自己都快要練出一身腱子肉了……他一個太監要腱子肉乾什麼？

  王棄將他原本的『扶風營』改名為了『龍驤營』，帶著冉姣一起練兵……慢慢的這『龍驤營』內所有人就都被阿姣姐姐給打服氣了。

  然後就沒他什麼事兒了，阿姣姐姐說話已經比他管用……還能這麼操作的？

  王棄覺得，當他適應了當皇帝的節奏之後，就感覺和五神山上的生活也沒多大區別。

  他將『皇帝』當成了一種職業，並且很順暢地就找到了划水的方法……

  這段時間他讓別人知道了一個修行有成之人當皇帝可以當得多麼出格……那強大的信息攝入與處理能力讓他做一切都顯得遊刃有餘。

  那滿朝文武在這方面與王棄比起來，就顯得是那麼地『蠢笨』。

  在王棄上朝一個月之後，滿朝文武就都有了一個統一的認知……這個皇帝太聰明了，超級聰明！

  雖然朝堂不是『聰明』就能掌控的，朝堂之上更重要的是人與人之間的權謀。

  可問題是，權謀存在的根基是皇帝需要依賴他們來做事！

  任何問題丟到他面前總能夠在最快的時間裡找到解決方案……甚至是超乎想像的解決方案。

  如果一個皇帝聰明到了隨便換一些工具人來站樁，都可以把朝局給處理得有條不紊……那還有什麼權謀的必要？

  此時王棄雖然達不到這個誇張的程度，但也給人帶來了許多危機感。

  這反倒是逼著朝廷眾臣一個個都兢兢業業了起來……他們已經承認自己沒皇帝聰明，所以至少得表現得很努力吧？

  陳昀這個相國就做得更是戰戰兢兢了，他忽然意識到王棄為什麼讓他當這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相國了……因為王棄需要他來替他處理那些雞毛蒜皮的事情……

  真是好沒牌面的相國啊……

  而王棄呢，他則是慢慢理解到了為什麼當皇帝註定不能修行了。

  一方面是皇帝承接天下國運，若是因為皇帝的肆意妄為令天下崩壞，那麼國運反噬他什麼修行都毀了。

  可如果要認真治國……那又還哪來時間修行？

  當年的武皇帝，那也是在晚年自身個人威望達到頂峰之後才開始求長生的……結果還差點落得個『晚節不保』。

  而最後陸徹甚至不得不做『假死脫身』這樣的事情……

  王棄起先不知道原因，但當他某次夜晚準備出竅去找老丈人討論一下『帝王之道』時，就被自己身上密密麻麻的因果絲線給驚呆了。

  本來他身上的因果就夠多的了，可現在已經是完全不能看了啊！

  這大彭天下，有一個算一個，只要是大彭治下之民，就都有一條因果絲線連在他的身上。

  好傢夥，他現在只想要四方造反的人多一些，然後他身上的因果絲線也就可以少一些了！

  不過這些因果也不全都是壞的……

  無數人的思維波動伴隨著這因果絲線傳遞到了他這裡……他能夠感覺到其中大部分都是怨懟、懷疑又或者無所謂態度，還有少部分則是有期待、希望、喜歡之類的正面情感。

  這麼多的因果糾纏之下，王棄都已經感覺到自己的思維都受到了影響，變得慢慢遲鈍了起來……

  這……

  他猛然驚醒，隨後發現自己正常情況下並沒有受到影響，只是出竅狀態下的思維速度會受到干擾……

  一直以來，陰神出竅下的超迅捷思維是他一步步走到如今這種程度的最大外掛，可他怎麼也沒想到這登基成皇帝的副作用竟然這麼大！

  他定了定神，開始琢磨該如何改變這種情況……

  隨後驟然起意，再次進入了出竅狀態去看那些因果絲線……他決定要看看究竟是什麼東西遲滯了他的思維。

  而後他發現了……

  所有傳遞過來的負面情緒都會成為他思維的阻礙，而那些正面情緒則是已經抵消了一部分負面情緒的作用。

  這麼一看，王棄就懂了……

  不過他還發現雖然自己的思維被遲滯了不少，但總體還在一個比較高的水平線上。

  因此陰神出竅時依然是他的最強狀態，而他現在要做的，就是儘快將這個已經被『封印』了不少的最強狀態給完全解鎖！

  這就需要『民心』了。

  他撩撥了一下這些因果絲線，然後慢慢發現規律……咦，他好像可以按照天下十三州的地域劃分來進行問題分解哎。

  還有還有，那些造反的州郡雖然是有怨懟匯聚，可實際上那些怨懟只是在少數，匯聚到他這裡來的都是那些造反首領勢力的人，而占絕大多數的平明百姓的因果則是呈現暫時截斷的狀態。

  畢竟這又不是在他手裡丟掉的地方……

  好傢夥，那陸弗祀還真是替死鬼。

  真正這些怨念的大頭，其實是來自於他本身所實際掌控的京畿司隸地區！

  連年征戰，已經使得司隸地區都民怨沸騰了。

  對於王棄來說，這才是當前真正應該考慮的事情。

  所以第二天早朝，他一改以往鹹魚作風，直接壓下了群臣的聲音道：「我先說幾件事情，這些都是當務之急。」

  群臣訝然，但還是連忙應諾小心聽著。

  他們心中忐忑，還以為新皇上任的『三把火』終於要來了，這皇帝要開始清洗朝堂然後提拔自己人了嗎？

  最近王棄處理政務中給他們帶來的那種碾壓感讓他們十分被動，也很難生出反抗心。

  但王棄說的第一句話就讓他們很意外……

  「今年以及明年，原則上不再進行戰爭了，所有還在朝廷掌控下的州郡都開始休養生息。」

  「陛下英明！」

  群臣下拜，這是善政，拍馬屁就對了。

  而後王棄又說：「相國，你準備準備，朕準備養一支專用於征伐的職業軍隊……就像羽林衛這樣。」

  「往後出征儘量用職業軍隊而減少兵役，我需要百姓們為我們耕作生產，而非無意義地死在戰場上。」

  「這……」陳昀覺得這事很麻煩靡費錢糧。

  但是考慮到先前王棄已經很『給面子』地讓他將金吾衛的經費一削到底，還『降』了林觸的官職讓其重回軍方體系……

  「臣遵旨。」

  陳昀決定領命了，左右不過是再靡費一些軍餉……這種事情武皇帝還做得少了？

  王棄滿意地點頭，然後又看向另一位老臣道：「大司農，右扶風境內出現了大批流民，應該是涼州那邊過來的……別把人趕出去了，就地墾荒安置吧，實在不行就都給我屯田先養起來。」

  「我們先出糧安置他們，然後讓他們墾荒屯田五年，五年後再便把他們開坑的土地都歸為他們自己所有。」

  大司農愣住了，流民的事情他怎麼沒得到消息？

  這位大司農是後來接任的，終究在一些事務上做得不是那麼順暢。

  「諾……」他一臉懵逼地應諾，回去決定好好看看邸報究竟是怎麼回事。

  然後王棄又看向了廷尉，語氣很淡地說道：「廷尉，你去讓人查查河東襄陵、北屈的縣令，這兩人應該做了許多魚肉鄉里的事情，別姑息了。」

  這次輪到廷尉懵逼了，他怎麼都沒想到皇帝還能來指導他的工作。

  王棄又說了：「還是大司農的事情……河西、上郡、朔方郡三地今年的雨水不足，恐有歉收的風險……吩咐下去，這三地今年的農稅免了。」

  好傢夥……

  這種治國方式聞所未聞。

  正常情況下皇帝通過百官來管理天下，地方各級官員將各種事務層層上報，再經過各級官員處理，等到傳到皇帝耳朵里都已經至少過去兩三個月了。

  這是自下而上的信息傳遞，也是沒有辦法的。

  可是現在……王棄直接開啟了一個自上而下的管理模式。

  就是他來說，百官去做……

  真就是將朝廷百官給當做工具人來用了。

  因為他什麼都知道，根本不不會被百官蒙蔽，所以官員們做事也只能認認真真……

  最難受的還是廷尉，王棄甚至會冷不丁地提醒一下他哪個案子審錯了……

  壓力山大……

  以各部官員忙得飛起為代價，他交代的各項工作順利開展，王棄總算是心情又好了起來。

  晚上出竅再看，京畿地區總算是正面情緒超過負面情緒了，這令他的腦子也好用了不少。

  他一下子覺得這也不是那麼難的嘛！

  而後他理解了皇帝為何是皇帝……的確，皇帝要做一件事情太簡單了，無論是要做好還是做壞。

  他決定就花這整個秋冬時間將還在朝廷治下的區域給治理好，至少人心不能亂。

  等到積累一些資源，就可以開啟收復失地的統一戰爭了。

  他想得很好，而且隨著秋收的順利進行，一切似乎也都往他期望中的方向發展。

  可總有些人要在這種時候給他找麻煩……

  一天夜裡，他依然在出竅整理因果絲線。

  忽然間，他注意到了一大片境外的敵對絲線『不要臉』地搭了上來……

  看著那烏黑烏黑的代表著仇恨與殺戮的因果絲線，他的心情就和吃了蒼蠅一樣噁心。

  於是陰神出竅一路北飛，他直接順著『網線』爬了過去。

  入目所見的，是一片白雪覆蓋的草原，以及連成一片的胡人營帳……

  胡人集眾匯聚，軍氣升騰，令他的陰神之體不敢過於靠近。

  他目光冰冷地大致清點了一下人數，然後就回歸了本體。

  次日一早，他就直接給林觸派了一項工作……

  「今年北方的冬天來早了，胡人已經又聚集了一支南下劫掠的大軍……給我派人往北探查，我要知道這支大軍的數量和動態。」

  以往林觸一直是笑看朝堂風雲起，沒想到這次事情就砸他頭上了。

  他只能立刻領命，然後派遣斥候往北偵查。

  如今他掌控的又是暗衛了，但不是羽林暗衛，而是一個完全獨立的暗衛系統。

  體系都是現成的，人員也都是老手，任何指令、任務執行起來也都得心應手。

  經過了這麼多次，眾人已經知道王棄從來不會無的放矢。

  而如果王棄這次說的是真的，那看就真是一件雪上加霜的事情了。

  連年征戰，再加上各地反叛，朝廷哪裡還有餘力去與胡人決戰？

  這可真是個絕境之局。

  「現在能湊多少糧草出來？」王棄問。

  陳昀踟躕一下，然後上前道：「秋收之後，可徵集足夠五萬大軍三月用度。」

  王棄聽了點頭，但又搖頭道：「用不了那麼多，給我準備一萬大軍三月用度即可。」

  「這……」陳昀連忙道：「陛下，北胡來勢尚不清晰，只是一萬人也太少了吧？」

  王棄搖頭道：「夠的，朕御駕親征，帶一萬人足以將胡人滅殺於關外！」

  好傢夥！

  整個朝堂瞬間仿佛被天雷轟擊了一般。

  他們聽到了什麼？

  他們這個登基了還不到兩個月時間的皇帝竟然就想要御駕親征了！

  誠然，他們的皇帝陸頎很聰慧，能夠以驚人的智慧將政務打理得井井有條，可行軍打仗那能一樣嗎？

  什麼？王棄本就是起於行伍？

  他們不知道這件事情！

  一群老大臣瞬間被注入了雞血，然後一個個哭天搶地地要求王棄收回成命不要亂說話。

  王棄可不聽這些，好不容易找到了當皇帝的樂趣，怎麼可能就這麼放棄？

  他昨天晚上可是和阿姣姐姐說好了的，要一起御駕親征把胡人殺穿的，怎麼可以食言呢？

  結果他的堅持使得這朝堂上的進諫進入了下一個環節……死諫！

  好傢夥，一個老臣直接以頭搶地連續磕頭，表示如果皇帝不改主意就死在這殿上。

  王棄什麼人啊，當場表示『你倒是死給我看看啊』……

  於是那老臣就『哐當』一聲一頭撞在了未央宮的大柱上。

  如果這事情就這麼完了，那大約史書上又要多一個『忠臣傳』，然後再多一個『昏君本級』之類的篇章了。

  可問題是……王棄把人又拉起來了！

  大臣死諫，這在歷史上雖然不多但也有。

  但大臣死諫以後皇帝親自施展妙手再把人給救起來，這就是絕無僅有的了……

  新朝新氣象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