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0章 以戰練兵

  這一戰又是王棄大勝了，蜀軍再次被趕下了山道。

  王棄率軍回到了散關之內，則是開始琢磨著自己感受到的軍氣、軍勢該怎麼利用起來，或者說是該怎麼將之穩定下來。

  尋常時間當然是通過嚴格的訓練來穩固軍心與士氣，而在戰時……那就必須要用不斷的戰鬥與勝利來提煉士氣了。

  可這樣的士氣並不穩定，一直勝利也就算了，一旦遭遇一次失敗，那麼這士氣和軍氣就都會直接雪崩掉。

  所以說，基礎訓練真的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不經歷這些訓練就直接上戰場的新兵不但死亡率超高，而且極容易養成一些『壞習慣』。

  但現在王棄也沒什麼好辦法，只能儘量調整節奏讓守關士兵們多經歷一些磨難，然後再以勝利來提煉……這樣或許有助於提升他們士氣的穩固性。

  當然，這樣的缺點也有，就是容易讓他們將所有的信仰都託付在他一人身上……古之名將其實大多都是如此。

  往往可以看到一支鐵軍在那名將領手中錘鍊成軍，便堅不可摧戰無不勝……可一旦那名將領出了問題，那這鐵軍再強，也會很快在歷史中消亡。

  王棄覺得，讓這散關守軍將他們的信念和信心都寄托在他身上似乎也沒什麼不妥之處，至少比錯付他人要好吧？

  他對此倒是信心十足。

  心中對未來的練兵方法有了一些打算，王棄這才心情不錯地再看向了自己的俘虜。

  羽姬已經不哭了，她現在看到王棄上來就怕得發抖。

  兩個活人就這麼眼睜睜地在她眼前被拍成了肉餅，再加上她自己也在這籠子裡關著……真的是生死就在王棄一念之間了。

  在好心情之下，王棄忍不住問了這為五十歲的少女一句：「不知蜀王他們是如何描述我等的？」

  「哇~~」

  她又哭了。

  王棄：「……」

  他無語了，這怎麼又哭了？

  雖說這羽姬是半妖，似乎成長速度有些緩慢，但這心智成長也太慢了一些吧？

  他問：「看起來你就是不願意配合了？」

  羽姬立刻止住哭聲，然後抽抽噠噠地說：「我……我不敢說……」

  這丫頭最開始的可橫了，現在居然這麼從心？

  王棄看了她一眼，讓她又抖了起來，然後無奈地說：「其實你不說我都知道，蜀王他們肯定是說朝廷橫徵暴斂了吧？」

  「草菅人命，不管百姓死活？」

  「又或者是驕奢淫逸，好大喜功？」

  王棄說一句那羽姬就點個頭，然後眼睛越來越驚奇，忍不住問：「你都知道還問我。」

  「不，我什麼都不知道。」王棄搖了搖頭道：「只是大抵造反者一般都會這麼編排當權者的，不然他們怎麼能夠哄騙民眾跟著他們起事？」

  羽姬不說話了，她怕自己觸怒了王棄。

  可是她那神態王棄是很清楚的，所以淡淡地說道：「跟你說一句實話吧，朝廷對各地徵收的稅收，自從三年前少帝登基起就一直維持在十稅一上面了。」

  「哪怕再缺糧，大將軍也只是收攏流民就行屯田，而沒有更改這田稅。」

  「驕奢淫逸更是無從說起，少帝至今為止身邊就皇后一人伺候，就連宮人也因此裁撤了大半。」

  「大將軍秉政以來，更是夙夜難寐，聽說已經連續一年未曾休沐了。」

  「朝中重臣，更是無不全力以赴，全是為了這天下能夠早日安定下來……」

  羽姬奇怪地看著他，一副將信將疑又不敢多說的樣子。

  王棄則是嘿嘿冷笑道：「我猜蜀中田稅怕是要到十之五六了吧？」

  羽姬說：「已經是十稅七了，否則百姓們不會隨著蜀王反的。」

  王棄點點頭：「的確，十稅七是很難了，年景稍有個不好，就是要死人的。」

  「我只能明確地告訴你一點：無論各地實際收了多少稅，朝廷得到的田稅始終是按照十稅一來計算的。」

  「其中差額落在了誰的口袋裡，相信不用我多說了吧？」

  羽姬目瞪口呆地說：「可是……可是我明明看到蜀王府是那麼地簡樸……」

  王棄下巴向上下抬了抬道：「怎麼能不簡樸呢？要養這麼多軍隊，蜀王也算是個能人了。」

  言盡於此，王棄也就失去了談話的興質。

  他叫人送來了一些吃的給羽姬道：「你也吃些東西，省得被你母親看到了說我折磨你。」

  羽姬卻不願吃，她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問：「你說這些話，可有憑證？！」

  王棄揮揮手解開了她的牢籠，才說：「你要憑證？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

  「如今蜀王造反，必然不會再向朝廷繳納稅款……你且看看，此時的蜀中又和先前有何區別？」

  王棄對此表示淡定，因為他知道結果會是什麼樣……這羽姬可是化形大妖之女，雖然腦子笨了一些，但能不得罪還是不得罪的比較好。

  其實蜀中的情況哪有那麼簡單……理論上來說，還真是朝廷將他們給逼反的。

  畢竟京畿已經缺糧，為了填補虧空，那必然是要向蜀中這個天下糧倉不停地索要糧草。

  蜀地是富庶，可那些財富是集中在少數世家豪商手中的。

  而每次朝廷要糧，幾乎也必然是向那些豪族攤派份額……從武帝朝開始就是如此了。

  這次的蜀王造反，與其說是他自己要反，倒不如說他是被蜀地的豪族推出來一面旗幟……

  羽姬此時回到蜀中，若是要看那些豪族的生活……那肯定是過得更好了。

  可要是去看那些普通百姓的生活呢？

  恐怕能不變得更差就已經是萬幸。

  他現在已經覺得留著這羽姬就是浪費糧食，殺又不能真的殺掉，還不如讓她去搞清楚狀況呢……

  「你……就這樣讓我走了？」羽姬還有些怕怕地問。

  王棄則是擺擺手不耐煩地說道：「是啊，快走吧。」

  這就是個大麻煩。

  羽姬扭扭捏捏了一陣，最終點頭道：「你說的話我會仔細確認的……如果真的像你所說的那樣，我就……我會約束蜀中妖族不再與你為敵！」

  好傢夥……

  王棄訝然看了過去，當真好傢夥……

  這小姑娘難道還是蜀中妖族的『姑奶奶』級別？

  而這羽姬仿佛料到了王棄的驚訝，對他勉強一笑，然後猛地化身入旋風之中驟然消失於天際。

  「這遁法……不俗啊。」

  王棄又驚了一下，似乎光憑這一手遁法，真要他認真去對付的話恐怕也得要付出一番手腳了。

  好在這小丫頭幾乎沒什麼對戰經驗，加之似乎根基不是太穩，這才被他直接一眼睛瞪了下來。

  於是他忍不住打開了照影語竹，聯繫上了林觸……記得林觸身邊有隻蜀中地界跑出去的狐狸娘，說不定能夠知道些信息。

  他將情況大致說明了一下，並問：能否找蓉蓉確認一下，這彩羽雲華君究竟是什麼來頭？

  林觸很快回應：稍等。

  過了一段時間後，他才回覆信息：

  彩羽雲華君，乃是蜀中三大妖君之一，堪稱飛禽之首。

  傳聞這彩羽雲華君本體便是上古異種的『彩翼靈雀』，更是在蜀中群山之間意外得到了一座仙府傳承，獲得了其中的某件秘寶。

  一身實力難以計量，只是其性情古怪往往令人捉摸不透，雖有飛禽群妖追崇，本身卻甚少管理這些圍攏在其身邊的勢力。

  王棄聽著這些情報，很快就將自己所見的情況與情報中的彩羽雲華君對照了起來……他忽然發現，那被他俘虜的少女羽姬感情還是一位『飛鳥公主』？

  這就有意思了。

  林觸在回答完他的情報之後，才問起散關戰事。

  他問：「你那邊情況如何，對面有多少蜀軍？」

  王棄答道：「對面蜀軍數量未知，不過雖然對方有妖邪相助，但散關有我無憂。」

  林觸這才鬆了一口氣的樣子……畢竟若是京畿圈被攻破，那麼就算將來武帝血脈重新上位，得到的也只能是一個爛攤子。

  他說：「你繼續堅持住，出征的平叛部隊應該再過半個月就能夠完全收回了，然後若是那蜀軍依然不識相……想必大將軍會親自前往平叛。」

  王棄了也沒什麼太多表情變化，畢竟從平叛部隊收回再到重新派出到這裡，中間至少也要休整個一兩個月吧？

  所以保守估計，他還要守住這散關大約兩個月的時間。

  不過他倒是想到了一件事情，便提了一下：「林叔叔，我之前一怒之下弄死了大將軍派來的兩個監軍，這沒關係吧？」

  林觸淡定地回應：「將軍難免陣前死，畢竟這是打仗不是兒戲，相信大將軍會理解的。」

  好傢夥，不愧是林觸，對那兩個監軍的死亡一點也不放在心上……畢竟王棄此時可是陳昀當前戰略最重要的一個點，可是一點差錯都不能出的。

  他們又聊了兩句之後就結束了這次交流。

  在了解了足夠的信息之後，他的把握就又多了不少。

  難怪在羽姬被抓之後那些妖族就很少出動了，看起來不是投鼠忌器就是被彩衣夫人吩咐過了什麼。

  接下來，目測妖族應該不會輕舉妄動了，畢竟它們會來完全是因為它們的『飛鳥公主』羽姬被蜀王給忽悠瘸了。

  接下來的時間裡，這散關上進行著十分枯燥的攻防大戰。

  每當王棄覺得散關上的壓力差不多了，就會換一批人帶出去衝鋒一陣……他的目標就是以戰練兵，想要看看能否將這七百人練出點成績來。

  而意外之喜是，隨著戰爭的進行，他將七百人輪著都拉出去匯聚了一遍軍氣之後，竟然陸續有人開始領悟內氣並開始內氣修行了！

  這一點令他分外驚喜，而後便一直刻意注意這方面的培養……很快就總結出了經驗：當軍陣軍勢成型，而軍氣在他的引導下聚集更長的時間，這些士卒們就越容易有氣感並領悟內氣修行。

  軍中也有速成內氣，但那已經被王棄嫌棄了。

  他以如今高屋建瓴式的眼光重新審視那軍中暴躁的『烈陽氣』，很快將之一番改造，使之變成了一種能夠依靠軍氣匯聚而速成的『聚陽氣』。

  軍氣匯聚越多，這『聚陽氣』就能夠在軍氣的影響下運行得越是流暢活躍，進而增進其修行速度。

  可以說，這是一門轉為了戰場而存在的特殊修行法。

  王棄只是草創了築基期的行氣路線，大周天之法卻是還沒有折騰出來。

  也即是說，這門《聚陽氣》在目前來說也只是一門『江湖功法』級別，並不能助人心動而感悟天地元氣。

  但這只是一門給軍中士卒用的普及類功法……

  尤其是，當這散關中的眾將士都改修了這門《聚陽氣》之後，他們的修為的確是因此突飛猛進。

  他們一個個為此都感到興奮不已，更是知道是誰帶來了這種改變，所以在出戰的時候軍氣匯聚得更是猛烈而凝聚，兵鋒所向之處，更是無堅不摧。

  蜀軍可就被打慘了。

  他們自從攻城的第二個月起就沒人能夠再爬上城頭了。

  而更糟糕的是，他們軍中的那些邪道修士對於那散關之上越發沉凝穩重的軍氣已經毫無辦法。

  蜀軍之中，漸漸的已經有聰明人知道這仗怕是要打不下去了。

  但蜀王不會輕易退去的。

  真的萬眾一心也好，靠坑蒙拐騙也好，既然他已經豎起了反旗攻關，若是連一點戰績都沒有真的是很丟臉。

  其實在蜀王的心中，這次出兵最差也是要攻下散關的……他本心上甚至並不敢真的率軍去長安城下一游，他只是想要將大散關這個入川門戶控制在自己的手下，讓他更有安全感就好了。

  只可惜現在看來這點『小心愿』也成了奢望，這位被蜀中大族裹挾著起事的蜀王陸戈，這是已經開始琢磨著想要撤軍了。

  說實話，早些撤軍好啊……

  兩個多月過去了，這已經是入夏的時節。

  哪怕是山中多蔭，可這天氣還是不免熱了起來。

  太陽開始變得毒辣起來，哪怕是王棄都有些穿不上那身亮銀魚鱗甲了。

  好在關內的將士們都已經學會了內氣，在內氣的調解下人體的適應能力大大增強，這才能在這熱辣的天氣下堅持下來。

  也就是在這種情況下，王棄得到了長安方面的新指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