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人生全靠演技

  冉姣手牽著小去疾心情很愉快地哼著小曲也出門了。

  雖然她跟王棄說自己不會去參加大比，但沒說不能帶著去疾去觀禮啊？

  義父林觸早就給她消息了，說是陛下這次會帶著子嗣與妃嬪一同觀禮，而特意允許了曾皇孫同去。

  她會帶著小去疾一同看著王棄表現，他一定會覺得很驚喜吧？不過她轉頭又有些皺眉，小去疾等下要和那些妃嬪皇子們在一起，雖然有她陪著，會不會有問題？

  「阿姣叔母，你不用擔心的，叔父他可是天下最厲害的人。」小去疾很敏感的看到了冉姣的皺眉，立刻出言寬慰。

  真是個可憐的孩子，小小年紀在牢獄中長大，沒有父母寵愛哺育，自小就會了察言觀色……

  冉姣心疼地揉了揉小去疾的腦袋，然後無奈地說道：「是啊，你叔父便是這世上最厲害的人。」

  可這時小去疾明明享受著如同母愛般的溫柔，忍不住又問：「那叔母，你知道我的父親是什麼樣的人嗎？」

  從來沒有人告訴過他自己的父親是個什麼樣的人……

  這可把冉姣問住了，前皇長孫陸敬是個什麼樣的人她也不知道……不過她猛然想起了王棄對自己兄長的一句話：長兄如父。

  所以她答道：「皇長孫他，是個看起來很威嚴很厲害，但其實很溫柔的人。」

  小去疾愣住了，小小人兒的眼中充滿了憧憬與惆悵……這一句話，就足以令他對自己那從未謀面的父親充滿了幻想。

  冉姣略略有些難受，於是一言不發地牽著小去疾進入了長安城，從她熟悉的明光宮登上了那幾乎橫跨了半個長安城的宏偉廊橋。

  整個長安城幾乎三分之二的面積都是宮殿建築，而這些宮殿之間又以寬敞宏偉的廊橋來連接，所以在廊橋上穿越長安城反而更顯得方便快捷。

  一路上冉姣抱起了小去疾，讓他從廊橋的窗口可以看到下面的芸芸眾生……這真的是非常令人難忘的一番景象，也讓小去疾眼界大開。

  冉姣一直記得王棄對這孩子的培養方針，即是要讓他銘記自己受過的苦與恩，也要開闊眼界不可目光短淺。

  她覺得這很對，也很期待這樣教育出來的孩子未來能有什麼樣的成就。

  他們穿過一座又一座廊橋，最後通過未央宮與建章宮連接的廊橋跨過城牆來到了長安城外。

  建章宮內有著一個完整的人工生態園林，占地巨大卻是連長安城都放不下了，便只能建在長安西側以廊橋相連。

  說起來這陸徹登基為帝已經快四十年了，卻是將前面三代帝王積累下來的財富都給花了個一乾二淨……雖然武勛卓著，但是從這連長安城內都裝不下了的宮殿群來看，就可知這些財富大半都去了哪裡。

  陸徹早年還會常常觀看羽林衛操練，所以在建章宮南側宮牆外的校場出還特意靠著宮牆造了一座可以臨近觀賞的高台。

  這座高台已經閒置許久了，這次總算又被打掃整理了一下，然後供陸徹以及他的嬪妃、皇子們觀賞。

  冉姣帶著小去疾從建章宮牆的側門小心翼翼地走出來……雖然小去疾是被邀請了過來的，但她還是覺得應該低調一些。

  她想了想，有些自卑地意識到自己的這雙眼睛恐怕會令那些嬪妃和皇子們感到不適，所以她又從腰間拿了一條白色的絲巾出來系在了自己的眼睛上。

  被人當做是盲女，總比唐突了那些貴人招惹麻煩要好。

  去疾不知道冉姣為什麼要這樣，他問：「阿姣叔母，你為什麼要蒙上自己的眼睛？」

  冉姣輕聲答道：「因為叔母的眼睛不好看，那些貴人看到了會厭惡的，所以叔母先把眼睛蒙起來，這樣就不會令他們厭惡了。」

  去疾緊緊抓住了冉姣的衣袖道：「可是叔母蒙上了眼睛，還怎麼能看到叔父的大比？」

  冉姣溫柔地笑著道：「沒關係的，叔母知道你叔父有多厲害，反正那些人也打不過你叔父。」

  去疾想了一下，隨後看了看左右認真地說道：「那我們去邊上一些吧，叔母先閉目養神，等下輪到叔父了去疾會告訴叔母的，那時再摘下布帶來看一會兒應該沒關係的吧？」

  這孩子真是聰明又招人喜歡，冉姣輕輕摟著他道：「不必啦，到旁邊去怕你看不清楚。」

  但去疾卻很認真地說道：「若是不能與叔母一起看，這大比不看也罷。」

  冉姣聽了心中又是驕傲又是欣慰……她很高興，王棄的教育理念是對的，這個孩子將來必然能夠成為一個很出色的人。

  於是她聽從了去疾的建議，來到了那高台的偏僻角落觀看……那裡看不到校場全局，但是勝在不起眼。

  但來到此處，冉姣倒是覺得輕鬆了不少……若是真和那些嬪妃、皇子們在一起，她還真的有不小的壓力。

  而小去疾則是精神很振奮的樣子……因為他的意見被冉姣接受了，這讓他感覺到了自己從未感受過的名為『尊重』的感覺。

  他在王棄的身邊感受到的是安全，在冉姣身邊感受到的是尊重，而在劉氏阿嬤身邊感受到的是純粹的關心……所以他是如此地喜歡這家人，在這個家中幾乎能夠彌補他一切情感上的空虛。

  ……

  此時王棄也帶著那張寫滿字的絹帛來到了校場，金吾衛沒什麼嚴謹的隊列，而是按照各自所屬勢力和官職大小分先後左右戰列而已。

  王棄官職不小站得比較靠前，所以他倒是比較為難該怎麼不惹人注意地看看裡面的內容。

  不過就在這個時候，他冥冥之中有所感應，忽然轉頭看向了那還沒什麼人到來的高台一角……

  卻見那裡正有一個身形高挑的女官服飾宮人帶著個孩子在那東張西望，好像在找什麼人……

  那女官以白色絲帶蒙著眼睛狀若盲女，但其實卻令她增添了一份惹人憐惜的病弱美感來。

  王棄一下子就認出了他們，當然也認出了蒙著眼睛的阿姣姐……

  她們也來了！

  她怎麼把眼睛蒙上了……那些權貴怕什麼，何必如此卑微。

  王棄有些不高興了。

  他的阿嬌姐姐明明是如此溫柔可人的一個美人兒，憑什麼要在那些權貴們面前蒙上那在他心裡最具特色的眼睛？

  而感受到了王棄的注視，冉姣雖然蒙眼，卻依然朝著這邊揮揮手……蒙著眼睛其實並不能完全遮住她的視線，而她也是第一時間就捕捉到了人群中王棄的目光。

  「看來這次我得好好表現了。」王棄低聲嘀咕了一句。

  旁邊的老包聽到了，立刻就有種『臥槽』的感覺，他總覺得聽王棄這話的意思，之前這破人是打算『划水』來著？

  ……

  金吾衛的眾人都已經到齊了，而那些蜀山仙盟的人也已經來齊，不過他們之中很多人都以一種帶著不忿的目光盯著王棄……尤其是在王棄竟然就這麼堂而皇之地展開了那張絹帛聚精會神地看著上面的字時。

  「這肯定不會是那個的……」有個年輕的修士帶著一種不信的表情喃喃自語。

  不少人連忙去看那渺思仙子……卻見這位清冷的仙子也看到了王棄的動作，然後竟然是露出了一個會心的微笑！

  要完要完……他們的仙子要跟別人跑了！

  更讓他們絕望的是，他們的女神好像還是在『倒追』別人？

  老包也很好奇人家那絕色道姑到底給王棄寫了些什麼東西，他張望了一下，發現王棄根本沒在意他也沒什麼防備，於是忍不住湊過去偷偷看了一眼……

  『如果你先被人挑戰，貧道會在你完成比試並且沒人再挑戰你的時候出來挑戰你，這時貧道會說：王大人別來無恙，貧道想以我青城仙劍領教高招，你可先回氣休息片刻。』

  『你此時該說：某無甚大礙，仙子（劃掉）汝放手來戰。』

  『貧道會說：那便得罪了。』

  『你該答：請。』

  什麼亂七八糟的……

  老包看得都懵了。

  偷偷再看了眼王棄的表情，就發現這貨念念有詞，好像是在記憶這些看起來頗為可笑的對話？

  他忍不住又往下看……

  『若你敗了，我會說：按照我們的賭約，你當為我副手。』

  『你該答：某願賭服輸，以後唯仙子（劃掉）渺思道友馬首是瞻。』

  『雖然不太可能，但若是我敗了，我會說：王大人修為通神，貧道自嘆不如，也願賭服輸。』

  『這時你該謙虛一下：所謂賭約不過是一句玩笑，仙子（劃掉）渺思不必當真。』

  『我這時再答應：願賭服輸，以後渺思聽你的便是。』

  ……老包眨巴眨巴眼睛，感覺自己腦子裡好像已經有畫面感了。

  這個時候林觸也來了，高台上也開始出現了各種儀仗，應該是那些妃嬪皇子們也要到了。

  從林觸到來的這個時機來看，王棄覺得他先前應該是在陸徹那邊面聖，只是時間差不多了皇帝與自己的老婆孩子們匯合，而他則是自己過來與手下們匯合。

  王棄與另一側的徐平等人一同向林觸見禮，就如今中壘校尉的權利構架來說，王棄與徐平便是林觸的左右手。

  此時林觸忽然布下了一個結界包裹了他身周大約四五十個人，隔絕了所有的聲音傳遞到外界。

  然後他說：「你們都是我的親信之人，我可以在這裡給你們透個底，本次大比真正的目的是為了拖那些蜀山仙盟的人下水。」

  「你們都是經驗豐富的暗衛出身，都有自己的做事思路，所以在這件事情上我不會給你們加任何限制……」

  這時候他看到老包一副欲言又止若有所思的樣子，林觸忽然欣慰地問：「老包，你已經有辦法了？」

  老包目光糾結地反問：「校尉大人，這事很難嗎？」

  林觸稍稍有些失望，但還是溫和地說道：「因為這次他們之中還有一個前輩高人帶隊，絕不會再犯先前的錯誤……先前我們與陛下一同商議了一陣也不得要領，這才希望你們這些經驗豐富的老牌斥候能夠有些主意。」

  老包臉色木然地看了眼王棄，隨後說了一句：「校尉大人，我覺得這事你可以完全不用操心了，我家王司馬有辦法的。」

  王棄差點就忘詞了！

  他狠狠瞪了老包一眼無奈地說道：「校尉大人，我想這應該不會是個問題……嗯，我有件東西給你，看了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說著他就將那絹帛遞了過去……他是真沒把這絹帛看得太重要，如此坦然才顯得自己心中無鬼。

  而林觸也是疑惑地接過這絹帛看了起來，隨後越看臉色越怪，最終以一種驚為天人的表情看向王棄……

  「還請校尉大人保密，畢竟渺思仙子這方面的缺陷有些厲害，算是她的一大弱點，可不能宣之於口。」

  林觸有些懵然地將這絹帛還給了王棄……他倒是沒有瞎想，因為王棄的坦然，也因為他的信任。

  但是他始終想不通的是，憑什麼這種奇奇怪怪的事情都會被王棄碰到？

  那渺思仙子他也見過，只當那是個清冷高傲的青城仙派女弟子，應該是個天賦極強的年輕才俊。

  然而怎麼也沒想到那高冷的表面之下，其實是存在著如此的弱點。

  關鍵是，這種事情怎麼就被王棄發現並且還與對方以這種奇怪的方式完成了『交流』？

  好嘛，原本一次困難重重的任務，結果愣是被王棄和渺思仙子弄得有些像是在『演戲』了。

  他們一起演了皇帝？

  不，陸徹還巴不得這樣。

  所以說，從利益得失的角度來看，貌似是這渺思仙子當了仙盟的『內奸』，演了仙盟的人？

  總之奇奇怪怪的感覺，使得這明明是解決了一個大難題，林觸沒覺得太怎麼高興，反而是哭笑不得。

  他回過神來只能拍著王棄的肩膀說道：「這次就要看你的表……表演了，別搞砸了。」

  王棄的臉頰抽搐了一下……表演這種事情難不倒他，但是他想得更深層一點，這次他要用絕佳的演技來表現得自己其實演技很差。

  不然要是被別人發現了自己其實演技很好，豈不是會讓人擔心他一直在演他們？

  王棄表情凝重目光專注，在想著自己等下表演的尺度拿捏……要表現出演技很差的樣子，這絕對是個挑戰。

  而林觸則是覺得王棄在擔憂自己演技不夠好，於是寬慰道：「不必擔心，你其實只需要順著那絹帛上的字說就行了，其他我會安排好的，提前安排人來挑戰你，這樣就能提前進入挑戰環節。」

  「你也不用擔心與那渺思仙子比斗的輸贏，無論輸贏對於我們金吾衛來說都是勝利，而你的官職也不會丟，甚至還會有一筆功勳落到你頭上。」

  王棄內心其實很輕鬆，但臉上還是憂心忡忡模樣的點頭道：「好的……但是能贏我儘量還是想贏，那渺思仙子在仙盟中地位不低，我贏了的話應該好處更大。」

  林觸見狀滿意地點頭道：「你能這麼想就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