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頁

    回到家裡面，伊蔓遞給了她一雙客用拖鞋，剛想招呼她坐下什麼的。她已經脫了外套，挽起了袖子，

    「你的廚房在哪？我來做飯！」

    見她興沖沖的樣子，伊蔓也不好多說什麼，給她指了指方向。

    「你先去洗澡吧。你看你運動了吧，全身都是汗，別著涼了，等你出來就差不多開吃了。」唐女士一邊開始忙活一邊讓她去洗漱。

    伊蔓喜歡在洗澡的時候，全身放鬆，精神放空的感覺。水溫略微燙一點，浴室里水汽騰騰，內心平靜下來的時候，大腦才能騰出空來，用心思考。

    平心而論，同為女人，並且對於情愛有了體會，她能理解母親對於幸福生活的追求。只是作為被捨棄的那一方，到底意難平。

    中二時期她曾經也幻想過自己以後要怎樣的上進奮鬥，高人一等，令辜負自己的人去仰望。

    一路走來，她成熟也內斂了許多，對於感情她看淡了許多。

    不強求。

    她梳理好順直的長髮，也整理好一開始受到衝擊而雜亂的心情。

    就這樣，不遠不近，含糊著相處吧。就當在這個第二故鄉有一個遠房阿姨。

    出了房門，桌上已經擺放好了碗盤。

    「出來啦？剛好可以吃飯了。」她擦了擦手，又有些忐忑，「我好久沒給你做飯了，也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淡了咸了？」

    伊蔓跟著坐下，看了眼前豐盛的三菜一湯，主打菜色很熟悉，藺城的家常菜。

    韭菜炒小河蝦，不加常用的花椒辣椒，只略擱一點薑絲爆香，加河蝦、嫩韭菜清炒，取其清香撩人。起鍋的時候一點點糖、生抽提味。

    伊蔓招呼她一起吃飯，她擺了擺手，「你先吃著，我去把你的廚房、冰箱收拾一下。」

    「先吃飯吧。」伊蔓堅持。

    「那好……」唐女士坐在她對面，邊吃邊關注她，有些不喜歡這樣安靜凝滯的氛圍，試著找她感興趣的話題。「時間有點來不及了，我只簡單的做了滑肉湯。你試試味呢。」

    伊蔓依言舀了一碗青瓜滑肉湯，味很正，有青瓜的清香，又有滑肉濃郁的肉香，再加了幾顆香蔥點綴。暖暖的有記憶中的味道。

    「很好吃，謝謝。」

    「你喜歡就好。我聽致遠說你開始減肥？」

    「致遠？程致遠？」伊蔓有些詫異的挑眉。

    「對呀，我讓他給你帶的湯、點心什麼的。」

    「哦，我有收到，謝謝。」奇怪，程致遠跟母親是什麼關係。

    「女孩子太瘦了不好看，你工作壓力那麼大，我每天給你做些湯水，由內而外的調理滋補，好不好。」她的小心翼翼的討好如此明顯。

    伊蔓還是拒絕，「不用了，太麻煩他了。」

    「不麻煩的，反正每天他出門的時候就順便了。」

    伊蔓有些奇怪的望著她。

    察覺到她的疑問，有些懂了，他可能沒有說清楚兩人的關係吧。她有些尷尬的解釋道，

    「程致遠是……你程叔叔的孩子。」

    伊蔓了解的點了點頭。是她誤會了，他看在母親的份上對她多有照顧。看來母親再嫁過得還好，至少繼子對她還好，肯幫忙。

    「你，你似乎話少了很多……」

    「嗯……」

    「你……還在怪我嗎？」

    「沒有什麼可怪的，我也大了，能夠理解你的行為，但是理解並不等於認同。你總不可能要求我心無芥蒂的再跟你撒嬌、親昵吧？」

    唐女士面色蒼白，她早該想到的，她突然的自我，選擇拋夫棄女去追求愛情。對於女兒的虧欠她彌補不了。

    「你還是在怪我……」她囁嚅著。

    伊蔓忍住翻白眼的耐心，這副樣子擱她前男友的身上，她早起身走人了。這個人是她母親！沒好氣的道，

    「我是在怪你，你打算怎麼的吧？」

    伊蔓耐心告罄後的犀利，讓她瞠目結舌。

    「我……」

    伊蔓擺擺手，打住她的話。

    「你既不能現在離了你的現任來照顧我，釋放你突然覺醒的母愛，我也獨立到不再嚮往母愛的地步了。我們就這樣子吧，偶爾客氣的見一面，吃個飯什麼的就好。不遠不近的，淡淡的就好。」

    她還是忍住了沒說出遠房阿姨這種更傷人的話來。

    氣氛至此陷入尷尬的沉默，伊蔓適應良好。唐女士則忐忑不安。

    臨走的時候，唐女士又恢復了正常，眉宇間帶著股讓人心擰的脆弱的堅強。

    「我……我下次再來看你，好不好？」

    伊蔓望著眼前這張年華不在，卻依然能輕易讓男女都心生憐愛的臉，情緒複雜。她是不是該學著點？一想到自己伏低做小的姿態，她就飛快拋開這個荒謬的念頭。語氣也淡了下來。

    「好。拜拜。」

    周一上班的時候，一進門，伊蔓特意看了看桌上沒有多出東西來，心裡鬆了口氣。幸好！她還不知道該怎麼面對程致遠，兩人這身份還真是叫人尷尬。

    正思緒間，熟悉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

    「不好意思，我今天稍微晚了點。」程致遠提著精緻的小餐盒。

    伊蔓忍不住噗呲一笑，

    「我似乎沒叫外賣吧？」

    她的微笑幌花了他的眼，他忍不住也莞爾一笑。

    「走吧，我們找個地方一起吃早餐。」伊蔓接過他的手裡的餐盒，帶著他來到了樓梯間，向上走了一層，這裡不容易碰到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