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圓明道人

  業火焚天雖然針對生靈，但一個不好便是天地寂滅，這是魔主出手的絕佳時期，所以玉恆出面阻攔他走出歸墟。

  同時，玉恆心中疑惑：按理來說，魔主應該是天道一環，相當於天道末劫才對。但如今天道雖然衰敗，可明顯不到毀滅的時刻，這魔主哪裡來的這麼大力量？

  單純比法力，魔主比玉恆高出一大截，比姜元辰都要強些。

  再仔細想想，在宇宙沒有誕生自己的混元聖人前，魔主就早早證道。天道再怎麼沒有智慧，也不會讓相當於毀滅的終結之人率先出世吧？

  那麼，他哪裡來的底蘊？在天道不斷壯大的成長階段，魔主這位象徵末日的存在憑什麼誕生？

  而且，魔主很不受天道控制。若非天道壓制力厚重，玉恆捫心自問都難以將他壓制。

  「這魔主似乎另有隱秘？」

  玉恆到底沒有進入過深層歸墟海，雖然從姜元辰口中了解十二寰宇，但沒有真正經歷，不了解魔主的跟腳。

  魔主雖然是本宇宙孕育的滅世者，但他掌控的那一扇門戶連通真正的歸墟海。當日姜元辰和飄渺試探之後心中忌諱不已，不敢對魔主過多逼迫。

  雖然古元宇宙閉合，從當年的破滅大循環離開，但只要這道門戶被打開，空間門戶就會把真正的歸墟之力侵染過來。那時候，便是聖仙們都難逃一死。

  魔主之所以早早證道，很大程度上是他當年截取深層歸墟的力量，得到一絲歸墟之主的傳承。汜合宇宙的半扇門戶在當年姜元辰引發的大爆炸中飛落到魔主邊上，煉製了克制姜元辰的歸墟魔劍。他得道還在姜元辰之前，若非天道還有些制約，恐怕早就滅世了。

  玉恆攔著魔主，不讓他進行滅世之舉。這時，明黃色的暖光垂入歸墟。

  輪迴之光照亮三界十方。業火暫時熄滅，無數靈光魂魄歸入地界。同時一道光輝照入歸墟，將歸墟的部分惡業消去。

  魔主一聲冷哼，被輪迴之光擊中。潛伏魔海深處。

  「合道混元？幽冥地母？」玉恆臉色有些微妙，連忙探尋查看。

  當他看到圓明投入輪迴樹的時候已經感覺到天數變化。

  魔主也從魔海深處現身，黑影站在遠處，凝視不語。

  二人皆是天道化身，感應命河本源。能夠察覺一道新的紫色長河在天地間流淌。

  比起魔主的權柄隱秘不見，那條嶄新的長河紫氣騰騰，雖然不如玉恆的紫氣長河強大，但混元權柄猶在，這是象徵地界的至高力量。

  慕容婉兒藉助仙道氣運抵消天地反噬，在地界孕育至高道果一舉登臨天地之巔。紫氣長河一成，便是真正的合道混元，與玉恆同尊。

  而在這條紫氣長河之外還有一截分支正慢慢演化，誕生新的長河。這條長河象徵世界的循環，圓明正在合道的關鍵時刻。

  「圓明這傢伙的選擇啊……」玉恆明白。隨著慕容婉兒證道混元，整個宇宙的格局已經變化。仙道獨尊已經不可能，必須給神道讓路。

  但他也清楚，圓明絕非忘恩負義之輩，他的選擇同樣是為仙道好。只是他不認為仙道獨霸是最好的結果。姜元辰的理念便是仙道的超脫真諦，這一點契合天道晉升的本能，故而仙道順天而立仙庭。

  但圓明選擇給神道讓出一部分空間，恢復上古局面，仙神同尊。

  如果說原本天地間氣運仙道占九，神道占一。那麼在未來。仙道占七，神道占三，雖然神道復興，但難以動搖仙道根基。仍然是仙道主權的宇宙。

  「天道之下，九為極數，最多只有九位合道聖人。我以劫法掌道，加上圓明和未來的天鈞，已經占據優勢。神道就算再出來一人也難以和我們抗衡。」玉恆心中盤算：「所以，這才是圓明的打算？倒也符合圓明的至高理想。」忽的。腦海一道靈光閃現，玉恆似乎想到了什麼。

  隨後，被輪迴樹的異象打斷。輪迴樹已經占據人界絕大部分地域，向著天界而去。

  「圓明的大輪迴已經要完成了？輪迴一成，你我也算是同門了。」玉恆對魔主笑道。

  魔主沒吭聲，良久後才道：「天地大輪迴，最重要的三點便是起源，秩序以及終結。便是我當做終結之君，但沒有創世之人，元始之君，這輪迴建不成！」同時，他也在盤算，隨著兩位聖人出世後，他的結果會如何。

  「是啊，師弟是絕對不會作為元始之君合道的。」玉恆有些無奈，再度觀望天道。

  忽然，玉恆望著天道中心的一條紫氣長河，面上多了幾分疑惑。

  魔主也察覺到什麼，就連地仙宇宙中的地祖和隱世不出的飄渺道人都有所感。

  「不對，不對，有問題！」幾位混元大能同時盯著命河。

  命河是天道的化身，姜元辰當年開闢而來，這一條路便是逆證大羅的關鍵。

  同樣，在命河最深處升騰道道氣柱，這些氣柱便是宇宙的本源權限。魔主占據其一，暗紫色的紫氣如黑水在底部流淌。玉恆和地母的天道權柄化作兩道大小不同的長河與命河同等。其中地母的紫氣長河還有一條分支，那意味著圓明的權柄正逐步生成。

  但是在這三道長河之外有一道氣勢恢宏的至高長河，紫氣滾滾而來，形同天柱般立在中央，占據整個天道的核心。那是姜元辰的權柄和天眷。

  雖然他超脫離去，天眷比當年巔峰時期少了許多，但虎死餘威在，僅僅是殘留的天眷就足以震懾所有人，不敢對姜元辰有任何異心。

  當年為了道尊之位，清虛等人敢對上元清，但從始至終不敢正面對上姜元辰。這便是姜元辰百萬年的餘威積蓄。

  但如今，隨著圓明開始證道，大家清楚的看到天命轉移。

  比起姜元辰當年提議並發起的宇宙晉升，天道明顯更傾向於慕容婉兒和圓明推崇的天地大輪迴。

  「在天道扶持圓明和地母的同時。姜元辰的天命怎麼可能還在？崑崙天柱不足以讓他鎮壓，昊天冠雖然是功德聖器，但也不足以確保他的天命不衰！」飄渺道人霍然起身，一片鴻羽拋入命河。

  大羅鴻羽飄飄而來。虛無大道克制幻術，一層幻霧慢慢散去。

  玉恆施展符法，魔主引動黑水，三人聯手推演天機。只見那佇立天地之間的崑崙天柱轟然倒塌，什麼天命。什麼天眷，統統散去。唯有不絕紫氣盤旋於命河，中央有一尊昊天冠，雖然比玉恆的本源要多些，但絕對沒有一人定天，口含天憲的無上威能。

  「他的天命居然早就散去了？」魔主多了幾分瞭然之色，這才對嘛。在天地開始傾向於天地大輪迴的時代，他憑什麼牢牢把持著天命根源？雖然這些年扶持仙庭恢復了些，但他消耗的更大。

  「當年更改宇宙結構，應該是他天眷消耗最快的一次才對。」魔主暗暗後悔。正是當年姜元辰一舉更易宇宙結構，將整個宇宙變成葫蘆，才把他嚇住，不敢再直面姜元辰。

  「以幻術遮蔽，應該是很早之前他的天眷就開始衰退。」玉恆一想，明悟姜元辰這類超脫混元的本質。

  他們本身便是另一方天道道果，恐怕在姜元辰離開宇宙的那一瞬間，天命就已經散去，只是後來不斷以幻術蒙蔽，加上他百萬年的餘威還在。所以虛張聲勢嚇住所有人。根本沒有人懷疑他的天眷。

  可現在，圓明證道背後有著天道支持，整個天地大輪迴雖然失道於萬靈，將日後所有生靈局限在天道之下。但天道此後萬劫不滅。滅世而不損天道本源，只需九位合道聖人再度開天即可。

  「相較於師弟所提倡的晉升，天道本能更傾向於圓明所提倡的長存嗎？」玉恆心中複雜，雖說天道無靈無智，但姜元辰天命削去，天眷不斷散去。未來恐怕會有天道殺劫，欲要讓他本源散入天道，來壯大宇宙的一天。

  飄渺道人神色變幻不定，最終化作一聲長嘆：「道友，我已經陷入天道因果難以超脫，難道未來你也要陷進來？」恐怕，兩位混元聖人的最終結局不是被迫合道就是被那些合道混元們聯手殺死，好祭獻天道。

  「如此看來，和天鈞的聯手的確需要好好考慮下了。」飄渺道人遲疑起來。天鈞道人在不久之前和他商議一個大計劃。如果完成了，天鈞掌控天道，而他或許有機會離開這個天道，回返混沌。

  「我那些同道被此界同化，未來生死福禍再也不能插手，當務之急是保全自己的性命。」進來容易出去難，飄渺隱居多年，為的便是斬斷因果好超脫天道。但目前見效不大，甚至察覺到自身死劫。

  「若地母和圓明合道，即便是玄皓和地玄幫我護持，我們三位聖仙都難以對抗他們這些人。為今之計，只有先幫助天鈞一把，實在不行再尋他策。」

  飄渺思慮清楚，從未黃殿離開，悄然來到地界。

  元始聖境，當幾人聯手破去姜元辰的迷障幻術，姜元辰眼皮子一跳：「緋龍，我的虛實被人看破了。」

  「他們已經看出你目前的虛弱了？」緋龍一驚，立即道：「我先下手，從地界針對大羅天。」

  「準備吧，算算時間，天鈞應該會更快下手。」姜元辰伸出一隻手，五根修長的手指都纏繞著因果線，天道因果糾纏，阻礙他離去的腳步。甚至能夠感到本源的呼聲，如果姜元辰願意合道，他這些年散去的天眷會馬上復原。甚至如果他支持天地大輪迴的計劃，未來諸聖之首，元始之君必然是他，他是所有合道混元的首領，在天地間占據最高位的權柄。

  這就是天道開出的「價格」。

  「可惜，仙道本意是超脫，我已經不欲流連於此。」姜元辰緩緩搖頭。

  大道孤寂，他道心堅毅，早有孤獨前行的心理準備。木青漪當年評價他至於情而無情，姜元辰從不會為了外人駐留足跡。看似優柔，但他始終向著仙道最核心的真諦超脫而去。如今已經離開，怎麼會再度涉足天道，將自己困入囚籠？

  「合道樊籠一次就夠了!」主動斷去和天道的部分聯繫，姜元辰起身走到葫蘆藤下：「我們的計劃該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