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廣寒琴聲

  沈靜荷心中一動，暗道：這是昔年靈州楚國的小調？這彈琴之人是太陰星君？偷偷打量姜元辰臉色，看到姜元辰面帶追憶之色，沈靜荷暗自搖頭：「哼，這位師叔出面，看來這幾人殺不得了。不過也好，他們都不好對付，那麼木蓮師弟……」

  想到木蓮，沈靜荷心中膩味。當初一看到木蓮背叛，她當即一巴掌扇出去。從崑崙一脈開闢至今，這是最大也是唯一一次的背叛。

  只是到底多年同門情誼，沈靜荷也糾結該如何處置。而且不單單是他，還有她的弟子。

  比起敵人，更厭惡的是背叛。因為背叛傷害更大。但為什麼傷害大？不還是因為有感情在。

  太陰星，木青漪在丹桂樹下撫琴。先是一曲《月下思》。明月之下，遙念故鄉，逐漸引起姜元辰的共鳴。

  楚國小調，當今也唯有姜元辰和木青漪算得上真正的同鄉，同出身楚國。手指在扶手上隨節奏敲動，長明回憶往昔同門修道的場景。

  不久之前在夢境本有所思，如今被木青漪引動，身上戾氣有些削弱。

  同袍之誼，山中修道，思鄉曲終了時慢慢變化，隱隱有歡快之意。同門相交多年，相互扶持大道。琴聲流露月神情感，先是回憶當年月神道化，姜元辰率眾殺入寒月宮，木青漪對姜元辰的感激之情，隨後又緊接著回憶不久之前姜元辰慘遭劫數。琴聲隱約透出對通明等人的憤恨和殺機。

  圓明心中一涼，感覺到琴聲殺意。

  殺伐之音響起，金戈交擊共鳴。這是太虛道宗古真人譜寫的戰歌。

  「若師兄隕落，師妹效昔年往事，必為師兄報仇。」

  琴聲中真情流露，讓姜元辰心中舒緩：到底是自己親自引入道途的師妹，比起旁人，還是自己人信得過啊。

  只是緊接著，《殺陣歌》變作《鶴還恩》。虎口救鶴，還恩送子，這是楚國的一個小故事。

  姜元辰不自覺想起自己曾經教導幾個師弟師妹的做人道理：投我以木瓜。報之以瓊琚。投我以木桃，報之以瓊瑤。投我以木李，報之以瓊玖。得人恩惠，必十倍相還。

  在同仇敵愾之後，木青漪又委婉告誡：「師兄，通明昔年曾庇護九州界。數次受道君壓力，皆是其助我等抵抗。我九州子民得其恩惠，太虛道宗更得其傳承通明仙術，這點師兄莫要忘了。」

  就連姜元辰當初修道，也藉助通明仙術多矣。

  心中一動。默默沉思。正因為通明跟他關係親厚，才能坐穩器仙道道主的位置，甚至準備將萬寶鑑給他。但他主動來搶。意味就不同了。

  「師兄，圓明仙尊和我有師徒之情。和你也有百萬年情分，這些年來除卻這一次，哪次不是站在你這邊？便有大錯也不當死。」

  難不成，我這番罪倒是白受了。姜元辰微微皺眉，邪火一起，立馬被琴聲鎮壓。姜元辰一怔，明白是自己剛剛證道。境界不穩的緣故。

  「師兄常以仁德昭世，為他人毀了百萬年聲譽實在不美。但罪過猶在，不可輕恕，唯有嚴懲才可警示後人。」

  琴聲終了，如潮水退去。

  說了半天，說了等於沒說。梵羅翻了個白眼，一邊要求嚴懲，一邊要求寬大處理。這位師叔說的倒是輕巧。

  不過木青漪身份尷尬，也只得如此。一者，她是太虛道宗門人，得通明道君恩惠諸多。靈虛不好幫忙求情，以免被人說是倚老賣老。但木青漪出面正合適。

  昔年她和圓明又有扶持之情，證道月神也有圓明出力之故。不得不出面求情。

  紀純熙暗自點頭：這位師叔果然是明白人。她得圓明道人恩惠諸多。不出面反而被人罵薄情。只是她作為師尊的嫡親師妹，知曉師尊性情，不欲為外人消耗兩人情分，這樣做很好。

  勸，當然要勸，但怎麼勸，這是一門學問。站在中間人的角度，木青漪指出通明等人對姜元辰的恩情，也指出這件事必須嚴懲以維護姜元辰的尊嚴。

  玉恆神色舒緩：「月後不愧是長明師弟的嫡親師妹，賢德舒慧不比幾位神女要差。」

  被木青漪以琴聲勸阻，姜元辰另外有了主意，指著通明道人笑道：「你自持器仙道之主，擔心貧道分你氣運。但你可知天地間仙統唯有十二道？你擔心器仙道氣運？那好，今日貧道就廢了你器仙一脈，看你還有何可自持！」

  廢黜器仙一脈！

  頓時，整個元始宮譁然。

  地玄子揪斷幾根鬍子，一臉不可置信看向姜元辰。

  玉恆身子一僵，清虛面如寒霜。自十二仙統確立以來，誰敢說廢立之事？

  十二仙統，這是百萬年的傳統，說廢就廢？

  「道友，三思啊！」素華神女忍不住道，這可比殺人狠多了，直接廢除一脈仙統，遭殃的人多了去了。

  清明想到什麼，暗道不好，連忙看向清涼、清虛兩位師兄。既然器仙道可以廢除，那麼金仙道呢？

  「器仙一脈以煉器證道為主，演練先天禁制，造化不朽靈光，和靈仙一道法術相同。故而多年來，器仙依託靈仙來祭煉根本靈光。如此，可歸入靈仙一脈。」姜元辰撫掌笑道：「還有些器仙以生靈入道，將身軀煉製成法器，這法門無非是武道的不朽金身，可歸入人仙一脈。至於研究天地道理，演化先天禁制，這不是道行仙一脈？我看器仙沒甚根本法門，還是廢了吧。」

  「師弟！」玉恆大聲反駁：「師弟你如今證道混元，還能這般干涉天地運數不成？」言外之意，既然證道混元，那麼就不要再干涉天地因果，以免牽扯業力。廢除一脈仙統。業力何其之大。

  「是啊，我已經不再執掌天道大勢。」姜元辰幽幽一嘆：「這不是諸位幹的好事？不過我是大羅天開闢之人，九尊位中有我一尊，可傳承後人。」

  在幾個門人中掃了掃，如今紀純熙、姜天維、梵羅都已經證道大羅。姜元辰突然指向紀純熙：「你為人老成寬厚，就由你繼承我的位置，執掌大羅九尊之一。」

  頓時，天地有感，姜元辰在大羅天的宮殿化作元氣散開。而紀純熙的乾坤宮得以晉升。執掌一道本源之力。

  紀純熙明白姜元辰的意思，立刻道：「我以大羅天九尊之一提案，廢除器仙一脈。」

  「附議！」立刻，元清和姚離附議。這是崑崙一脈是徹底怒了。

  姜元辰目光冷冷掃過其他人：「姚離替代混沌，這是我們多年的默契，諸位沒忘吧？」

  默契二字重重咬著，其他人明白姜元辰的意思。

  天鈞率先開口：「器仙一脈不入大道，或歸入天仙，或融入靈仙，或成於人仙。當廢！」

  「天鈞！」玉恆怒喝，當初通明可是幫你的！

  天鈞閉目不語，地祖隱有所悟。是了。天地間仙統只有都天十二之數，如今未黃宇宙加盟，未來至少要空出一位作為算計。如此的話……

  「附議。」清虛當機立斷，不過目光看向姜元辰，餘光瞥向清明，交換之意不言而明。器仙道可以廢除，但金仙道需要保留！

  金仙道是姜元辰開闢，姜元辰自己也不願意廢了。默默點頭。

  五位仙尊開口，加上地祖表態支持，玉恆看了看，無可奈何。只見天道轟下紫光，通明身上氣運消散，一條長龍當眾車裂，被天仙、靈仙等氣運長龍瓜分。

  「死罪可免，活罪難恕。你奪了我萬寶鑑。日後便在崑崙鎮壓氣運五十萬年！」一道符籙定住通明，化作萬寶塔飛入紀純熙之手。

  「你執掌大羅道尊之位，此寶由你執掌。」

  見狀，靈虛恍然。紀純熙是太虛道宗一代掌門，得到通明不少恩惠。依照他的性子。雖執掌通明萬寶塔鎮壓氣運，但不會傷害通明元神。五十萬年後再度解封。也算是因果兩消。

  「圓明。」姜元辰目光幽幽盯著圓明，圓明雖然沒有執掌輪迴，但隨著天地大輪迴的出現，他道行飛漲，隱約有所頓悟。

  圓明被看得心中發毛，苦笑道：「道友準備如何處置？」

  「昔年得我之助證道大羅，如今反戈一擊，你說當如何？」

  圓明沉思，忽然身上一陣靈光閃耀，一身法力徹底散去，同時一道光龍飛向姚離，將大羅道尊的位置傳給姚離，讓他真正坐穩道尊的位置。

  元清臉色愕然，然後一嘆，對姜元辰道：「道兄，可以了。」圓明散去一身法力，從天仙道轉入道行仙，同時將自己的尊位留給姚離，也算是保全崑崙一脈的話語權。

  在大羅天，話語權最高的人自然是執掌九尊位的開闢者，他們擁有大羅天的本源，即便是最弱的圓明道行也勝過後來人。

  故而大羅天中，將太昊、玉恆、天鈞這三位接近混元的大羅仙真稱呼為「天尊」，其他六人稱呼為「道尊」以表示尊貴。可姚離的位置的確有水分，他沒有大羅本源滋養，比其他人要低一頭。如今得到圓明交接，算是真正上位。

  姜元辰面色緩和，姚離在他心目中地位自然不同，看到姚離得到大羅尊位，也懶得和圓明計較：「罷了，日後因果兩清，我等再無瓜葛。」

  最後，目光落在清明和木蓮身上。通明對太虛道宗有恩，圓明也用自身法力全消作為代價，並且幫助姚離坐穩道尊位置，那麼這金仙道要如何處置？

  這可是姜元辰親手開闢的道統，他可不欠他們什麼。(未 完待續 ~^~)

  PS： 第四更。今天這麼勤快，大家難道沒有表示嗎！雖然下午那一更足以當做完結篇用，但是完結還有一段劇情，至少到月底啊，大家不要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