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一生逍遙

  這些功法若論精妙，比各大門派的功法更勝一籌。有不少門派動了心思想要改頭換面，更易自家根本法門。

  「這些人心性不定，日後難成大道，這次劫數必然隕落。」姜元辰曬然一笑，對身邊姚離說道。

  「你不是不插手嗎？」

  兩人步行走在中土，望著逐漸開啟的殺劫打鬥。

  「紫微大帝的確不插手，只坐在宮中等待最終結果。但是緋龍他們歸來，我需要就近看一看。」

  太虛道宗那些門人都被救走，可唯獨緋龍被留下來。太虛道宗因為九皇妖王之故刻意將他忽略。而其他門派也不會對瀚海界當初留存的一位半仙表達善意。至於瀚海界的人，他們在瀚海大陸，根本沒辦法來中土大洲搶人。

  所以，七年過去，緋龍轉世的孩童漸漸長大，姜元辰和姚離親自從原始大陸趕來。

  遠遠看去，一個小男孩拍著皮球在樹下玩耍。

  「到底是修道種子。」姜元辰沉思下，拿出一塊玉板扔到樹下。

  不過男孩專注玩耍，根本沒在意旁邊的玉板，過了小半個時辰才找到旁邊的玉板。拿著比劃幾下，姜元辰和姚離現身。

  「小友，這是我遺留之物，可否還我？」姜元辰以真身顯化，孩童見到這兩個青年也不害怕，反而有些熟悉感。當即把玉板還給姜元辰：「給你。」

  乾脆利落，毫不在意這塊無價仙寶。

  「看你品行不錯，可願意跟我二人一起回山修道？」姚離嘴角一彎，瞧見自家老朋友的轉世。好言問道。

  「修道？」孩童想想：「可得長生？」

  「可以。」姚離剛剛說完，姜元辰就補充說：「只要你度過三災九難。三災九難乃大道磨礪，度過萬劫不磨，度不過身死道消。」

  孩童聽了不知在想些什麼，抱著自己的皮球，繼續問：「可得逍遙？」

  「可以。」又是姚離開口，然後姜元辰補充：「逍遙之法合乎自然，唯心而定。下者，居山修行。不沾因果，自得逍遙。上者，心得大道，身居紅塵，萬塵不染。」

  「那就算了。」孩童乾脆說：「聽起來很麻煩，所謂成仙修道跟我無緣，還是老老實實在人間玩耍吧。」

  「……」姚離一皺眉，勸說到：「若不修行，百年之後一抔黃土。若是修行得道，可保萬年長生。」

  「但為了修行而修行。有什麼意思？為了渡劫苦苦思量，哪裡有什麼仙道逍遙？」孩童雙目澄澈，看著眼前一白一黑兩個青年：「兩位大哥哥修行至今。覺得快樂嗎？」

  姚離啞然，姜元辰微微一笑，蹲下身子拍拍孩童的頭：「有快樂的回憶，也有悲傷的回憶。喜怒哀樂，悲歡離合，這才是人生，不是麼？」

  孩童重重一點頭：「所以，無關乎壽命。人的價值才是最重要的。即便是我這一生匆匆百年，只要快快樂樂，不留遺憾，那不是比所謂苦修成仙要強。」

  「沒錯。」姜元辰最後拍了孩童肩膀一下：「老友啊，記住今天你自己的選擇。」一股紫氣沒入孩童體內消失不見。

  揮揮衣袖，姜元辰和姚離轉頭離開。這個小鎮重歸於平靜，根本沒有人知道，曾經有兩位仙人降臨於此。

  「你決定就這麼放手？」走了半天。看到各大門派的修士在僻靜處打鬥，姚離拉著姜元辰拉到一座山巔問話。

  「當然，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他選擇這一生平平安安度過，享受凡人百年樂趣。我們幹嘛非要把他拉入仙道？」在山頂，依稀可以看到緋龍所在的小鎮。隨著晚霞鋪就。夕陽西下，孩童回到家中和自己的父母團聚。

  「子非魚，安知魚之樂？」姜元辰仰天道：「每人都有自己的選擇，我們做好自己就行，何必強求他人？」

  讓緋龍重入仙道，到底是緋龍的意思還是姜元辰的意思？

  「你樂意就好。」姚離看著遠處在家中吃飯的男孩，那副饕餮模樣，那副對食物的滿足，的的確確能看到緋龍的影子：「所以，你分取自己一道氣運幫他重塑命格？」

  「僅僅是幫他編織命途，這一生無災無劫，長命百歲。當然，沒用紫微大帝的力量，神有神道，這點底線我不會破。」手縫間有點點玉屑隨風飛舞。

  看得出來，姚離默默想道。姜元辰將剛剛扔給緋龍的玉板損毀，那裡面的本源投入天地換取些許天眷，統統轉給緋龍，用來幫他安排這一生福禍。

  「姚離，你說是這百年歲月好，還是我們這萬劫不朽的日子更好？」

  「各有各的好處吧，就如你所言，全憑個人。不過我不能退，一退就是死。」姚離淡淡道。他修行七殺道，這一步走錯，便是身死道消，永遠消失在宇宙中的下場。

  「沒錯，你的道是超拔。我的道是求真，所以我們需要漫長的歲月，悠久的人生來品味。但是緋龍所求不過是人慾，一生開心安樂就是。」伸了個懶腰，姜元辰說：「回崑崙。」

  兩道光輝閃過，二人回歸原始大陸，姜元辰完全不在意人間殺劫的勝負。

  ……

  紫微大帝在宮中等了一甲子，人間殺劫漸漸散去。

  周元恭恭敬敬坐在姜元辰下首：「師尊，我那孩兒他——」

  「周國雖滅，但他乃開道人王，開人道之先河。即便是後來這些朝代也不能將他這位千古聖王的榮耀抹去，數千年的逍遙日子總會有的。」

  這場大變，除卻中央大秦外其他四大陸都改朝換代，借著這場大劫太虛道宗可謂死傷慘重。

  北大陸周國覆滅，太虛道宗分宗折損七成實力，第一道門的名位跌落。如今僅僅是最頂級的門派之一，和北大陸一些新生勢力平起平坐。不過這些新生勢力尊崇北斗，以星辰為主。其中搖光派的祖師上天封神，便是搖光星君。天樞宮宮主的父親便是天樞星君。因此北斗一脈諸神作壁上觀。哪怕涉及紫微大帝親手開闢的分宗，大家也沒插手。

  太虛道宗和星辰道統，這些北斗諸神當然曉得哪邊跟自己最親近。

  「日後你也別在北大陸待著，周國既然覆滅，你就在純陽宮任職，幫我打理一下仙道金冊。」

  「仙道金冊？那不是大師伯在管理？」

  「他本尊離開。只剩下化身，你去那邊幫幫他，也算我這位師弟的一份心意。」

  這是心意，確定不是分權？

  周元不明所以，見姜元辰一副高深莫測，只好應下。

  接著又看向東方大陸：「說起來，后土娘娘不愧是僅次於師尊的大神。這次雖然她開創的皇朝破滅，但新朝也是她的人，不過是將雞蛋從一個籃子換到另一個籃子。但是仙道門派為此大打出手，幾乎折了乾乾淨淨。」

  「千光大陸有人仙道統。慕容最看不上這群武瘋子，下手將他們清理一下很正常。」整件事慕容婉兒都沒出手，僅僅是事先一場吩咐。然後學著姜元辰的模樣坐守承天宮，一步不出。

  「不過千光大陸的太虛道宗沒有大損傷，這算是好事。」靠著慕容有肉吃，太虛道宗站准隊伍，保持底蘊。

  南大陸一場殺伐，張子沐帶著太虛道宗另一個分宗幾經輾轉勉強取得勝利，站在新朝一邊並尊為國教。

  「大師伯不顧顏面賜下那些仙器，不知這邊會不會有怨言？」

  「張子沐這小子能夠跟你師兄爭掌門位置。他手段也不簡單，這邊且由得他們折騰。不過這邊尊奉純陽南極大帝，四御大帝算是各自有自己的附屬國了。」

  慕容婉兒占據東方，姜元辰占據中央和北方，林子軒占據南方，而西方大陸則是勾陳大帝設法扶植的幾個藩國。

  西大陸在五大陸中是魔道最猖狂的一個大陸，在殺劫剛起的時候皇朝就被魔道設法破滅，簡直可以稱得上驅魔亂舞。

  勾陳大帝趁機下手讓雷神轉世。又請長眉真人西征伏魔，這是勾陳和赤霄的聯合，赤霄劍派的根基從中土向西大陸轉移。

  赤霄劍派乃應劫主角，和太虛道宗聯手抹平中土大陸的劫數。而太虛道宗推動大秦西征，藉助外力消去大秦的內部矛盾。並且在西大陸建立一個個大秦藩國。雖說這些藩國祭祀勾陳，崇尚管理殺伐兵戈的雷部。但冥冥中一縷縷氣運向著大秦流去。金生水，穩固大秦的統治。

  「只是大秦目前還能藉助我的勢頭，但下一場千年殺劫必敗。」世無永恆王朝，大秦目前已有一千五百多年國祚，放眼九州歷史獨此一家。盛極必衰，如何能夠指望下一次殺劫繼續長存？

  「若是有人轉世人間，重續大秦國運未必不能延續。」周元想想，出了個主意。

  「沒必要，這不是你該操心的事。你好好在純陽宮做事比什麼都強。」賜下一道符籙，敕封周元為「少陽真人」讓周元直接去純陽宮報導。

  路上，周元遇到長眉真人，不，如今應該稱呼為長眉伏魔真君。赤霄劍派和太虛道宗聯手維持大秦的統治，並且長眉出了一個主意，將中土的劫數引入西大陸。以伏魔替代道門應劫，藉助伏魔功德一舉成仙。而他背後跟著兩位新晉真人。

  這兩位真人意氣風發，周元不由多看了幾眼。雖說有殺劫、時運以及仙劍的幫助，但兩位劍修以短短一甲子年的時間突破真人境界。這是九州最短的記錄，姜元辰當初成道元神都花去數百年時間。

  「劍氣鋒銳，傷人傷己。」看這兩個劍修後輩道基不穩，根性不定，周元突然想到這句話。和長眉道人見過後前往純陽宮。

  「來純陽宮報導？」林子軒目光一凝，下意識看向紫微宮的方向。「這是做什麼？分權？玄皓對他大師兄算得上忍讓，怎麼突然在我奪舍後來這一手？他發現我的身份了？那麼，幹嘛讓他弟子前來，真不怕我對周元下手？」

  「等等……他是故意引誘我下手好坑我一筆吧？」玢繆雖然是瘋子，但也是心眼多的那種瘋子，被姜元辰突如其來這一下子弄蒙，不敢對周元有什麼舉動，安安生生讓周元在手底下幹活。思考林子軒的行事作風，以「長輩」模樣指點周元修行，不敢有一點疏忽。(未 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