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鬥牛光焰（八）

  他現在回想起來，發覺自己有些蠢，若老胡不是神裔，為何能輕易認出雅歌的身份，要知道他帶著雅歌從豐宿群星跑到這兒來，也算是見識過不少高階修行者了，但是沒有一人能發現雅歌的身份。再就是，如果老胡自己不是神裔，為何身上帶著能遮住雅歌神裔氣息的斗笠？

  那東西根本就是老胡自己用的，而且，他知道這個祭壇唯有用神裔之血獻祭才能打開！

  盧瑟幾乎可以猜出來，老胡很有可能是哪個神裔部族的老祖，類似於姬栩那種地位，在神戰中僥倖生存下來，可因為沒有若木來吸收古神精元，所以他另闢蹊徑，不知從哪兒弄到了一個怪物，將怪物煉成自己的化身，藉助怪物的力量來維持自己。

  只不過這樣一來，他必須將自己的元神一分為二，一半寄於怪物體內了。因此，古丹與老胡，看似兩個人，其實只有一個元神，而且古丹的怪物體格，使得這傢伙成了主力，老胡則成了遙控者。當「二人」在一起時，別人當然會更關注強悍的古丹，至於老胡，縮在一邊，完全可能被人所忽略。

  至於麥文迪他們，則完全是被老胡欺瞞的所謂同伴了。

  這些都是盧瑟猜出來的，古丹強悍的身體、猛烈的攻擊力，與他表現出來的至階身份完全不相符，在那個時候，盧瑟便開始懷疑，這並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傀儡。

  事實也證明了盧瑟的猜想，只有用神裔之血才能打開的塔門，果然在汲取了老胡的血後被打開了。雖然流這麼多血對於修行者來說不會喪命，可造成的身體損害則是難以避免的，正是因為這個原因，老胡才一直沒有打開塔門——他的身體受損，便會使得古丹失去控制，而古丹失去控制，就意味著他的完蛋。

  「原來如此……」

  聽完盧瑟的解釋之後，雅歌多少有些落寞，如果盧瑟猜測的不錯，現在老胡應該已經被古丹殺滅了。雖然老胡沒有同為神裔的情誼，可想到神裔竟然到了這等地步，雅歌還是很傷心。

  「我調息一下，你不要亂走。」盧瑟輕輕拍了拍雅歌的手掌表示安慰，然後盤膝坐了下來。

  雖然安慰雅歌說自己無大恙，實際上盧瑟明白，他的身體在方才的激鬥中幾乎垮了。無論是麥文迪二人的自爆，還是古丹的兩次黑氣攻擊，對他的身體都是巨大的傷害，特別是對他體內的金源，雖然這是宇宙虛空中的至寶，也禁不起這種消耗。

  在他體內四大靈蘊之中，金源雖然珍貴，威力卻較小，原因在於金原的有限。土能生金，如果他再聚齊土靈至寶，金源的有限便可以得到克服了。

  只是這塔中的五色玄光是真是假還很難說，是不是五色神石就更難說了。

  雅歌見他調息，便也不吵他，只是脈脈看著他的臉。盧瑟長得並不英挺，看上去倒顯得有幾分儒雅，象是個讀書的士子更勝過一個呼風喚雨的修行者。他閉目之時，眉頭總是輕輕簇著，仿佛在擔憂什麼事情。

  一剎那間，雅歌覺得自己的心中似乎酸楚。

  她再不通世事，這些時日來與盧瑟一起久了，也明白這個時代。這不是個善人當道的時代，無論是修行者當中還是普通人當中，無論是他們的大原星還是這宇宙虛空。執善固執被視為婆婆媽媽，仗義行道被看作迂腐愚蠢。這是屬於那些殺伐果斷的人的時代，是屬於那些無拘無束的人的時代，是屬於李潤民、聞訥他們的時代，卻不是屬於盧瑟的時代。

  雅歌突然想起盧瑟曾唱過的一句詞：「蘭之猗猗，揚揚其香。不採而佩，於蘭何傷。今天之旋，其曷為然。我行四方，以日以年。雪霜貿貿，薺麥之茂。子如不傷，我不爾覯。薺麥之茂，薺麥有之。君子之傷，君子之守。」

  往常聽盧瑟唱起來時，雅歌只是覺得心酸，今日回想起來，她覺得自己懂得許多了。這是個將整個星空都裝在胸膛里的男子，正是因為如此，所以他胸中沒有留下其餘的空間，就連辛蘭與章玉她們，也只能暫時放在一旁。

  自己能被他裝在心裡，正是因為自己懂得這一點吧。

  盧瑟這次坐息花費了大量時間，雖然有靈藥扶助，還是足足休養了三日，他才從入定中醒來。一睜開眼，就看到雅歌灼灼的目光，她就這樣盯著盧瑟三日。

  「哥哥，好了麼？」雅歌柔聲問道。

  「全好了，又是生龍活虎！」盧瑟跳起來活動活動血脈，一把挽住雅歌纖細的腰，那灼灼的目光讓他心中感動，忍不住便在雅歌唇上輕輕點了一下，嘗了嘗那嬌艷無比的芬芳。雅歌面色羞紅，輕輕推著他：「哥哥！」

  與其說是推，倒不如說是欲拒還迎。

  盧瑟目光如波，這一刻，他將所有的東西都放開了，只念著眼前的玉人。他俯下臉，二人鼻息相近，都覺得心中溫馨。

  許久之後，二人才整理好自己身上，方才的親熱雖然未及於亂，卻也弄得身上衣衫不整。盧瑟看著雅歌，只覺得自己身上又涌動著勇氣：哪怕只是為了雅歌，他也要護住自己的星球！

  「走吧，我們繼續前進，我倒要見識一下，這座塔中，究竟有些什麼！」盧瑟意氣風發地道。

  這座塔整體被埋在泥土之下，唯有祭台與塔頂還露了出來，盧瑟也不知道當初是怎麼會變成這個模樣的。因此，他們最先進的還是塔的最頂層，這裡四望，空空蕩蕩並無一物，只有在最中間處，無數符紋轉動，顯出這座塔里的布置還在起著作用。

  盧瑟仔細看那些符紋，雖然與符紋法陣的符紋很相似，但又有區別，因此他看了好一會兒，也不明白是什麼意思。

  他伸出一根手指到那符紋法中，隨著這一動作，符紋突然都亮了起來，一道光柱從地面升起，盧瑟先是一愣，然後明白：「原來如此，雅歌，我們進來！」

  二人走進觀柱之中，那光柱托著二人開始下降，直接穿透了底部，來到了神塔的下一層。進來之後，卻依舊是一無所獲，除了地上一處的符紋外，也什麼都沒有！

  盧瑟皺了一下眉，這座塔看起來空空蕩蕩，仿佛什麼東西都被搬走了一般。那五色玄光，究竟是不是真的，還有，它與自己的通天塔有什麼關聯，到現在還沒有找到任何線索。

  啟動符文又來到了下一層，仍然如此，雅歌也不由得有些失望了。

  連著下降了十二層，盧瑟現在考慮的已經不是尋到什麼線索或者找到什麼寶物，而是如何離開這座塔。老胡說過，從外頭無論如何攻擊，這座塔都無法攻破，那如果從裡面來拆，是否能將這座塔拆開？

  若是拆不開的話，他們二人就只有在這塔中苟延殘喘，想想這個結局，盧瑟便覺得不寒而慄。

  他記得自己身體中的通天塔一共是十八層，那麼現在他便降到了第六層，往下還有五層。

  當他們現在在第六層時，二人都是長長鬆了口氣，因為那單調的空蕩終於發生了變化，在這裡，他們看到了鮮艷的壁畫。

  如果以面積來看，第六層的面積有百丈方圓，四面的牆壁之上，都是鮮艷的壁畫。盧瑟隨意找了一邊，近前看去，只見那壁畫之上，畫的是一個沒有首績的人，它**為眼，肚臍為口，一手斧，一手盾，正在與一群神人搏鬥。盧瑟看了之後，吸了口氣：刑天！

  從得知雅歌她們是女媧後裔開始，盧瑟就發覺，地球上的一些神話與這個世界有著密切聯繫，象若木，象四凶，再有盤古、女媧等古神。現在看到壁畫，他更能確認這一點，這正是刑天舞干戚的場景。

  壁畫之上的圖，雅歌卻看不明白，在神裔當中，並沒有這類的神話流傳。

  沒過多久，盧瑟又看到一副圖，兩個古神相互爭鬥，其中之一將一座塔狀的高山撞斷，他立刻便想到，這是共工怒撞不周山了。他心中又是一動，傳說中不周山撞斷之後，天傾西北地陷東南，然後就是大洪水——這又與大天傾何其相似！

  盧瑟可以聽到自己的心臟在緊張地跳動，他意識到在這裡，他真正接觸到了通天塔的秘密！

  接下來的一副圖中，盧瑟看到，無數人類用不周山倒下的岩石、泥土和樹木，開始修建一座巨塔，塔與他的通天塔一模一樣。

  「好象是這座塔哦！」雅歌也驚道。

  盧瑟艱難地咽了口口水，果然，在這裡可以看到最關鍵的問題了，通天塔的來歷！

  但讓他失望的是，接下來的一幅圖與通天塔毫無關係，盧瑟看了許久，卻是盤古開天地時的情景。

  看來這座塔的壁畫，只到巨塔建成為止了。

  盧瑟嘆了口氣，又將整個壁畫看了一遍，在這之後，再無別的發現，他對雅歌道：「我們繼續向下，或許下一層會有什麼東西呢。」

  但在盧瑟心中，倒是覺得下一層未必還會有什麼東西了，若還有壁畫，按理說應該在此全部完成才對。(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readnovel。，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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