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袖手何妨閒處看（一）

  盧瑟有些愕然地看著甘曲，甘曲卻是一臉平靜：「要替你辦一個臨駐牌，此後你便可以自己出入這兒了。」

  這對於盧瑟來說並不是陌生的事情，不就是一份太空暫住證麼，此前他在破碎了的古神星域，就因為沒有這玩意兒還與人衝突過。但他的感覺還是有些怪異，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怪異歸怪異，他還是在那廝異樣的目光下登記好了自己的的信息。

  「大原星這幾十年來不錯，至階以上的修行者數量在增長嘛。」那廝登記完之後，遞給盧瑟一枚玉印：「拿著，這便是臨駐牌。」

  這東西自然不會免費，盧瑟見到甘曲又替自己出了一大堆玉晶，在這虛空之中，玉晶便是硬通貨了。

  領了玉印之後，二人又穿過一道寸盈門，盧瑟心中還有一個疑問，便向甘曲求教道：「那辦臨駐牌的是何許人也，他們又有什麼資格在此辦牌？」

  「就象我們大原有許多宗門一般，這虛空之中也有許多宗門，一些宗門結同成盟，大者往往控制相鄰的數十上百顆星域。」甘曲指了指腳下：「你見著那顆紅色的星星麼？」

  透過琉璃地面，盧瑟看到了遠處一顆紅色的星星，然後點了點頭。

  「那便是我們的太陽，至於我們大原，離此甚遠，根本看不到，即使是我以真階之身御虛空飛行，也足足要飛二百餘年才能到達。」

  說到這裡，甘曲長吁了聲：「在大原之上，目光狹隘，哪裡知道星空之浩瀚！」

  盧瑟點了點頭，再度將視線投向星空，這裡看星空，那些螺旋狀的星系和巨大的火球，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一種前所未有的孤獨感襲擊來，盧瑟突然間有些害怕。

  他敬畏的是這個龐大得無邊無際的宇宙。

  「那些也應該是星球，只是尚無人能至。」甘曲順著他的目光望向那些螺旋狀的星系：「若是從其上望我們，或許也是如此模樣吧。」

  宇宙如此浩瀚，因此人唯有腳踏大地才能判斷明白自己所處的位置。離開了星驛，他們飛向距離這座標號為「荒乙十六號」的星驛最近的一顆星星，兩者間的距離並不遠，以二人之能，忍受著虛空熵射，再花費兩個時辰左右飛行，便進入了這顆星星的大氣層。進入大氣層之後，二人將速度減慢，身下的山川河澤漸漸清晰，一股強大的靈力撲面迎來，讓盧瑟心中大為吃驚。

  「感覺到了吧，這裡隨便一處地方便是靈力充蘊，不亞於我們故鄉一般的靈地……」甘曲道：「故此，大原也有些修行者滯留此中，他們抵達至階之後，便拋開在大原的地位身份，在這裡苦苦掙扎……他們的門中弟子，只道他們在此有種種好處，卻不知他們為得到這些好處需要付出什麼樣的代價。」

  盧瑟點了點頭，沒有回答，這短時間內的感觸，讓他一時間都無法組織自己的語言了。

  「我對這裡卻沒有什麼好感，寧為雞首不為牛後，我寧願回我們的大原去欺會血河老兒，也不願意在這面對那些豎子的冷臉。」甘曲略有些傷感地道。

  「如今不同了，前輩這次來可不再是至階。」盧瑟道。

  「正是，我不再是至階！」甘曲昂然道，他目光森冷，望著腳下的大地。

  這顆星球的名字是「豐宿衛三」，之所以是這麼古怪的名字，盧瑟看到穹頂便知道。在他頭頂之上的星空中，有一顆巨大的行星離這顆星球極近，這顆星球實際上是那顆巨行星的衛星。讓盧瑟吃驚的是，豐宿星與它的三顆衛星，都是極適合修行者安身立命的星球，僅這四顆星球之上，生活的修行者不計其數，與之相對的，卻是連一個普通人也沒有。

  「這星球上應該也有普通人吧？」盧瑟是這樣問的：「他們如今呢？」

  「那重要麼？」甘曲的回應很是簡單：「此地得天獨厚，你以為控制著這一片星空的宗派聯盟，會允許普通人在此浪費天地靈氣？莫說普通人，便是先天階以前的修行者，這裡都不會出現一個！」

  「為何會如此？」盧瑟驚愕地道。

  「你到了便知道。」甘曲搖了搖頭。

  他們降落的地點是一座城市，與其說是座城市，還不如說是一群修行者圍繞著掌控此處的豐宿聯盟分堂而建成的據點。雖然有不少修行者往來，可盧瑟總覺得這裡缺少人氣。每個從這裡經過的修行者臉上，都看不到任何閒適平淡，一個個都是神情緊張行跡匆匆，仿佛有隻無形的鞭子在抽打著他們，迫使他們不停地向前向前似的。

  「入城一次繳納的費用是十方玉晶，洞府以大小論價，每畝價格約是七百二十萬方玉晶，這還是外圍——你認為這個價格如何？」

  「這麼貴？」

  盧瑟現在對於玉晶也算是有所了解，知道即使是劍廬宗這樣的大宗門，也拿不出多少來。

  「一個修行者要想在此修行，單有充足的靈氣還不夠，還總得要種些藥材吧，總得要有靜室、功房等等區分吧，因此一處洞府占地少說也得十畝，如此算來，便是將我劍廬宗賣了，也換不得半座洞府。」甘曲又是一笑：「此間居之大不易呀。」

  「呵呵，便沒有人管麼？」盧瑟也苦瑟地笑道，他原本還想看看自己能不能在這裡也辟一座洞府，作為今後備用之地呢。

  「誰管，整顆星球都屬於他們豐宿聯盟的，這些玉晶到得他們手中，源源不斷變成修行水準，幫助他們占據更多的資源，然後再將這些資源轉售與我們……」甘曲嘆息道：「算了算了，不說此事，我們到了。」

  「我還有一問，那些寄居於此的至階修行者，他們的玉晶從何而來？」盧瑟卻有打破砂鍋紋到底的勁兒。

  「自然是在此為他們效力了，他們占據的資源，都需要有人去開採，普通人做不來此事，唯有修行者才成。」甘曲道：「一個至階，在此一日收入約摸是一百玉晶，一年下來，也有三萬多方玉晶，扣除住宿寄居和種種手續費，存個三百年，差不多就可以買得一畝地的洞府——哈哈！」

  他最後的笑聲中，滿是悲愴之色，盧瑟啞然抿嘴，不再問話了。

  必需承認，實力在哪兒都是通行證，甘曲的真階修為如通一柄開路利劍，使得他們此行都算是順利，雖然免不了還有些遭受輕視的時候，但事情辦得還算順利，並未遇著太多的刁難。跟在他身後，又有他解說，盧瑟算是對於大原之外的修行界有所了解，若說大原修行界已經是黑的話，那麼這宇宙虛空中的修行界就更是黑不可言。

  「這是喊市，你去過紫君門的蟄樓海市麼，模仿這個辦的。」盧瑟看著面前的建築物時，甘曲為他解說道。

  他並未掩飾自己的真階修為，因此進入喊市之後，立刻有人上來招呼，這齣面招呼的倒是一個聖階，只不過他看著盧瑟的目光有些不屑。盧瑟搖頭苦笑，也不與他一般見識，只是聽甘曲與他對話。

  「古神精元何時有售？」甘曲直接問到最關鍵的問題。

  「今日便有，不過數量不多，前輩知道，如今古神或殞或逸，已經不太容易弄到了，價格之上恐怕有些貴。今日古神精元定的底價是十萬方晶玉，前輩如果有興趣，一個時辰之後憑號牌進場。」那人道。

  「十萬方？上回來我喊得古神精元還只花了三萬方呢……」甘曲吃了一驚。

  盧瑟上前一步，顯然甘曲這個新進才進階的真階修行者，在這裡也只是窮鬼一個，要想買來古神精元，能夠依靠的只有自己了。他問道：「你們這裡代喊奇藥否？」

  「要看什麼類型的了，一般的藥材，沒有交易價值。」那廝淡淡地道：「我們這有最好的丹師，有什麼奇藥，你只管拿出來，我們會給你估個公道的價錢。」

  甘曲倒是知道盧瑟有不少好東西的，他只道這是盧瑟在破碎星域的收穫，因此不以為意。盧瑟自乾坤袋中拿出兩個大木盒子，打開之後，一股強烈的靈氣沖了出來，讓有所準備的甘曲也大吃一驚。

  這些靈藥，全部是當初與在破碎星域所得的，只不過又經通天幻境特殊的環境滋養，這些原本就靈氣充足的藥物，如今更是品質非凡。那個接待二人的傢伙先是看了一眼：「不過是些普通藥材……咦？」

  以品種來論，這些對於大原修行者來說難得一見的藥材，在整個宇宙虛空中卻不算什麼稀奇物品，可是經過通天幻境數年滋養，它們如今都發生了一定程度上的異變。生生玉髓極大地增強了它們的藥性，而太虛熵火、若木和金源又給它們增加了不少靈性，因此，已經不再是一般的藥物了。

  那聖階畢竟見多識廣，第一眼走眼之後，仔細再看時立刻發覺問題，他頓了頓，然後用神念向屋裡傳音，片刻之後，一個紅腫著眼睛的修行者略帶不耐地神情走了出來。

  「什麼東西，值得叫我出來？」那修行者外表年紀也有接近五十，鬍子又亂又髒，看上去倒象是個乞丐。

  「何前輩，你看看這些藥物，似乎發生了異變。」接待者道。

  「唔……確實有趣，這些藥物……我來看看……」那姓何的一見著木盒中的藥材，眼前猛亮起，幾乎是撲上來，抱著木盒開始細細觀察。

  （說錯了，我們的征途是月票大海……）(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readnovel。，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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