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山那畔別有人家（一）

  在長安西邊偏南二百餘里處，便是一座被號為鐘山的山脈，山勢並不高，最高峰有三千餘丈，但是連綿數百里，靈氣雖然不充蘊，卻已經可以讓一些散修在其中修行了。

  桑谷乃是鐘山崇山竣嶺之中的一處山谷，谷中長著許多野桑樹，因此才得名。這裡除了樵夫獵戶之外，少有人來，野桑樹的桑葉雖好，可是因為離得最近的村落也在數十里之外，因此沒有人採摘。

  桑谷長有近三里，再往內，便是鐘山中的第三高峰逸嶺，這座山峰掩映在群峰之中，因為林深草密，一向是野獸出沒之地。此地人跡罕至，還保留了大量的原始地貌，一道泉流自其上飛流而下，形成了規模不大卻氣勢不小的飛瀑。

  「就是這裡了，雖然還有些不足之外，但是……卻是最適合我們的地方。」神駿的飛馬之上，盧瑟指著逸嶺道。

  「公子真打算在這裡建洞府？」跟在盧瑟身後的是辛蘭，能夠熟練地御器飛行的也只有她。

  「正是，不過現在我們人少力弱，只能勉強應付。」盧瑟讓啟明緩緩降落，在逸嶺與桑谷結合之處的一處石崖前，他指著道：「這處石崖不錯，只要開出洞窟來，我們先住在此處，現在最要緊的是讓你突後先天關隘，只有有了先天級別的人坐鎮，我們這個宗門才象那麼一回事。」

  「我突破倒還不如公子自己突破，以公子之能，最多一年便可達到先天吧。」辛蘭睜大眼睛，看著盧瑟，神情淡然。

  「呵呵……」盧瑟乾笑了兩聲，他明白辛蘭有些埋怨他，始終隱瞞了許多事情，但有些事情，即使是對最親近的人也無法言明的。

  「接下來就看辛蘭妹妹的了，先辟出五個石窟暫供休息，我去將她們三人接來。」盧瑟又道。

  他們兩個是勘察地點的前鋒，章玉和雲想花容還在外頭，聽得盧瑟吩咐，辛蘭點了點頭，然後默念口訣，她身下由雷精銅煉製的飛電發出嗡嗡的震顫聲，然後突入石崖，一瞬間便剜出一個大洞來。

  盧瑟見她已經開始動手，自己便催動啟明，向著山外飛去，莫高鐘山群峰並不高，可山上崎嶇難行，不是藉助啟明，他想要靠步行到桑谷還不是什麼容易的事情。

  「這個山谷很大啊！」章玉見著那桑谷時驚嘆道：「公子，若是將這山谷辟出來，倒是可以給我們種些糧食果蔬！」

  盧瑟一笑，有通天幻境在，就他們幾人的糧食果蔬哪需要開闢這山谷。整座桑谷是他為今後計劃而留的，這裡不僅僅要住他們，今後他的宗門擴大，更多的弟子住進來，那個時候才需要利用桑谷和附近的山谷。

  「你們三個也別閒著，來幫辛蘭妹妹幹活兒。」見著三個小丫環好奇地東張西望，盧瑟吩咐道。

  「太好了，我要給自己的石窟全雕上桃子花紋！」花容歡快地叫道。

  她們三人都已經煉就劍嬰，劍嬰雖小，卻很靈活，一些打磨洞壁之類的事情，辛蘭忙不過來的就可以交給她們。在充足的竹葉、靈茶輔佐下，四個女孩幾乎是不必休息，開始了鑿挖洞府的過程。對於她們來說，與其說是勞動，倒不如說是在玩樂，看著洞府在自己的手下一點點成形，又經過一番精雕細琢之後符合自己的想像，這讓她們非常有成就感。倒是盧瑟自己，本來想幫個手的，結果因為審美觀上與四女差異太大，結果只能負責處理那些被挖鑿出來的廢石。

  他處理的方式很乾脆，用熵火燒就是。這不僅消毀了垃圾，而且還鍛鍊了他使用熵火的熟練度。太虛熵火目前是他最具威力的攻擊武器，只不過目才還只能用於相互接觸的近戰，而且每次也只能冒出一朵小火苗，若是對手有所準備，他的太虛熵火很容易被躲開。

  如此五日之後，洞府勉強算是建成，接下來盧瑟又在桑谷四周布下標識，這些標識都是從莊伯涵的筆記中學來的，沒有什麼太大的威力，只不過能讓他及早地發現外人入谷。

  第九日，他們終於完成了一切，再看洞府，都不禁心生歡喜。在離地面十餘丈處，先是一座大門，大門之內，是長達十餘丈的甬道，甬道兩邊，則又分別開了八間石室，除了他們五人居住之外，還有三間分做儲物、廚房和煉丹之用。暫時來看，這已經夠他們使用了，接下來要做的事情，便是閉關苦修。

  這次盧瑟是下定決心，不獲突破絕不出來。

  他選擇的是一套金鼎門的功法，這是在段姓修行者的乾坤袋中找出來的，盧瑟研究過其中的口訣與修行之術後，覺得這功法雖然不是上品，可是若與自己在地球上的功法相應證，可以改良，至少不至會對自己今後修行其它種類的功法產生負作用。

  這段被盧瑟命名為「化丹鍊氣術」的法門，第一步是以身體為鼎爐，需要以身體內的純陽之火靈，來煉純陰之水靈，使之成丹，當內丹結成之時，便是突破後天達到先天之日。盧瑟以太虛熵火化成的火靈煉製生生玉髓化成的水靈，倒是正合這套功法。

  最初一段時間裡，太虛熵火與生生玉髓化成的二靈蘊在他體內總是相互衝突，他每運起水靈，就是暫時將火靈停下，而若是運起火靈，水靈便會自動退回通天幻境。這就顯出他靠外力培養自己靈力的弱點了，別人天資好的話，身體自然有靈根存在，根本不會產生這樣的衝突。僅這一項，便讓盧瑟花了一個多月的時間，才摸索出先將水靈調出，儲藏在丹田之中，再調動火靈匯入丹田的方法。這種方法，使得他運功的準備時間要比一般修行者多上一倍。

  每每運功一次之後，他的丹田對於水靈與火靈的容納性便會增加一絲，第一次他完成時，僅一滴水力一團火靈，便讓他的丹田鼓脹欲爆，可在一個月之後，這種情形便發生很大的改變，他丹田的容納量極大增加，反倒是能被調出來充當靈力的太虛熵火與生生玉髓顯得不足起來。

  好在有的是靈藥，從竹片開始，靈藥象是不要錢的一般，被盧瑟用來給自己固本培元，當他陰神離體時，甚至乾脆去生生玉髓池中泡澡，這使得他的元神增加速度極快，又是一個月後，他的元神便已經抵達後天巔峰。

  只不過到了這個境地時，關隘的制約便顯現出來了，無論他如何晝夜苦修，氣海之中的兩種靈蘊始終不能融和，也就無法成功結丹。而若無法成功結丹，他元神再壯大也沒有什麼意義，因此這一日再度失敗之後，盧瑟心中忽然有所感，便暫停了下來。

  從自己的石室出來，他側耳傾聽，外邊什麼聲音也沒有，再細心凝神用神念去感覺，才覺察得到章玉、雲想與花容的呼吸，而辛蘭的石室里，則什麼聲音也沒有。

  「竟然不在？」盧瑟有些好奇，辛蘭如今已到了突破關隘的關鍵時期，她雖然天資卓異，但此前浪費的時間太多，因此原本該抓緊時間修行才對，為何這個時候不在石洞之中？

  他略一沉吟，邁步出了洞府。所謂山中無甲子，寒盡不知年，他在這逸嶺閉關已經是三月，外頭早已經是寒冬臘月，一出門來，只覺得寒氣凜冽，抬頭仰望，看到滿天星鬥倒懸。

  這是一個無月的夜晚，星光分外明亮，盧瑟對著星空吸了口氣，覺得這星星似乎都在向他湧來。他心中一動，神念放開，隱隱感覺到什麼，便吹了一聲口哨。

  這些時日，雪雲天駒都被放養在桑谷之中，盧瑟專門為它建了座木製馬廄，只要有充足的靈藥，它的食物根本無須擔心。因此，聽得口哨聲之後，它立刻驚覺，從馬廄里飛奔出來，見著盧瑟搖頭擺尾，分外親熱。盧瑟輕輕拍了拍它的脖子，讓它安靜下來，然後翻身上鞍，示意它騰身起步。

  啟明飛騰而起，穿破夜幕，直上青空。它飛騰到了逸嶺頂峰，盧瑟按下馬首，它便安靜地降落下來。

  就在離盧瑟約兩百丈處，一個女子的身影立在古松之下，與盧瑟打座不同，她不停地邁動著步子，周而復始，腳步輕捷靈動，若是仔細觀察，還可以看出她的步子變化正是與天上最明亮的七顆星星暗合。

  隨著她越走越快，身形漸漸模糊不清，只看到她身上有七個亮點，方位也與天上七星一致。天空中的靈力被她的身形所吸引，最初只是一絲一縷，到後來變成一股一束，再後來就是撲天蓋地地湧來，全部進入她的身體之內，她身上那七個亮點，也越來越明亮。當七顆亮點與天空中的七星交相輝映的時候，突然之間，七顆亮點全部爆開，散發出無數小光點，分布於周身各處，待這一幕靜止下來，盧瑟用神念去看，那七顆亮點依舊，但圍繞著七顆亮點，又出現了一百零八顆小的亮點。

  盧瑟吸了口氣，這是他第一次見到此世的修行者突破關隘時的情景，這對他來說，也是一個非常寶貴的體驗。他體內有一股力量在蠢蠢欲動，這讓他異常興奮。

  原來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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