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心有不甘

  過了一會後，蠻子族長頭目才來到范離華身邊道：「我已經讓我族人前去百所處了。不過現在族人回報，說沒發現你說的那名軍爺。」

  「走，一起去看看怎麼回事？」范離華與蠻子族長一同離開卞家村，前去百所處。

  在范離華的交代下，蠻子只進攻和破壞吳東村裡的關外戶人家，屬於范家產業秋毫不犯，就連與范家是姻親關係的呂家，在他的授意下，也只是受了點波及而已。

  吳東村現在雖然破亂，但對范呂兩家影響不大，以後再慢慢修復便可。想讓蠻子完全聽話那是不可能的。

  吳東村能倖免於難，其他的村子就沒有這麼幸運了。尤其是伊家村，死傷過半，房屋被完全燒毀，要不是蠻子需要一些人逃亡到邊關附近造成混亂局面，只怕這伊家村死人會更多。

  此時的伊凌天正帶著他的父親和伊凌玄母子及他妹妹逃亡。之前若不是伊凌玄求他，並告訴他玉溪的真正下落，伊凌天早就袖手旁觀，讓伊凌玄死於蠻子手下。

  他不耐煩地對身後的伊凌玄道：「快跟上。不知道這蠻子什麼時候追上。」

  「吼叫個什麼勁。」伊凌玄不滿地小聲嘀咕道：「不就是功夫比我高，有什麼了不起的。」

  「噓！玄兒，你小聲點。」被他攙扶著的周小嬸道：「現在我們母子三人需要他來保護，千萬別惹他！」

  伊凌玄板著臉悶悶地應了一聲。

  幾人逃離的方向往百所處靠近，望百所士兵能對抗一下蠻子，沒想來到附近的半山腰眺望，發現百所士兵的營房到處都是血跡，營房空無一人。四周都是出沒於山林間的蠻子，看來是尋那些落單的百所士兵。

  「糟糕！百所士兵遇敵，怕已不測。我們快走。」伊凌天悄聲對身後幾人道。

  幾人忙後退撤離，途中周小嬸的腳扭到，她吃痛「哎呦」一聲叫了出來。

  附近的蠻子聽到，聞風而來：「哪裡有人，去看看。」

  伊凌天見蠻子人數眾多，果斷背起父親伊凌伯讓他伏在背上，狂奔入山林之間，全然不顧身後周小嬸等人哭喊救命。

  「四郎，你七弟他們還沒跟上！」伊凌伯不忍心妻離子散，對伊凌天哀求道。

  「爹，顧不上這麼多了。蠻子太多。若不及時逃離，不止是他們，就連我們兩人都將難逃一死！」伊凌天說完後就閉嘴，在叢林裡拼命地左竄右逃。

  沒過多久，伊凌天額上見汗，腳步慢了下來。

  伊凌伯心痛他：「四郎，快放爹下來。爹能跑。」

  「爹若答應不返身回救他們，我便放你下來。」伊凌天不鬆手道。

  「好。」伊凌伯從伊凌天身上下來，對遇難的周小嬸等人的方向遙遙而望了幾秒，他沉痛地哀嘆一聲後，果決道：「走！」

  兩人在山林中狂奔，逃往關內方向。奔跑中，伊凌伯望著兒子堅毅的側臉，又是驕傲又是心痛。他的兒子做事如此果斷反應如此靈敏，只可惜他們現在是流刑民，若還是曾經的名門伊家，伊凌天定有一番天地。

  在伊凌伯的感嘆心聲中，伊凌玄心中悲涼到極點。就算他再能跑，拖著母親和妹妹也跑不快，最後還是被蠻子追上，被壓到蠻子族長面前。

  他心裡是恨上了伊凌天，在關鍵時刻帶著父親逃命，拋棄了他們。

  蠻子族長正和范離華商量著事，看也不看三人一眼便道：「女人留下，男人殺了。都到這個時候了，還沒逃往關內，實在無用。」

  蠻子領命，剛想動手，范離華制止道：「慢著！」他走至伊凌玄面前：「抬起頭來。」

  伊凌玄面無血色，懼怕地看向范離華，然後磕頭道：「大人，放過小的吧。饒命啊，大人。只要大人願意放過小的一家三口，您要我做什麼都願意。」

  身後的周小嬸抱著他的妹妹嗚嗚地哭泣著，不斷地求饒著。

  伊凌玄雖頂著一張天生的笑臉，說出的話卻比寒冬臘月里的刨冰還要冰冷：「你母親和妹妹的死活我管不了。不過你要想活就乖乖回答我的問題。我問你，卞玉溪去了哪裡？」

  在離開吳東村前，范離華就派人調查過玉溪，知道這「轟動一時」的伊凌玄曾經在卞家村口向玉溪求娶。他因好奇，便讓人畫了伊凌玄的摸樣，想一觀是何人如此大膽。

  沒想今日卻是見到本人且如此怯弱。

  這種落差感讓范離華心中不喜，說出的話更是冰冷無情。

  伊凌玄一聽有活路，心思百轉，而後小心翼翼地談條件道：「只要大人答應放了我們三人，我便道出卞玉溪的下落。現在此女已經易容，大人要想找到她怕是不易！」

  范離華心裡冷笑一聲，拔出手中的劍放在伊凌玄的脖子上：「你沒有資格和我談條件。況且，我方這麼多人，難道還怕找不到區區一個卞玉溪。」

  劍身的冰冷專遞到伊凌玄的身上，讓他打了個冷顫，但在聽到母親和妹妹的哭泣聲後，他又鼓起勇氣，帶著顫音堅定道：「那大人就殺了我吧。我說過了，若你不答應的話，就算是死我也不會告訴你的。」

  伊凌玄的轉變讓范離華感到詫異，他「噌」地一聲收起劍，道：「好。我答應你，保你三人不死。」

  伊凌玄聞後咬咬牙，心想既然他得不到玉溪，伊凌天也休想得到：「卞玉溪她現在裝成……」

  伊凌玄話沒說完，被突然飛射過來的短匕正中胸口，他睜著眼睛，還沒來得急伸手捂住傷口，便已斷氣倒地而亡，死得不能再死！

  周小嬸母女驚恐尖叫，撲到伊凌玄面前哭喊悲戚：「七郎，我的七郎。不！不！不要離開我們！」

  居然有人當他的面殺了人！范離華怒不可遏，看到隱在山林里的兩人，對蠻子大聲道：「追！」

  蠻子族長有些不滿范離華的發號施令，不過礙於兩方合作的關係，還是揮手讓手下去緝拿那兩人。

  他見范離華跟上，想去追捕，拉住道：「范公子，且留步。區區兩人讓我的手下去追便可。現在我們還是商議一下，這百所陸軍爺人沒找到的事該如何處理。若不能抓到那人，沒有要挾南鄂總兵的籌碼，我們蠻族進攻邊關勝算恐怕不是不大。」

  范離華暗惱，心生不滿。他此次回來不僅僅是帶著蠻族進攻邊關的計劃，還有要找到玉溪，讓這女人為她所做的錯事付出代價。不想剛有玉溪的消息，伊凌玄就死了，剛想上前追上那兩人，沒想到蠻族族長這時候又要和他談進攻邊關的大事。

  這一耽擱，想追蹤的人早已隱遁逃離。范離華壓下心頭不滿道：「陸軍爺失蹤一事，我們自然要派人尋找。我離開時曾經吩咐過我二弟，讓他派人盯著他。我現在就讓親信去我范家，打聽一番。若實在找不到這個陸軍爺，蠻子族長難道要棄我而去？蠻族已經暴露了行蹤，就算現在你們離去，不過三日後，邊關城就會得到消息，南鄂總兵定會帶眾兵前來，到時候就算離去，就算有這滿山林木躲避，怕只怕也會損失慘重！族長還不如與我們一起入關，趁他們還沒反應過來之前，殺個片甲不留！」

  「你，你，你……」蠻族族長聞後氣得說不出來，原來他是被坑了一把。

  怪只怪他聖賢書讀得少，識字不多，部下又多是目不識丁之人，被范離華帶來的黃金文銀銀票及所說的各種好處吸引，又被范離華所謂的「好計謀」忽悠過去，當真以後湳樟這裡來了個了不起的大人物，沒想到大人物沒擒到，倒是把蠻族給惹上了大麻煩：「你很好。真是太好了！你就是算準了一切，所以才這般肆無忌憚地命令我的族人，想讓我們為你賣命。反正左右是死，還不如死得乾脆！」

  范離華哈哈大笑，眼底是無盡的諷刺：「族長此言差矣！進攻邊關，贏了。你們可得到你們想要得到的東西。輸了，也只不過和現在一樣，損失些族人罷了。不如放下成見，把指揮權讓給我，怎麼說現在你我都是站在一條船上的人，至少在我沒有達到目的之前，我不會讓你們輕易送死。」

  被氣得差點背過去的蠻族族長，聞後兩眼一翻差點就地倒下。真是沒見過這麼一個得了便宜還囂張的人。

  蠻族族長瞪著范離華不說話，胸中一股怒氣無處發泄。

  這時，周小嬸從喪兒之痛中回過神來，憎恨地盯著范離華，若不是他逼迫伊凌玄說出玉溪的下落，伊凌玄怎麼會死，甚至她連玉溪也恨上。

  正當她要失去理智，一股腦想衝上前和范離華拼命的時候，伊凌玄的妹妹衝上前大罵：「我殺了你們，把我哥哥的命還來！」

  蠻子族長此時正想發泄心中的憤怒，見有一女衝上跟前，想也不想，取出大刀，揮刀而至，刀身深深地插入此女腹中。場面血腥，讓連番遭受打擊痛失親兒女兒的周小嬸失魂落魄地跌坐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