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商量陰計

  卞二爺重複了一遍玉溪說的「愛女如命」，接著道：「族親都道文二伯愛女如命，若我答應你前去吳東村，他人會不會也道我愛女如命？」

  「定會。」玉溪點頭毫不猶豫言道。

  玉宏也附和著忙說「會的，爹。」

  卞二爺聽後哈哈笑，接著突然變臉，嚴肅道：「若你至吳東村不能安全歸來，該當如何？到時候族親不會道為父愛女如命，只會道為父治家不嚴，寵溺女兒，任你肆意妄為。明知前去吳東村有危險，還放你前去，豈不糊塗。」

  其他人聽不懂卞二爺的意思，玉溪是聽懂了。

  卞二爺是在擔心玉溪遇到陸十郎，萬一再出什么蛾子，又在吳東村那個魚龍混雜的地方，指不定有去無回。

  玉宏不明所以，摸著頭，眨著大眼睛，疑惑道：「爹，為什麼要說吳東村有危險。吳東村能有什麼危險。我們只不過去哪裡換一些物資，順道趕趕集市，能出什麼事？」

  玉宏又看向二夫人，見二夫人搖頭，又看向玉溪，只見玉溪耷拉著頭，一番沒精打采的樣子。

  難道沒戲了？

  玉宏著急，又道：「爹，您就讓我們去逛逛嘛？大不了，您跟在後面就是了。十七姐，這幾天在家都悶壞了。」

  卞二爺實在是看不慣玉溪這番摸樣，心想還是算了，就讓她去吧，大不了他在暗中保護，免得出事。

  至於玉溪著男裝的事，他懶得去管。反正他的態度是，卞玉二房的女兒不愁嫁。

  他不打算讓玉溪知道他在暗中，免得她肆意妄為，便言：「算了，便讓你明日前去吧，不過要記得早點歸家。不要到處亂跑。」

  玉溪聽後抬起頭來，一番出乎意料的表情，接著又驚又喜。

  這幅轉變，讓卞二爺看後，心情大好，原來他的女兒是這般容易滿足的一個人，而影響她的人，正是他這個父親。

  玉溪拍手掌笑道：「謝謝爹，那我明日便和他們一同前去，定會早早歸家的，您放心吧。」

  剛才玉溪只是做做樣子，想以退為進，覺得若不成，便打算偷偷去的。

  她可不是聽話的乖乖女，真沒想到卞二爺當真心軟了，這般輕易地答應。

  玉宏跟著蹦蹦跳跳起來，那個興奮勁，讓玉溪一個拳頭給壓下去，「你高興個啥？我又沒說帶你去。」

  「不是吧，十七姐。」玉宏揉著腦袋不依道：「你有說過的。」

  玉溪雙手挽胸，歪頭否認，「我沒說過。」

  族長長子卞令乾可不是什麼人都認同的。沒和他打招呼，便帶玉宏前去，指不定會惹他不高興。

  玉宏和卞二爺打過招呼，閃身回屋，把房門關起，在門後道：「你不答應帶我去，我便不借你男裝。」

  「什麼！居然敢威脅你姐姐。」玉溪砰砰砰地敲起玉宏門。

  且不說兩人如何。

  二夫人本還想勸玉溪不要穿男裝出行，見卞二爺都沒有出言反對，她不敢再多說，便由玉溪敲著玉宏的門。

  卞二爺伸出手，對二夫人溫柔地道：「淑音，來。」

  因卞二爺做出決定，二夫人不再出言反對，施施然地走到卞二爺面前，如綻開的花骨兒般對他悄然一笑，把手放在他寬厚有力的大手上。

  卞二爺回笑，拉去二夫人的手，領著她進入房中，自始至終都沒有看向張姨娘一眼。

  張姨娘自卞二爺誇獎玉宏後，便不在發話。她知道卞二爺定是站在玉溪這一邊，她再多說也是無益。

  張姨娘心中的嫉意，如海浪漲潮般洶湧而起，一波一波地像她襲來，快讓她感到窒息。

  她盯著二夫人的背影，試想著把這背影當做一道薄紙，幻想盯出幾個窟窿來。

  在卞二爺的房門關閉後，她銀牙咬得生疼，只差沒咯咯作響。

  她沒理會玉溪玉宏兩人還在一旁打鬧，轉身越過兩人，經過六郎玉敬的房門時，隨意地拍打了一下，便走出庭院大門，繼續往外走去，直到來至祠堂旁屋才停下。

  這裡是卞家村最裡面的地帶，也是族親議事的地方。夕食過後，少有人來此走動。

  沒過多久，玉敬尾隨而來，問道：「姨娘，怎麼了？」

  張姨娘埋怨自己的生兒，嗔道：「這四下無人，你就不能喚我一聲『娘』。」

  妾室生的兒子，不能叫自己的生母做「娘」，只能叫「姨娘」，管父親的嫡妻做「母親」。

  「娘」這個稱呼，只要嫡出的親子女，才這般稱呼自己的親生嫡親母親。

  玉敬恭敬道：「是，娘。」他知道在家中，除了他渴望已久的父愛，真正疼他惜他的人，只有眼前這位親生母親。

  張姨娘聽後感傷起來，「你也就能在這，沒人的情況下這般喚我。我想你堂堂正正地喚我一聲『娘』，怎麼就這般難！今生只怕是沒有指望了。」

  以往二夫人不受寵的時候，還有希望，她囂張妄為，認為正妻之位遲早是她的；現在二夫人再次受寵，她囂張不起來，覺得失去卞二爺的依仗，做起事來無心無力。

  卞家已經落魄得不成樣了，她連個正妻的牌位都得不到，這日子還有什麼盼頭。

  張姨娘越想越覺得沒指望，眼淚不經奪目而出。

  玉敬輕輕地拍著張姨娘的背，摸樣憨憨地安慰道：「娘，您不是還有我嗎？我就是您的希望。只要我能娶到妻，到時候別說十郎、二十郎，便是十七娘也嫁了人，這個家還是我們的。」

  玉敬看著祠堂的大門，在他憨憨木訥的外表下，一雙眼睛放著冷光，「到時候，我為家中留下血脈，爹還得要靠我來贍養天年。那時，娘還愁爹會不搭理您。只怕到時候夜夜索。歡。」

  張姨娘聽後雖沒破涕為笑，卻止了淚，向玉敬拍了一掌，一邊抹淚一邊道：「什麼夜夜索。歡，你這個沒正經的。若被人聽去，也不怕別人笑話你娘。」

  一想到卞二爺現在寵著二夫人，張姨娘又一陣失落道：「只是夫人現在得老爺的歡心。老爺處處向著他的嫡子嫡女，哪裡還會想到你的婚事。」

  「娘，是不是正因如此，你才沒喚伊家人前來說親。」玉敬見張姨娘情緒恢復了少許，走動起來，和她討論道。

  「是啊，哎~~」一想到這事，張姨娘便覺得頭痛，無從下手。這丈夫沒指望了，孩子的婚事多半也沒指望了。

  玉敬停下腳步，安慰道：「娘，你千萬彆氣餒。」

  他的眼神愈發陰沉，和他木訥的外表極不相符，「這事不到最後，鹿死誰手善未可知。我有個計策，正想和娘商量。」

  「哦。」張姨娘一聽來了精神。

  兩人低頭商議起來……

  第二日，玉溪和玉宏走在前去晨練的路上。

  「十七姐，你記得和令郎兄說哦，不然一會晨練結束後，可別怪我不借男裝給你。」玉宏重複昨晚說了多次的話。

  玉溪撇了他一眼，走在前頭，一深一淺地踩著通往後山的小路，無奈道：「知道了。」

  這二十郎毛還沒長硬，便學會和她討價還價，以後還了得。玉溪這般想著，便不打算給他好臉色。

  玉宏猜到了幾分，上前拉住玉溪的袖子，左右搖晃起來，聲音軟軟地，帶著撒嬌的意味，「十七姐，你別跟我計較啦，我只想陪你到吳東村去逛逛。有人陪著你，這樣爹也放心不少不是。」

  玉宏到了少年變音的年紀，卻一直沒有變音，依舊是清清脆脆的聲音，說起話來讓人聽了十分舒服，尤其在他這般放柔聲音的情況下。

  連玉溪也不得不暗贊，再看向他那略帶著幼稚的臉龐和依賴的眼神，她實在生不起半分悶氣，「好了，好了，都依你。」

  玉宏放下玉溪的袖子，一蹦一跳地跑到前面，倒後走，看著玉溪言道：「謝謝十七姐，我定會拿最乾淨最好看的兒郎裝給你的。」

  玉溪兩人有說有笑，走到後山空地晨練的地方，便看到卞文敏身穿男裝，束著男發的摸樣，被一群族親子輩圍著。

  人群中的卞令吉一邊比劃著名文敏的身形，一邊贊道：「文十二娘，穿上這男裝，真真是英姿颯爽，不但帶著兒郎的英姿，氣度更是堪比巾幗英雄。」

  一旁的十九娘玉惠，一臉的鄙視，嗤笑道：「如此打扮不倫不類，女兒身著兒郎裝，實在是不像話，哪有什麼巾幗英雄的風姿。」

  自從卞令乾有意無意地拉開與玉惠的距離，不讓她加入他們的團伙中，玉惠便一直記恨在心。她不敢找卞令乾的麻煩，便有事沒事地找文敏這些旁支子輩的麻煩。

  文敏聽後氣不過，雙手叉腰，指著玉惠，一副凶神惡煞的摸樣，道：「關你什麼事。那涼快到那呆著去，省得在這裡礙著大家的眼。」

  「那涼快到那呆著去」這話是文敏和玉溪學的。

  玉溪沒少和文敏說一些現代的口頭禪，文敏剛聽到這些新鮮的話時，奇怪玉溪為什麼會這般說話。

  玉溪便胡亂編了一些理由，這不是什麼大事，文敏便懶得追究。她在後面的接觸中便漸漸地受玉溪的影響，學會了一些現代詞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