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八人反應

  聽到卞二爺突如其來的關懷之語，玉溪怔住，在卞二爺以為她沒聽到打算再問一遍時，抬頭回道：「爹，我是覺得自己臨近及笄，卻不曾懂一點廚膳，想學一學。」

  玉溪越說到後面聲音越低，說完後忙低頭，露出女子羞態。話語裡的意思讓人認為：她現在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嫁人做準備。

  身在古代，女子談論婚嫁，如果不嬌羞，在這個父親面前不乖巧一點，太不正常了。她這個父親一點都不好糊弄。

  玉溪不由腹誹，果然撒一個謊言就要用更多的謊言來圓這個謊言，而她這個來自現代的靈魂就是最大的謊言。

  玉溪說後，見久久沒有回應，以為卞二爺不會答應，開始心虛地絞衣袖，而這一幕落在卞二爺眼中，覺得這是女兒家家嬌羞的表現。

  卞二爺不由得哈哈一笑，見女兒抬頭一臉窘相地看了他一眼後再次低頭。卞二爺笑得更大聲了，笑過後才發現眼角帶著淚水，忙把它硬生生地逼回去。

  本應養在閨中嬌滴滴的女兒，現在卻要外出務農，甚至要為了嫁人要做好庖廚的準備，免得被夫家嫌隙不懂料理生活。

  想到這裡卞二爺越發覺得心裡酸楚，對玉溪柔聲低沉道：「十七娘長大了，是該談及婚嫁了。」

  聽到這話，坐於左下方本是一臉木訥相的六郎玉敬，眼底閃過精光。

  玉敬在身體發育過程中，因長期務農而略微背彎的腰身挺了挺。他不辭勞苦努力地務農，是為了父親。

  玉敬是一個庶子，能與父親親近曾是他最大的奢望。他怎麼也沒料到家族因變故流刑於此，要靠務農維活。也許，他是唯一一個感謝流刑的人，給予了他這個表現的機會。雙手耕耘的收穫讓父親肯定了他。

  玉敬握緊在木桌下的拳頭，暗下決心，這一次嫁妹娶妻的人一定是他！能為二房留下血脈功勞的人也一定是他！

  相對於玉敬那暗自興奮的心情，坐在右下方的十郎玉誠面露灰敗，心有不甘地看著卞二爺，他多麼希望能娶妻的人是他。

  正在泡著粗茶的二夫人聽到卞二爺這話後，激動得雙目泛紅。三年了，因為她的關係，她的丈夫沒有對這個女兒說過一句話。如果不是因為二十郎玉宏是嫡子，怕早被冷落。

  二夫人在心中祈求，讓卞二爺不要再漠視這個女兒。在娘家不得寵的女兒，嫁人後夫家是不會善待的。

  二夫人緩過心神才發現杯中的茶水溢出，忙把茶壺提好，發現正在燒沐浴湯水的張姨娘和在洗碗的林姨娘，都停止了手上的動作，望著卞二爺，一臉期待。

  二夫人不由鬆了一口氣，還好沒被這兩人發現她的失態。若被發現，只需說一句她的不是，定會被卞二爺一番呵斥。

  二十郎玉宏見大家看著卞二爺，思索後恍然大悟，出聲道：「爹，我明白了。您的意思是不是十七姐以後要到伊家村生活？」

  玉溪啞然，沒想到卞二爺會關心她的婚事。她用嫁人為藉口，只是想在廚房裡做一些喜歡的口食，可不想讓他們誤會，認為她急得嫁人。若是如此，那之前讓張林兩人相鬥的功夫豈不是白費。

  玉溪拍了一下玉宏的頭，嗔道：「瞎說什麼呢。」

  玉宏挪動身子到長椅旁遠離玉溪。他生怕這個姐姐又對他動粗。他眨著大眼睛，看著卞二爺無辜地道：「爹，您說我說的對不對？」

  卞二爺欣慰地點頭，「二十郎懂事了，說的一點也沒錯。女子嫁人就該到夫家去生活。」

  玉宏歡快地拍手掌，看著玉溪得意道：「爹說了我沒瞎說，十七姐以後不能再拍我頭。我已經長大了，不是小孩子了。」

  玉溪做了個假意打人的動作，打趣道：「好了好了，就你話多。」因為玉宏的話語，氣氛活躍了不少，她沒有像剛才那樣不自在。

  玉溪看著卞二爺，坦然道：「爹，我只是想學一些廚膳，並沒有其他的想法。我想好好在家孝敬爹和娘。」

  張姨娘擔心讓玉溪說下去，會說不想嫁人的話，萬一卞二爺答應可就糟了，急忙出聲道：「正是這個理。十七娘是應該好好學學廚膳了，免得以後夫家嫌隙。」

  林姨娘明白張姨娘的用意，附和道：「是啊，老爺。」

  玉誠看了一眼生母林姨娘，不明白她為何要參一腳。這玉溪嫁人跟他沒關係，他們只需看熱鬧即可，沒必要攪合。因為他回來得晚，林姨娘沒有機會和玉誠說她的打算。

  誰知聽到兩位姨娘如是說後，卞二爺大力地拍了一下木桌。木桌震了一震，玉溪擔心它會不會就此散架。二夫人嚇了一跳，差點沒把茶杯打破。

  廚房裡陷入片刻的安靜，只有灶里燃燒柴火的劈啪聲。

  玉溪耳邊響起卞二爺震耳欲聾的聲音，「誰敢嫌我們家十七娘，我就把他打得找不到北！」

  二夫人聽後終於忍不住拂袖掩面，拭去眼底的淚水，然後再認認真真地沏茶。她相信有老爺這句話，十七娘以後的婚事定不會吃虧。

  玉溪真正意識到這卞氏一族曾是將門望族。即使現在落寞，這個整天務農的父親依舊隱藏著昔日的大將風采。

  玉溪正了正身子，道：「有爹這句話，娘親可以儘管放心，慢慢地挑女婿了。」

  張林兩人擔心剛才說錯話惹卞二爺不高興，附言道：「是啊，是啊。十七娘真會說話。」說完一會後，兩人才意識到自己好像被套了進去。這女婿慢慢挑，指不定一挑就挑上三年五載，婚事一拖再拖，這可如何是好。

  尤其是性子有些急躁的張姨娘又想出言，林姨娘踢了她一腳，用眼神暗示她，要謀而後動，這時最好不要多說，免得又惹卞二爺不高興。

  張姨娘只好識趣地閉嘴，把嘴裡的話憋回去，等她把伊家村的情況打探清楚，定要和卞二爺說說，加快議親進程。

  卞二爺挑眉，這十七娘一點都不笨，知道他不待見嫡母，借婚事提起姚氏，以後有關她的婚事免不了要和姚氏商量。

  卞二爺在心裡暗嘆一聲。罷了，怎麼說卞氏一族都過了最艱難的時期，以後同一個屋檐下還得繼續生活，而且總不能讓女兒的婚事不許嫡母插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