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老臘肉

  「死了？」馮雪只覺得自己心裡咯噔一下，不過隨即，一种放心了的感覺卻又涌了上來。

  雖然知道這種想法並不好，但是這確實是馮雪最直接的念頭。

  不過這種念頭僅僅維持了一瞬間便宣告小時，因為馮雪很快意識到了一件事情——

  雖然自己讓游安去找黎甘，但是黎甘死了，關自己什麼事？

  他的金手指，可不會在與自己無關的事情上投骰子。

  就好像羅縣令的小妾，哪怕將來有可能威脅到整個射陽縣，但也依舊沒有給他暗投，因為還遠沒有到能夠和她扯上關係的程度。

  那麼反過來說，這次黎甘的死，很有可能會直接影響到自己，又或者，黎甘的死只是普通意外，其實暗地裡還有其它事情正在發生？

  想到這裡，馮雪再一次的緊張了起來，皺著眉頭問道：「怎麼死的？」

  「不知道。」游安搖了搖頭，臉色很是古怪：

  「我按照老師的吩咐去找他，敲開門後就見他面容枯槁，形如乾屍，偏偏說話好像沒事人一樣，完全沒注意到自己的情況，我擔心他染了惡疾，便放下東西去葉師兄家找他幫忙看看，誰知道這一來一回，他就已經死了，我不敢貿然處理，就直接聯繫了縣衙……」

  「嗯。」馮雪點點頭，又將視線投向衙役道：

  「不知幾位可有線索？」

  「徐公子客氣了。」衙役們躬身行禮，然後才道：「羅縣令說這事情可能另有蹊蹺，沒有讓仵作立刻下手，讓我們來請公子一起過去看看。」

  「羅羊看樣子也是被嚇壞了。」馮雪心中暗道，於是點點頭道，「行吧，稍等一下，葉白，你去把沈聰、陳松找來，我在縣衙等你們。」

  醫生是需要足夠的見識才能得到提升的，在商周時期，活祀遍地，死人隨手可得，醫療體系便得到了極大的發展，春秋戰國更是發展到了頂峰，但到了漢朝，對解剖屍體的禁止讓醫療技術立刻止步不前，直到漢末群雄並起，殺伐不斷，才又迎來一輪醫學進步，這一點不只是種花家，哪怕是在西方，也是一樣的。

  所以遇到這種能見到屍體解剖的機會，雖然可能存在一些問題，馮雪卻也還是要帶上幾位弟子。

  「知道了，老師。」葉白點點頭，畢業不廢話，轉身就去找兩位師弟，而馮雪則坐上牛車，一邊朝著縣衙前進，一邊向著游安詢問具體情況——

  「幾天前考試的時候，那個黎甘也是一副病懨懨的樣子嗎？」

  「沒有，那時候他穿的雖然比較簡樸，但外表看起來還很健康，至少沒有眼窩深陷，皮膚乾枯的情況，今天早上我見到他的時候，差點以為見了乾屍。」游安心有餘悸的說著，整個人都處於一種極端惶恐的狀態，仿佛仍舊無法從黎甘的死亡中回過神來似的。

  雖然游安專攻理科，但是多少也聽過一些醫科的基礎，對於他的判斷，馮雪倒是沒有懷疑，點點頭，又道：

  「你說他沒注意到自己的情況？」

  「是的，他開門的時候一臉笑意，似乎早就料到我會過去一樣，邀請我進門之後就開始談論考題，說話倒是中氣十足，我問他怎麼了他還說自己『很好』來著，只是那樣子我實在看不下去，才會去找葉師兄的。」

  游安點點頭將兩人見面時的情況陳述了一遍，這讓馮雪表情也是古怪起來。

  雖然說這年頭沒有鏡子，銅鏡也不是人人都能用得起的，但是雙手乾枯的情況總不至於注意不到吧？

  而且中氣十足的聲音，這就更古怪了。

  莫不是遇到什麼吸**氣的妖魔了？

  其實說真的，馮雪並不擔心冒出個這樣的妖怪，因為在這個時代，吸**氣的妖怪其實並不可怕，畢竟需要吸凡人精血的妖物大多都是菜雞，本身沒什麼實力，才會去打凡人的主意。

  這種情況下，他們危害其實很低，哪怕進入人類聚居地，也不會比飢餓、貧窮來的可怕，甚至他一年造成的死傷，都不見得有當地一個月內夭折的孩子多。

  而且這些妖怪也要避免業力加身，所以很少主動襲擊，大多都是以金錢、美色等等誘惑來侵蝕凡人，若是凡人沒有抵住誘惑，生了貪婪之心，才會被這仙人跳套取性命，只要不起那不該有的心思，便不會中招。

  相比於這種「對人」妖物，馮雪更擔心太歲、輕浮這樣動輒荼毒千里的玩意。

  不過既然引動了骰子，那必然與自己有關，哪怕不會直接追溯到自己身上，哪怕是自己的某個弟子，馮雪都會覺得非常心疼的。

  說話間，牛車已經來到了縣衙門口，不出意外，葉白和兩個師弟都已經到了。

  因為在短距離上，其實人走路是比牛車要快的，之所以馮雪總坐牛車，其實更多還是因為身份問題。

  走下車來，沒有和羅縣令多做寒暄，互相行禮之後，便朝著停屍間走去，不過還離得老遠，馮雪就看到停屍間的門敞開著，隨後就聽到羅縣令道：

  「我害怕屍體又沒了，就讓人一直盯著，可是那些殺才膽小，所以乾脆就開著門看著了。」

  「應該的，不然萬一變成殭屍，有一個算一個都沒得跑……」馮雪咧了咧嘴，這才靠了過去，而此時，一個穿著素色麻衣的中年男子正等在那裡，他看起來神情有些麻木，全身包裹的很是嚴實，這在初夏的天氣里略微有些扎眼。

  「這是咱們射陽縣的仵作趙開，他家世世代代都是仵作。」羅縣令簡單介紹了一句，馮雪也點了點頭算是知道，隨後便帶著三個弟子朝著停屍間內走去——

  這個時代仵作雖然還沒到地位低下的程度，但也不是馮雪應該跟他打招呼的階層。

  幾人湧入停屍間，馮雪這才看到那一張草蓆上躺著的男子。正如游安所說，面容枯槁，眼窩深陷，皮膚乾癟，就好像用鹽醃過的老臘肉一樣。

  嗯，後面這句是馮雪自己說的。

  這種時候，已經不需要多說什麼，馮雪微微捏了捏鼻樑，便在心中道：「醫學鑑定！」

  「骨碌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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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一百面骰子是個概念，實際上就是個球，現實里通常用兩個十面骰來確認，不過馮雪這個是個概念金手指，骰子滾動也只是象徵而已，數字是真隨機，所以是一百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