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逃出生天

  深潭之中的潭水伴隨著大殿之中的避水陣法崩潰，開始瘋狂的倒灌。

  陳夢和楚煥儘管先一步離開，還是不可避免的被潭底的激流席捲翻騰，一時之間竟然有些控制不住身形。

  危機時刻，楚煥陰撐著一口氣，強行催引真元，帶著陳夢在潭水之中縱身躍起。

  饒是激流湍急，水浪滔天，二人還是縱身一躍，勉強算是衝出了深潭激流。

  四周的水花轟隆炸開，陳夢只感覺眼前一晃，長長的呼出一口氣，還沒等說點什麼卻又被楚煥帶著縱身一躍沖入了山澗下游。

  二人攜手縱身起躍之間，陳夢也沒有看清四周的狀況究竟如何，只感覺眼前都是蒼青的樹葉一晃兒過去，窸窸窣窣的聲響之下，她還沒等停下腳步反倒是楚煥縱身跑了兩下，突然一個踉蹌帶著她直接掉了下去。

  猝不及防間，陳夢差點被一起帶著滾下山崖，還好她向前喝了一瓶治療提神的藥劑，饒是這會兒力有不逮，竟然在最後關頭還能爆發出一點氣力，硬生生的撐了過來。

  兩人順著山坡滾了下去，陳夢咬著牙反手抓住一根樹枝，一邊用力一拽，勉強將楚煥給拉住。

  說來驚險卻也總算是熬過來了。

  心念之間，陳夢勉強將楚煥拉到了山坡上，一時還沒顧得上查看他的傷勢，而是四處張望了一眼。

  這裡正好就是青峰山的山脊斷壁。

  前不久，楚煥和明月姐妹來這裡的時候，曾經遠遠的看到過這一條山脊，當時明月姐妹還頗為驚嘆這天地造化的鬼斧神工。

  畢竟這青峰山從高處看來就好像是硬生生的從山脊處破開了一道口子，正好分開了左右兩面。

  一面是青翠蔥鬱的茂密山林，一面是山石嶙峋陡峭的絕壁。

  而現在陳夢和楚煥正好就一路飛到了這山脊邊緣，要不是先前楚煥已經力竭，只怕非得帶著她一路衝下這山脊不可。

  想到這裡，陳夢心裡不免覺得有些後怕。

  心中膽怯之餘，她這會兒才反應過來，急忙把楚煥扶了起來，順勢探了探他的鼻息。幸好楚煥只是力竭而已，倒也沒什麼大毛病，心跳呼吸都還算是正常。

  見他還有呼吸，陳夢本想就這麼一走了之，畢竟青峰山的地勢如龍，沿著山脊一路走到頭正好就是先前一行人下山的小鎮。

  這麼明顯的方向標，再怎麼說她也不至於迷了路。

  只不過臨到要走的時候，她還是不免猶豫起來。

  「這傢伙……」

  她回頭看了一眼楚煥，心下不免忐忑，只不過還沒等多猶豫一會兒，便小心翼翼的湊了過去看了看他的手掌。

  先前在潭底的大殿裡面，陳夢瞧得真切，知道楚煥施展了無上道行已經將那神秘的青銅碑文收進了自己手中。

  雖然不了解這其中有什麼神秘，不過這會兒陳夢可沒心思多想，她小心翼翼的攤開楚煥的手，果不其然就在他的掌心之中就有一個豌豆大小的黑點。

  這小黑點大概也就豌豆大小，看起來就好像是一顆黑痣一樣。

  如果不是先前親眼見到楚煥吸收了青銅碑文，只怕陳夢還真沒辦法把這個小黑點和那青銅碑文聯繫起來。

  如今很多行當都已經不再講究尋仙問道，饒是帝國四境崇尚武道，本質上這各大宗門尋求的至高之境都是純粹的力量，而不是長生超凡。

  所以即便是有徐巧巧那樣的小道姑，可以乘風御劍，施展一些吐火引風的小術法，實際上她也根本沒想過這世界上會有神魔妖怪。

  在陳夢而言，她也根本沒意識到眼下楚煥手中的這個小黑點和那塊厚實的青銅碑上究竟是什麼東西。

  不過她雖然不知道那塊青銅碑文上究竟是什麼東西，她倒也知道那絕對是個寶貝。

  在碎玉齋做了那麼多年的管事，她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先前被楚煥無意釋放的真元威壓震懾當場，巨力之下差點直接把她變成殘廢。

  無論楚煥是有心還是無意，現在都到了她來算帳的時候了。

  「姓楚的，你也別怪我。這可是你傷我在先，再者說這東西還是我給挖出來的，再怎麼說也該有我一份。」

  陳夢小聲的嘀咕一句，順手就戳了戳楚煥掌心的那顆小黑痣。

  說來也奇怪，她隨手一戳本來也是無心之舉，那黑痣卻好似活物一般受到了驚嚇，一瞬間就擴散開來化作了密密麻麻的繁瑣符紋，順著楚煥的手臂就開始瘋狂蔓延！

  陳夢見狀，頓時被嚇得六神無主，只是下意識的把手一縮便要急忙起身躲開。

  沒想到她剛要起身，就聽著楚煥悶哼一聲，一直不聲不響的楚煥竟然在這個時候冷不防的噴出一口黑血。

  漫天的血霧紛紛揚揚，別的沒什麼影響，一時倒是把陳夢嚇得不輕。

  「你沒事吧？」猶豫了一下，她還是裝起了好人。

  一口黑血吐出來，楚煥像是迴光返照似的格外的精神，反手就在肩膀上幾處脈門連點數下，算是封住了大半的氣脈。

  在他手上瘋狂蔓延的奇怪黑字也隨之一滯，不等他再做些什麼，轉頭就瘋狂的收縮，轉瞬間就收束成了掌心的小黑痣。

  至此，楚煥才算是真正的緩過一口氣來。

  心下暗暗鬆了一口氣，他一抬頭就看到了一旁有些心虛的陳夢。

  說起來這姑娘昔日在碎玉齋也算是左右逢源，除了嘴皮子之外也頗有些手段。不過在他面前好像總少不了出糗的時候。

  楚煥這邊還沒吭聲，陳夢就已經心虛了，極是溫良的走到他面前，替他抹了抹衣服上的血跡。

  別說這種事換做是任何一個楚煥認識的女子，無論是楚翩翩也好，還是明月姐妹、徐巧巧也罷，完全不會想到這麼一出。

  偏偏就連楚煥也不得不承認，陳夢的主動降低姿態，的確是讓他頗為受用。

  試想在如何一種情況下，面對一個女兒家作態的姑娘，怕是沒幾個男的能狠下心來翻臉的。

  「先暫時在這裡休息一下，入夜之後我帶你下山。」

  簡單的說了一句，楚煥手中的天道碑文還在隱隱作痛，一時也沒顧得上和陳夢多說些什麼，轉頭就盤坐在地上閉目養神起來。

  他不聲不響的沒有多說些什麼，陳夢心下雖然暗暗打鼓，不過也猜到他估計先前真是暈過去了，沒有注意到自己的小心機，心下暗暗鬆了一口氣之餘，暗暗嘀咕一句。

  「沒想到這青銅碑文竟然這麼恐怖。」

  她心裡暗暗有些疑惑，可惜楚煥這會兒沒心思跟她解釋。

  天道碑上的天道業力非比尋常，此刻楚煥體內的真元所剩無幾，根本就不敢輕易釋放天道碑中的力量。

  現在楚煥要做的事情，反倒是竭盡全力將這天道碑的力量抑制住。

  索性今時不同往日，如今的世界不單單是靈氣枯竭，連帶著天地之間的業力也降低了幾個層次，以至於天道碑上的力量也跟著小了許多。

  楚煥一邊收斂心緒，調動著僅有的真元默念靜心咒和龜息法門，調解呼吸節奏的同時不斷的引導著左手的氣脈運轉，儘可能小心翼翼的將掌心的真元抽離開來，以此斷絕影響天道碑的可能。

  換作是千年之前，或許得到此等至寶之後，楚煥早就已經陷入癲狂，轉頭就會尋找一處名山大川隱居避世，專心修煉起來。

  偏偏現在他卻好像沒有了昔日的那般熱情，不知是不是求仙問道的心境也隨著這千年光陰消磨殆盡了。

  封閉了脈門加上有意的調動真元，楚煥幾乎是將左手主動封閉，這才算是沒有再感知到左手中的天道碑的無上業力。

  做完了這一切，他輕吐一口濁氣，緩緩的調整著呼吸，睜開雙眼看了一眼四周。

  閉目凝神之間好像才過去沒多一會兒，這一轉頭卻連天都黑了。

  沉沉的夜幕籠罩山林，連帶著山中林木都帶著窸窸窣窣的風聲，不知名的鳥獸低吼著發出意義不明的聲音平添了幾分駭然的意味。

  蜀中群山多是這樣人跡罕至，尤其是入夜時分更是深山老林格外瘮人。

  楚煥四下看了一眼，一時還沒找到陳夢，心下暗暗皺了皺眉頭。

  說是沒什麼情緒，實際上他早就察覺到先前陳夢的小動作，不過他當時因為天道碑的暴走，一時之間也沒心思多想。

  如今想來，那姑娘看似無心，實則有意，如果這次不是無形無相的天道碑，而是一件有形的法寶估計還真被她給偷摸摸順走了。

  尋仙問道之人大抵都有些心胸狹窄的脾性，楚煥也不例外。

  眼下一想到陳夢想要盜寶，他心裡更是陰沉了幾分。

  不曾想還沒等他做出什麼來，一旁的密林之中就聽著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隨即陳夢從樹林裡鑽了出來。

  她似乎還不知道楚煥現在心情不太好，隨意的四處看了看，順口說道。

  「你醒了？我找了一點兒枯枝落葉，你來幫我生個火？」

  「……」

  或許是因為她的語氣懇切，楚煥心下雖然有些情緒卻也不至於在這個時候翻臉。當下便默不作聲的跟著她走進了林子裡。

  這裡地處青峰山的山脊，山林一邊是絕壁斷崖，另外一邊雖然有些樹木，經過長年的雨打風吹也遠不像是別處那樣密集。

  林子裡沒什麼灌木叢，算是給了楚煥二人一個勉強落腳的地方。

  陳夢似乎並沒有說謊，已經提前張羅了一大堆枯樹枝，早就堆成了篝火的樣式。

  楚煥簡單的看了一眼，目光不經意的看了一眼陳夢的手卻發現她的手上沒什麼痕跡，心下略微有些詫異之餘，掐指遙遙一指遠處的篝火叢。

  伴隨著「嘭」的一聲輕響，一團小火球便從中燃起，枯枝落葉發出小聲的噼啪聲，一轉眼就熊熊燃燒起來。

  有了這一堆篝火，入夜的寒意也被隨之驅散。

  陳夢雖然是碎玉齋的管事，陳家的大小姐，這會兒卻沒有半點作態，直接大大咧咧的坐在了地上，看著楚煥說道。

  「感覺怎麼樣了？」

  「還好。」

  楚煥不咸不淡的應了一句，抬起頭看了一眼天色，說道。

  「你想多久走？」

  「我？那當然是越快越好。」

  「那就再等等。」

  陳夢沒有多猶豫，不曾想楚煥卻賣了個關子，明明說好了入夜之後就帶她下山，沒想到現在卻好像把這個事給忘了似的。

  陳夢雖然心裡有點兒小情緒，不過在這青峰山里人生地不熟，哪兒有她討價還價的餘地。

  早先她還對楚煥印象不錯，如今看來，這個穿著道袍看起來眉清目秀的小年輕，實際上也是個白眼狼。

  本以為碎玉齋的名頭可以鎮住他，現在陳夢是對這個念頭不抱什麼希望了，只希望能夠安安生生的離開這裡。

  她看著洶洶的篝火剛想到這兒，突然感覺身後一道影子罩了過來，嚇得她急忙轉過頭去，正好看到楚煥不聲不響的出現在了她身後。

  一時之間，還真是嚇得她一哆嗦。

  「楚先生，你這是幹什麼？」

  驚慌之下，陳夢非但臉上絲毫不顯，甚至連語調都變得沉穩了許多。

  楚煥對她的強裝鎮定並不感冒，單單只是看著她，漠然道。

  「你認識我？」

  「什麼意思？我不太明白。」

  「看樣子，你很明白。」

  這話沒頭沒腦的，陳夢一時還真是不知道該怎麼接，偏偏跳動的篝火映照之下，楚煥的臉色陰沉得就好像是一口把她給吃了似的。

  陳夢心虛切切的往後一躲，楚煥冷著臉便要伸手過去。

  突然！

  伴隨著寒光一閃，看似心虛膽怯的陳夢冷不防的拿出一塊小懷表，懷表之中一根細針突然彈射而來，正好對著楚煥的胸膛！

  楚煥看也不看，直接一提真元，一巴掌直接將那細針拍飛，直接掐著脖子將那姑娘直接制住。

  陳夢一計不成又生一計，本來還想和他試試手腕，沒想到楚煥一把掐住她的脖子不算，反手就將她的雙手都給掐住。

  這一下別說什麼暗器針盒，就是讓她動彈一下都絕無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