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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5章 入不得半點光

2023-10-29 04:20:13 作者: 我想當富婆
  火,

  無邊無盡的火,

  隨著時間的推移,昔日風光的國公府在沖天的火光中消失殆盡,

  若有人能不懼衝進這滔天的火海里,定能看見大片火海里,

  躺著一具具血流不止面目全非的屍體,每具屍體趴著密密麻麻的蟲子,

  這些蟲子半點不懼熊熊燃燒的火光,正一點點地啃食著屍體的肉與骨,

  好似這些屍體沒有哪塊是它們不吃的一般,唯有人身上流著的血液令它們不屑一顧,

  於是,

  在這片火海里,最刺目的除火光以外便是將青石地染紅的鮮血,

  溫熱,刺鼻,與被蟲子啃食的斷肢殘骸一起,催人作嘔。

  「蕭氏一族,居功自傲,目無尊卑,恐有謀逆造反之心,吾皇命我等秘密前來,送你們上路。」

  金色龍紋的聖旨在火光中極為醒目,堪比盛夏驕陽刺人眼,

  殺手宣讀聖旨嗜血冷肅聲,宛若地府閻羅索命給整座國公府判下死刑。

  「阿胤,走,快走!」

  「胤兒,好好活著,好好活著,母后無需你為母后與你舅舅報仇,

  只要你好好活著,活著,別回來了,聽母后的話,永遠也別回來了,走!!」

  「咚——」

  一聲從皇宮傳出的長鳴的鐘響,將深陷夢魘的人喚醒,

  扶胤驀地睜眼,伸手不見五指透不進半點微光的閣樓內,

  床榻之上的人,那雙多情流轉的桃花眼赤紅的血絲遍布陰鷙可怖,

  「咚——」

  長鳴的鐘聲依舊,直至敲滿八下方才停歇,緊隨而來的便是京都城各家各戶的煙花爆竹聲,

  扶胤閉了閉眼,一陣緊接一陣的嘈雜音令他分清現實與夢魘,

  內力極好的緣故,繞是風月樓與人居住的長街相隔較遠且隔著一條河,

  煙花爆竹聲中百姓合家團圓歡聲笑語依稀能傳進他耳里,好似火光燃起之前整座國公府那般,

  與這沉寂的閣樓,

  格格不入。

  「吱呀。」

  窗戶推開,凜冽的寒風夾著飄雪魚貫而入,吹動那一襲殷紅如血的紅袍,

  京都城上空滿天盛開的絢爛煙花,幾欲將整片夜幕照亮如白晝,

  偏,

  入不得半點光進扶胤的眼。

  滿天的煙花火光中,隱約窺見那一襲紅袍身後的桌案處,

  擺放著一張攤開古老泛黃的羊皮卷,卷上所呈之物正是九星連珠圖。

  …

  翌日,

  春節需祭天祈福,宋卿懷著孩子實在不便這事今年就交由淼水,

  祭天比祭祖儀式來得隆重,好在祭天的時辰慣來是在晌午日頭最烈的時候,

  否則守歲又早起還真是會吃不消,祈福祭天統共一個時辰,

  祈福畢,

  這一年的頭等大事也就算是過去了。

  「哎呀,小卿卿啊,哀家聽他們說昨晚宮外那煙花別提是有多好看了,可憐咱這些在宮裡的,唉。」

  一行人一離開祈福祭天的大殿,太后就忍不住和兒媳婦發牢騷,

  一邊說一邊還用餘光掃在旁走的兒子,盼著兒子能明白自己的意思有點眼色,

  皇宮向來不放煙花爆竹,按理來說皇宮裡理應與民同樂,

  然一個帝王政績再如何卓然,天下也總有那麼幾個想要帝王性命,

  煙花爆竹太過嘈雜實不利於宮中森嚴的守衛,再者除帝王性命以外,

  御書房與藏書閣皇宮地牢諸如此類地方,放的都是朝中重中之重的機密,

  關押的都是罪無可恕,但還有點用處姑且留下一條命的人。

  所以,

  夜裡的大淵皇宮,從來都是安靜的。

  「母后若想看煙花,今晚可到祭司殿的摘星樓,讓人將藤木躺椅搬上去,蓋著毯子躺著看。」

  南宮御一番話說得從容平穩,好似聽不出太后話里想出宮遊玩再看看煙花的言外之意,

  太后一時氣得恨不得從來沒生養過這個兒子,卻也明白兒子的為難之處沒再要堅持出宮,

  拉著兒媳婦的手說起其他,看也不看南宮御多看一眼都嫌礙眼,

  成了母子兩人中間人的宋卿好笑不已,說來她也有好些時候沒出宮了,

  不過想想圓兒提起的事和心中猜測的事,到底還是歇下心思。

  沒能出宮,

  卻是請來了戲班子給太后唱戲聽,戲台就搭在太后的慈寧宮,

  太后喜笑顏開說著兒子沒白生,宋爺爺宋奶奶也是愛聽戲的,

  三位老人就和慈寧宮的宮人們一起聽起戲來,再喝喝茶吃點點心瓜子好不樂呵。

  淼水反倒是不感興趣,

  宋卿趁這個機會,拉著小老婆子回祭司殿說起心中猜想,

  淼水握著手心裡躺著的一小節竹棍打量,深知其中利害關係皺眉問起至關重要的一點,

  「皇帝找著那人沒有?」

  宋卿揉著隱隱發疼的太陽穴搖頭,明艷動人的一張臉可見幾分煩躁之意,

  「沒有,不好找,皇宮巡邏的守衛沒一人察覺那晚有異動,只烏雲和那人見過,小傢伙雖有些靈性聽得懂人話,

  不至於神到會說人話,倒是能辨人氣味,可茫茫人海又不能讓它一個一個聞。」

  淼水將小竹棍放回檀木匣子內,與竹棍一起放在檀木匣子內的,

  還有從月滿那盆蘭花泥里得來的那塊殘缺木牌,匣子四四方方,

  里里外外都刻畫著奇形怪狀的符文,符文的紋路中泛著猩紅,那是宋卿和老婆子的血。

  少頃,

  宋卿看向淼水,「我總覺得他還會再送我點什麼,他既然將東西給我,

  要麼威脅要麼圖點什麼,而無論是前者還是後者他都要現身見我,

  就算不現身見我,順著他的目的我們興許也能猜出他是誰。」

  淼水仔細將匣子收好,又慢悠悠地剝開一顆黑芝麻糖放進嘴裡,方才應,

  「一孕傻三年,適才為師見你那愁苦的樣,以為你已經沒了腦子,還好,還有。」

  宋卿:「……」

  損她的話,大可不必拐這麼大的彎。

  肚子裡的粉糰子似與母后心有靈犀一般,動了動尋求存在感,

  也令宋卿想起圓兒與自己提起的宮中流言一事,瞥了眼微有些水腫的手指,

  腦海中一閃即逝一個搪塞宮人的藉口,想想又覺得多少有些過於荒謬,

  抬眸有心想與淼水提起,見老婆子嚼著糖好似在沉思,

  又歇了心思,罷了,荒謬便荒謬吧,左右她近來的確是豐腴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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