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1章 皇上的惡名

  小乞兒定定盯了宋卿很久，確定宋卿沒在開玩笑後緊繃僵硬著的身子放鬆少許，

  重新捏緊手裡的糕點，咬緊牙關低下頭猶豫著低聲說明自己的情況，

  「我，我沒有朋友，我有爺爺，爺爺年紀大了最近天冷受了很重的風寒，

  若您真的、真的看中我的力氣要收養我的話，爺爺我一定要帶上，可以的話能不能麻煩您請個大夫給爺爺看病…」

  說到這小乞兒驀地抬起頭，垂著身側的手握緊成拳頭眼神堅定，

  「只要您能請大夫把爺爺的病治好，我以後可以不要俸祿！」

  宋卿訝異於小乞兒突然開口說話，以及稚嫩的女音，也清楚地看到小姑娘捏緊的拳頭在微微顫抖，

  明白孩子這是怕自己嫌棄她爺爺是累贅在緊張，收起心底的那點揶揄，

  以同樣認真的眸光和小姑娘四目相對，給出肯定答覆，

  「會的，姐姐家裡有很多醫術高明的大夫，也有很多空著的屋子。」

  所以不用緊張，也不用這般惴惴不安。

  看著宋卿的眼睛小姑娘捏緊的拳頭漸漸鬆開，髒兮兮看不出本來的樣貌的小臉，

  露出今天幾人遇見以來，第一個放下戒備舒口氣的表情，

  宋卿輕笑一聲，又捏了捏孩子瘦得沒半點肉感的臉頰，「吃吧，吃完我們去接你爺爺。」

  「謝、謝謝姐姐。」

  小姑娘還有點害羞起來，尤其是聞著宋卿手上似有若無的淺香，

  和不經意間掃到宋卿原本乾淨的指尖，因為捏了自己的臉沾上的黑印，

  埋頭喝茶吃糕點的臉壓得更低了，看得宋卿忍俊不禁的同時，

  心裡也在想如果當年她沒有幸運地讓老婆子抱回來養，大抵也是像眼前的小姑娘一樣，

  不對，那麼冷的大雪天還在襁褓里的她該是撐不過半天。

  四塊糕點和一壺熱茶很快吃完，

  小姑娘和爺爺住在西街盡頭的一個荒廢已久的窩棚，小到只能勉強容納祖孫兩人且處處漏風，

  不敢想像大雨天是怎麼熬過來的，到的時候還沒看見小姑娘的爺爺，就聽到一聲聲壓抑的咳嗽聲。

  「爺爺，我回來了！」

  小姑娘率先一步下馬車跑進窩棚里，很快就傳出祖孫兩人的說話聲，

  「主子。」

  圓兒攔住欲下馬車察看的宋卿，擔憂的目光投向宋卿的小腹，不是她看不起嫌棄裡面的老人，

  風寒可大可小，娘娘懷著孩子正是要注意的時候萬事小心謹慎為上。

  恰好這個時候，

  帝影也趕著去集市買的另一輛馬車過來了，圓兒見主子沒有執意要過去的意思鬆口氣，

  而後與帝影默契地交換一個眼神換了位置，圓兒去趕小姑娘和她爺爺的那輛馬車，

  帝影則是過來宋卿這邊，畢竟帝影的身手遠在圓兒之上。

  在蘇府和東西長街一來一回，

  一行人出來前後也過去將近半個時辰，車軲轆行駛在青石地十分平穩，

  宋卿手撐在太陽穴的位置，有一下沒一下地給自己按揉著，

  美眸闔著閉目養神，流點血沒什麼就是以血畫符有點耗費心神，

  「玄鐵、東辰符文。」

  心中思量著木牌便也不自覺呢喃出，不過怎麼哪哪哪都有東辰呢，還真是陰魂不散。

  而緊跟在後的馬車內，

  小姑娘因為對自己和爺爺未來生活的不確定，時不時不安地掀開馬車簾邊角，

  一雙明亮清澈地眼睛東張西望，看著一路行過熟悉的街道五味陳雜，

  不想讓身後的爺爺跟著擔心，獨自攥緊車窗邊沿試圖鎮定下來，

  直到馬車穿過人聲鼎沸的街道，一路往北周圍的環境一點點變得安靜時，

  小姑娘才終於意識到不對，眼看著他們離肅目巍峨的皇宮越來越近，心跳都跟著加快了，

  「阿圓、哥哥。」

  「怎麼了？是不是馬車太顛簸不舒服，那我趕慢一點。」

  有之前肉包子的交情又見這么小的孩子能有如此孝心，圓兒還是心生憐惜的。

  「不是。」

  小姑娘搖了搖頭，小心翼翼抬頭看眼皇宮的方向害怕多過於敬畏，輕聲問起，

  「阿圓哥哥，我們是要進……皇宮嗎？」

  「是啊。」圓兒應得很快，不過對小姑娘一聲聲乖巧的阿圓哥哥還是有些想笑，

  總覺得聽著怪怪地，想著這些以至於也沒注意到身後小姑娘此刻煞白如紙的小臉，

  「咳咳，月兒，來，到爺爺這邊來坐。」

  同樣身著一身破衣爛衫的老人拍了拍身邊的座位，對著背對著自己渾身僵硬一動不動的孫女道，

  圓兒這才知道小姑娘還有名字，月兒，想來是因為她手上那醒目的紅色月牙形胎記起的，

  別說還滿好聽，自己是圓兒她是月兒合在一起豈不是正月十五的圓月？

  「月兒啊，爺爺知道你害怕那天菜市口瞧見的，可你要明白那些都是該殺之人，

  咱們沒做過虧心事也沒害過人，皇上是好皇上，就算是真瞧見我們也不會傷害我們，別怕，啊。」

  老人勸導孫女和藹的一番話從身後傳進耳里，圓兒跑遠地思緒瞬間回籠，登時嘴角抽抽，

  皇上的惡名，竟然已經到了人人皆知談之色變的地步了嗎？

  回了皇宮，

  宋卿便將小姑娘和她爺爺的去處，交由圓兒一手安排，

  至於蘭花牌子的事，在帶著小姑娘回窩棚的路上已經問明白，

  蘭花是從別處挖回來的，至於帶在泥土裡的牌子在宋卿隱晦的旁敲側擊之下，

  得出的結論是月兒完全不知情，順藤摸瓜尋找濁氣的線索自然也就斷了。

  …

  酉時，

  夕陽的餘暉揮灑，將整座鳳鳴宮籠罩在淺金色的光暈中，

  許是知道她今日臨時出宮的事，南宮御今天回來得特別早，

  提前用過晚膳，夫妻兩人沐浴過後膩歪在寢宮外間聊聊天，提起月兒的天生神力時，

  南宮御揚了眉宇，寡淡的神色間明顯多了份興趣，放下手中翻看的摺子看向懷裡的女人，

  「卿卿說得可當真？」

  一個常年吃不飽穿不暖的瘦弱的小女孩，輕鬆接住十幾個成年男子揮過去的木棍，

  怎麼聽怎麼覺得匪夷所思，沒有一星半點的說服力可言，

  「我沒事拿這種事尋你開心做什麼，嗯？霍施主。」

  宋卿枕在男人爆發力強悍腹肌上取暖的雙手，撓痒痒似地捏了又捏，

  摸一摸哪一塊手感最好，方便待會她張嘴咬留下個曖昧的吻痕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