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滋長青翠的藤蔓
2023-10-29 04:20:13 作者: 我想當富婆
「燃哥。」
張揚張口聲音嘶啞晦澀,傷心難過到一個點什麼胃口也沒有,
從昨天中午在學校食堂,那一碗螺螄粉後到現在滴米未進,
「你說我媽醒來能對我爸死心起訴離婚嗎。」
媽和爸在一起在他看來不是因為愛而是因為湊合,與他知道媽也想過離婚,
在他七歲那年爸第一次動手扇媽的一巴掌,但是媽沒有,
只是在收拾行李要走的時候,看到扶著門框無措的他時媽猶豫了,
最後抱著他號啕大哭一通還是留了下來,這麼多年來是為了他的忍耐,
忍耐忍受著和一個無論是思想、還是生活習慣都不到一塊去的人生活在一起,
他知道,媽做出的所有退讓所有容忍都是因為他。
「會。」
霍燃看一眼安然躺在病床上的張溪梅,掩下黑色碎發下眼裡的情緒莫名,
他媽在很小的時候就離世,他不是很能明白這樣母子間的感情,
老頭一直沒有再娶家裡的長輩也都很疼他,對母愛自然而然沒那麼多的感觸,
「起訴需要幫忙跟我說一聲,我們家的精英律師團管夠,別跟我客氣。」
「燃哥,謝謝你。」
張揚的眼睛通紅哽咽著難受,恰好護工敲響門送來飯菜,
「吃點吧,你媽還要你照顧。」
留下這麼一句後霍燃出了病房,沉默地去了吸菸室,一根煙燃盡後掏出手機撥通電話,
「臭小子,又惹事了?」中氣十足地聲音從那頭傳來。
霍燃心情挺沉重挺複雜的,以前覺得理所應當沒什麼的,
對比之下才恍然知道自己一直以來有的家庭環境氛圍是多麼地難得可貴,不羈狂狷的少年罕見的動容煽情,
「爸,我愛你。」
手機那頭安靜挺長的一會兒,可能是覺得接錯電話了,
確定是自己家那個兔崽子後,中氣十足地聲音帶著很濃的關切,
「兒子,你沒病吧?」
霍燃:「……」
「你不是在醫院嗎,要不咱就去看看腦子吧,兒子啊爸跟你說,有病,我們就要及時治,諱疾忌醫是大忌啊。」
那邊的絮絮叨叨又開始了,霍燃的臉黑了,得,終究是他錯付了。
夏天,該熱還是要熱,
短短一個上午,昨天暴雨的痕跡就差不多被炙熱的日頭烤乾,
「寶貝兒詳細地址發一個給我,我給你下單幾套最新款的洛麗塔。」
私人莊園內,
宋卿近半的人浸在舒適冰涼的游泳池,拿著手機給白茶發語音,
一張魅惑君王妖后的臉淚痣張揚奪目,唇不點而紅,
合身的海藍色泳衣,黑色波浪卷的長髮隨意撩起披散,
魔鬼凹凸有致的身段,像極海洋里在逃的美人魚。
「嗡。」
秒回,先是詳細地址再來就是十幾秒的語音條嚶嚶嚶,
「卿卿姐姐你不知道昨天姐夫是有多過分,他把你從人家這裡搶走也就算了,
還不搭理人家對人家冷暴力可凶可凶可凶了,黑著臉的那種,
人家都哭了,結果他頭也不回就走還讓他的助理不管我,
讓我一個人可憐兮兮的自己撐著傘跟在後面走,人家、人家、人家可委屈可委屈嚶!」
「沒凶她。」
醇厚的一聲響起,宋卿抬眸,看向拿著潔白浴巾走向自己的男人,
休閒的家居服,莫名讓霍御少去幾分京城霸主的凜然凌厲。
霍御來到泳池邊上,彎身,伸手,宋卿上挑的眼尾揚了揚,
把手放進寬厚乾燥的大掌,筆直的長腿邁開從游泳池起來,
接過浴巾隨手擦拭幾下,走向躺椅懶懶地躺下一動也不想動,猶如只饜足的野貓兒。
「中午想吃什麼,我給你做。」
沁人心脾的茶香繚繞,宋卿偏頭映入眼帘是霍御專注的側顏,
很認真的在泡茶,作派十分老幹部,後知後覺發現好像從來沒有見過狗男人抽菸喝酒什麼的,
「老公,你今天不忙嗎?」
「不忙,陪你。」
一聲回答嗓音醇柔低沉,亦如推過來青瓷茶杯里氤氳沉浮的茶水,劃入喉後久而回甘,
「你朋友和我說你昨天心情不是很好,所以陪你,有什麼不開心的都可以和我說,不想說也沒關係,想吃什麼想去哪裡玩,都陪你。」
心情……不好?
宋卿纖長的睫羽很輕地顫動,遲鈍地回想起是怎麼一回事,是了,宋建國的那一通電話,
單手撐著下巴陷入沉思,她這個人忘性大,記仇除外。
不過昨晚她有那麼明顯嗎?白茶都感覺出來了,眼前多出一盒煙、薄荷味的,
宋卿回神,奇怪看去,不解。
霍御腕骨分明的手臂抬起大掌揉了揉宋卿的捲髮,寵溺包容,
「這是集團旗下的科研所,研發的一款相對來說對人體損害較少的香菸,
味道應該和你常抽的那款差不多,不拘著你但要少抽,嗯?」
薄荷綠夾著純白的煙盒,靜靜地躺在玻璃桌面。
宋卿看了很久,心尖尖似有顆種子悄然落地生根萌芽長出兩片嫩綠的新葉,
再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滋長,轉眼成生命力蓬勃青翠的藤蔓緊緊纏繞。
許久,
宋卿視線從煙盒移挪開,婀娜曼妙的嬌軀自躺椅起來,
赤著的腳足尖點地,來到背脊筆直坐著品茶的霍御面前,
在男人不解抬眼之際,美得肆意張揚的臉展露出明媚動人的笑靨,
傾身,親了親霍御蘊上茶香的直抿的薄唇美眸一彎,
「老公,或許我和你說過、我喜歡你麼?」
…
五天後,漫天橘黃色絢爛霞光的黃昏,
躺在病床上的張溪梅,讓累極趴在病床邊睡著的張揚握在掌心裡的手指很輕地動了,
緩緩睜開眼睛,白色的天花板和空氣中的消毒水味道都讓她混沌的腦子慢慢地清晰,
眼角餘光所及,是兒子熟悉的一張臉和眼下帶著疲憊的烏青,
除此之外病房空蕩蕩,沒有丈夫留下過一點的痕跡影子,
回想幾十年來的婚姻生活張溪梅只覺得悲哀,從來沒有過的悲哀,
滾燙的眼淚從已經不知道哪年哪月爬上一道又一道皺紋的眼角划過,兒子大了,
自己這錯了近大半輩子的婚姻,也終於、能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