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燭陰之目

  「咦，你似乎知道本座的來歷？」暗中的聲音又是一陣驚訝，隨即朗笑道，「小友道行尚淺，也敢妄言天道報應，殊不知善惡之念存乎一心，因果報應自有緣法，本座只是個局外人，如那刀兵器皿，為善為惡全憑持有之人，是善報還是業報，自有爾等局中之人承受，與本座無關。」

  「是嗎？」段千行冷笑一聲，「晚輩雖然修為淺薄，但也明白一個道理，人有善念，天必從之，人有惡念，天必罰之，沒有什麼局內局外的說法，你既牽扯進來，所造成的惡果定有一份會送還給你，就算你修得地仙果位，也休想逃出天道輪迴。」

  這話要是讓九叔聽到，肯定會氣得暴打他一頓，原來這些道理你也知道啊！

  黑暗中一片寂靜，過得半晌燈神的聲音才再次響起，語氣已不似先前那般自然，「呵呵，你這小傢伙修為不高，口齒倒是伶俐得很，不過天道輪迴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如果你能達到本座的境界，自然會明白個中真意，前提是……你今天能夠活著離開這裡。」

  段千行默然片刻，掐訣使了個天眼術，雙目陡然竄出寸許金光，緩緩轉動掃視四周。

  他本就身具陰陽眼，平時當著外人的面施展天眼術只是為了掩人耳目，而此刻施展天眼術，卻是為了加強自己的目力，因為剛才這小會兒的工夫他已發現自己的陰陽眼並不足以洞穿這個類似鬼遮眼的法術。

  這也很正常，陰陽眼只是一種天生窺破陰陽的能力，最多在學習類似「天眼術」的靈目法術時會有一定天賦，天賦就不說了，窺破陰陽的能力其實有限得很，若遇上修為高深的鬼物，或是遭遇某些禁制陣法，陰陽眼也沒有多大作用。

  過得片刻，段千行雙眼中金光隱沒，臉上難掩的失望之色，顯然，加持了天眼術的陰陽眼仍然無法窺破周圍黑暗的玄機所在。

  當然，比天眼術高級的靈目法術不是沒有，比如靈寶玉鑒中就記載著一門叫做「太虛神眼」的神通，學成之後能夠一眼看破陰陽，包括一些虛幻法術禁制，甚至一個人的前世今生都能看出來。

  除此之外，段千行眼饞許久的冥月天王經第三層法術也是一種靈目法術，叫做「燭陰之目」，此神通威能猶在太虛神眼之上，煉成之後非但能夠洞穿一切鬼物真身，還能憑此穿梭陰陽兩界，如果修煉大成，甚至擁有「天視地聽，遍照九幽」之能，乃是一門可以媲美道門至高神通「一氣化三清」的大神通。

  可惜現在無論是太虛神眼，還是燭陰之目，段千行都不會，前者需要一種早已在人間絕跡的妖獸眼睛做材料，後者他修為不夠，尚未突破至第三層，根本練不成。

  「段先生，」這時一個士兵靠了過來，語氣頗有些驚慌的問道，「現在怎麼辦？」

  「別急，大家結成防禦陣型，警惕著四周，我自有辦法破了對方的法術。」段千行嘴上好生安撫道，實際上心裡則是一籌莫展，同時也暗暗後悔，昨天居然忘了問問九叔是怎麼破開這個黑暗空間的。

  但轉念一想，九叔功力深厚，多半是用了什麼他無法複製的辦法，否則以九叔的性格，即便他不問也會交代一二的。

  周圍士兵聞言很快在段千行周圍圍成一個圈，端起長.槍警惕著四周，而段千行則苦思冥想起來。

  這所謂的暗天清溟術著實有些詭異，能聽到聲音，能感覺到人，偏偏什麼也看不到，甚至火把還燒著，卻看不到光亮，即便此刻有他的冥月術建功，但也只能照亮周圍丈許的空間，更遠處仍是一片黑暗，他甚至不知道現在是不是還在長生殿內。

  尋思半晌，段千行仰頭瞥了眼頭頂懸著的彎月，心念轉動，既然冥月術能夠突破這裡的黑暗限制，不知道冥月斬行不行？

  想到就做，他鬆開小月的手，雙手一划拉，一道月白光刃凝聚出來，因為有冥月術輔助的原因，光刃比平時明顯要大許多，也耀眼得多，只一出現，一股清冷凌厲的氣息四散而開，周圍之人登時有種寒意臨身的感覺。

  「小師弟……」小月不是第一次見段千行施展這門法術，此時卻也下意識的縮了縮脖子，身體微微顫慄，那是一種來自靈魂深處的恐懼。

  「咦？」黑暗中沉寂許久的燈神忽然驚咦出聲，這短短一小會兒的工夫，段千行給他帶來的驚訝比他過去百年還要多了。

  段千行沒有理會，冥月斬凝聚完成，單手作刀凌空一劈，月白光刃如同離弦之箭激射而出，很快一閃即逝的消失在黑暗之中，一點波瀾都不起。

  段千行本來就沒報多大希望，倒也也多少失望，冥月斬本來就是一門針對神魂的法術，如果有目標還好說，可困在這無邊黑暗之中，連個目標都沒有，能斬到才有鬼了，這種有力無處使的感覺實在憋屈。

  「小友這門法術是針對神魂的吧？」這時，虛空中響起了燈神似是詢問又似喃喃自語的聲音，「奇怪，這氣息既不像玄門正法，也不像鬼道邪術？」

  段千行仔細聽了聽，聲音自四面八方而來，根本辨不出方向，沒好氣的反問道，「前輩把我們困在此地，既不動手，也不現身，到底想怎麼樣？」

  燈神哈哈一笑，「本座已經說過了，本座只是個局外人，依照別人的意念行事，如無必要，是不會枉造殺孽的，小傢伙，你若連眼下這一關都過不了，也不配見到本座真身。」

  段千行聽了這話，心頭先是一怒，隨即很快冷靜下來，忽然話鋒一轉，「那老太婆已到進階的關鍵時刻了吧？」

  黑暗中沉默了一下，「你知道又怎麼樣，還是先想想怎麼掙脫本座的暗天清溟術吧，否則真到了那時，即便本座不動手，別人也會動手除掉你們的。」

  段千行不置可否，心念急轉，忽然盤膝而坐，腦海中漸漸浮現一個詭異的血色符文圖案，赫然是當初與小白簽下的冥河血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