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一波三折

  小白恨恨的望了九叔一眼，又委屈的看著段千行，「就是這個人打我的。」

  「小白，這件事以後再說，如果能過去眼下這一關，我答應給你一塊龍脈石。」段千行用心神傳音道。

  小白聽後果然一喜，「不許騙我。」

  「不騙你。」

  段千行剛剛安撫好小白，不料九叔忽然一腳踢開他，掌心不知何時多出一道金光閃閃的符籙，一掌拍向小白天靈蓋。

  「天罡鎮邪！」段千行見此面色大變，電光火石之間，身形彈射而起，手上同樣多出一道符，一掌迎了過去。

  這一變故來得極為突然，堂中小月幾人都驚呆了，完全想不到段千行竟敢對九叔出手。

  砰的一聲，二人雙掌相對，兩道金色符文虛影自掌縫間極速擴散，激烈碰撞，空氣中響起一陣爆鳴聲。

  天罡鎮邪符共三十六道，有治鬼的，自然也有鎮妖的，九叔手裡上便是一張鎮妖用的天罡鎮邪符，而段千行手中卻是一張普通的驅邪符。

  當然，二者都是人，此刻並非比拼符的威力，而是將法力注入符中，才會形成這樣的效果，相當於他們在比拼法力。

  段千行的法力自然遠遠不如九叔，只堅持了一個呼吸不到，便倒飛而出，空中時噗的吐了一大口血。

  秋生三人面色微變，小月更是驚叫一聲，「小師弟！」

  九叔沒想到段千行會橫空出現，不惜一切擋他的天罡鎮邪符，一時間也是愣在了原地。

  段千行落地，只覺五臟移位，六腑翻騰，腦袋有點暈暈的，直到這一刻他才真切感受到自己與九叔功力的差距，九叔至少已是第四階煉虛合道境界，當真深不可測。

  「小師弟，你怎麼樣了？」小月撲過來扶起段千行，焦急的問道。

  「我……咳……」段千行話未出口，又咳了一口血出來。

  九叔見此急忙說道，「別說話，趕快運氣。」

  段千行依言照做，將法力運抵周身。

  小月望著他蒼白的臉色，眼角閃爍著淚花，忽的朝九叔說道，「師父，小師弟拼死也要護住這條蛇妖，咱們就留下它吧。」

  秋生和文財對視一眼，均是默然不語，那蛇妖龐大的身軀，還有剛才凶相畢露的一幕，實在叫他們心裡發怵，倘若將小白留在伏羲堂，他們都會不自在。

  九叔神色微一變幻，嘆了口氣，「人有人道，妖有妖道，道不同不相為謀，又怎能在一起。」

  俗話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人與妖長久呆在一起，人就容易為妖氣所影響，輕則性情大變，變得偏激邪惡，暴躁易怒，重則直接淪落為妖，段千行行事本就有些偏激，九叔為此還特別傳他神霄正雷法，又豈會讓他與一個妖獸呆在一起。

  「師父，」這時段千行開口了，「我已跟小白結下天道契約，元神相連，你若殺了它，我也會元神俱喪，成為廢人。」

  天道契約正是茅山本門的一種主僕契約，比元神牌高明得多，簽下之後二者元神相連，截長補短，對雙方修行都有益處，代價就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一旦靈獸坐騎受損，主人也會感同身受，一般只有遇到根骨極佳的天地靈獸才會簽此契約。

  九叔聞言立刻變了臉色，「你怎的如此糊塗，竟與一妖物簽下天道契約？」

  段千行苦笑一聲，「師父，事已至此，說什麼都沒用了，如果你非除掉它不可，便先殺了弟子吧。」

  此言一出，眾人為之動容，就連小白也呆呆望著他，眼中閃過一絲莫名的神采。

  九叔臉色沉著，久久不語，要他連弟子一塊兒廢了，怎麼可能下得去手，可留這麼個妖物在身邊又難以安心。

  段千行當然不會把他逼進死胡同，見火候差不多了，話鋒一轉，「師父，小白之所以攻擊你，是因為你此前打傷了它，這只是你們之間的私人恩怨，並不能說明它向道之心不誠。」

  九叔哼了一聲，「這麼說還怪我了？」

  「本來就是！」段千行心中腹誹，嘴上認真道，「弟子沒有這麼說，只想說小白向道之心誠不誠，您說了不算，祖師爺說了才算。」

  九叔一怔，「你想怎樣？」

  段千行目光一閃，「我想請祖師爺做個見證，看它的心到底誠不誠。」

  九叔神色變幻一陣，終是點點頭。

  段千行眼底閃過一絲喜色，朝小白說道，「小白，你去給祖師爺上炷香。」

  小白愣愣的望著他，「怎麼上啊？」

  段千行解釋道，「你去到壇前，把一炷清香插到香爐里，然後誠心禱告，倘若清香自燃，說明祖師爺接納你入道門，倘若沒有反應，那就沒戲了。」

  小白聽得似懂非懂，但還是依言上前。

  可當小白路過九叔身邊時，九叔神色微動，忽然開口道，「等等。」

  小白一驚，身體緊繃，警惕的盯著他。

  「小白，不得造次！」段千行厲喝一聲，而後看向九叔，目中帶著詢問之意。

  九叔沒有說話，只是蹲下身，仔細觀察小白脖子上的鱗片。

  小白嚇得鱗片都豎了起來，不料九叔和聲說道，「你不要緊張，我若要收你，你再警惕也沒有用。」

  段千行被他這一舉動弄得疑惑不已，猶豫了下心神傳音道，「小白不要怕，有我在這你不會有事的。」

  說著走到小白身邊，小白這才平復下來。

  「師父，有什麼問題麼？」段千行問道。

  九叔指了指小白的脖子，「你看這鱗片上的花紋。」

  段千行仔細一看，這才發現小白脖頸上的鱗片居然與身體其他部位的鱗片不大一樣，似乎更白了些，還多出了一些奇異花紋。

  九叔觀察半晌，忽的並起劍指，一指點下。

  段千行還在奇怪小白的脖子，卻忘了防範九叔，等反應過來已經晚了，不由驚怒交加，「師父你……」

  不料九叔雙指剛剛點在小白脖頸上，脖頸立刻泛起一道白光，一圈奇異波紋擴散開來，夾雜著一絲蠻荒氣息，九叔的劍指被彈了開去。

  小白似乎沒感覺到什麼疼痛，茫然的吐著信子。

  段千行瞬間呆住，但也明白過來九叔並不是要殺小白，不由問道，「師父你這是？」

  九叔解釋道，「這是玉虛靈印，可以測出天地萬物潛藏的靈性，如果靈性低則不會有反應，如果靈性高，就會形成反彈之力。」

  段千行恍然，「那小白它？」

  九叔沉吟半晌，「靈性極高，甚至比一般的天地靈獸還要高，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它的血脈應該不簡單。」

  段千行聽了這話不由大喜，但馬上又狐疑的看著他，難道他是自己替自己找台階下才說這樣的話？

  九叔哪會看不出他心中想法，卻也沒有解釋，目光閃爍不定的盯了小白一會兒，「你去上香吧。」

  段千行鬆了口氣，不管怎麼說九叔這一關算是過了，至於清香會不會自燃，他根本就不擔心，此刻一人一蛇已是宿命相連，祖師爺既然接納了他，當然不會不接納小白。

  小月小心翼翼的遞過來一炷香，小白用舌頭捲住插在香爐里，然後盤起身子，頭顱在地上點了三下，清香立刻無火自燃。

  「太好了，祖師爺同意了！」小月拍手叫道。

  九叔臉上辨不出喜怒，走到小白身前，「既然祖師爺接納你入道門，貧道也不會多說什麼，但有一點你要記住，倘若將來你為禍人間，貧道必不饒你！」

  小白哼了一聲，吐了吐信子，飛快的竄到段千行身後。

  段千行還未來得及高興，不料九叔話鋒一轉，「就算它誠心向道，但是否留在伏羲堂還有待商榷。」

  「呃……」段千行臉色一僵，心裡隱隱有了怒意，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大不了脫離伏羲堂算了。

  九叔掃了四個徒弟一眼，「伏羲堂畢竟不是我一個人的，你們也有決定權，這樣吧，同意蛇妖留下的舉手。」

  小月第一個把手舉了起來，然後是段千行，秋生和文財遲疑了下正要舉手。

  但這時九叔卻輕輕哼了一聲，二人瞬間把手縮了回去。

  段千行心念轉動，朝秋生眨了眨眼，「大師兄，聽說三岔河那邊又有幾隻雛鳥下水了，改天我們去看看？」

  秋生神色微動，咬了咬牙不去看九叔的臉色，然後把手舉了起來。

  至此只有文財和九叔沒有舉手，三比二，當然是少數服從多數。

  九叔無奈，黑著臉負手離開，「那就留下吧。」

  「耶！」小月激動的跳了起來。

  「對了，」九叔走到門口，忽然回過頭來，「那顆龍脈石它必須吐出來還給甘田鎮。」

  段千行瞬間面如土色，如果還了龍脈石，他這一切不就白忙活了？心念一橫，索性說道，「小白說龍脈石已經被它消化掉，吐不出來了。」

  小白奇怪的看著他，「那石頭不是在你身上嗎？」

  九叔顯然不信，回到堂中在小白身上探查一番，「還真不見了。」

  忽然扭頭看向段千行，「不會是你拿了吧？」

  他自然知道正常情況下，蛇妖不可能在這麼短時間內煉化龍脈石。

  段千行心頭一跳，「怎麼可能，師父有所不知，小白天生便有吞噬靈氣之能，它傷勢能好這麼快，就是因為龍脈石的緣故。」

  九叔仍有幾分懷疑，沉默片刻，終是嘆道，「罷了，可能是天意吧。」

  九叔走後，段千行長長吐了口氣，歷經波折，小白總算成功留在了伏羲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