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0章

  令梅惋惜，大好男兒若是犧牲在戰場上，她也會記著有這麼個人品不咋滴但為國捐軀的英雄。偏偏他立了功回來了，這倒讓她有點兒出不了手。

  「我聽靈齡說了。」令梅不耐煩的開口，「恭喜你。相信這兩年在戰場上，你一定收穫良多。」

  段亦揚眉目間的陰冷化去了不少，多了幾分堅毅。他凝視著令梅姣好的眉目, 問：「我立了戰功回來。是不是多了點機會？」

  令梅搖頭：「你從來沒有機會。」

  段亦揚神情落漠：「可是。我在戰場上，生命快要消失的那一瞬，滿心滿眼只有你。」他捂著左胸處，「子彈穿過身體的時候，我腦海里回顧了自己荒蕪的前半生。令梅，你居然是我生命里最耀眼的存在。」

  令梅毫不客氣的道：「誰的人生里沒遇上過幾個驚才絕艷的人物？遇上了是你的運氣。」

  段亦揚忍不住低低一笑, 她說得對。令梅可不就是自己遇到過最為驚艷的人物？

  忍不住問：「如果, 當年我沒有想著打壓你強取豪奪，你會不會給我機會？」

  令梅冷笑：「都說了你從來沒有機會。但是至少我們能做朋友。」

  段亦揚吸了口氣。

  朋友嗎？

  他苦笑。

  「令梅。」他聲音沉沉的道, 「我是不是會放棄的。」

  令梅聳聳肩：「恕不奉陪。」

  她大步邁進學校，徒留段亦揚孤冷的身影凝望著她的背景。

  夜色中，段亦揚輕掩大門，忽的頭頂燈亮，祖父威嚴的聲音響起。

  「回來啦？」段懷奇站在兩樓走廊的過道上看著他，滿目的失望。

  段亦揚苦笑解釋：「我就去看看她。我什麼都沒做。」

  段懷奇滿心的無力。大好的孫子怎麼就栽在一個農女手上了呢？

  「蕭令梅現在有錢有人有還有福建、廣州和首都政府的支持。你好自為知。」

  段亦揚緩步踏上樓梯，走到祖父身邊，低聲問：「爺爺，什麼情況下，國家可以指定分配老婆？」

  段懷奇哈的聲：「你想什麼呢？」隨即又是震驚又是惱怒，「你TMD還沒對人家死心？！」

  段亦揚笑笑：「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他慢悠悠的踱到自己的房間，倚在窗前抽了根煙。

  總有一天，他要讓蕭令梅心甘情願的跟隨自己。

  ******

  京城，潘家園的早市在天色昏沉時就已經開張。

  令梅混跡在磨肩擦腫的人海中，默默的尋找著自己的目標。

  小金玩膩了空間裡的寶貝，藉口自己感覺到了一點點山神大人的靈力, 掐指一算, 吵著鬧著再要來潘家園找山神大人。

  令梅嘀咕：「你直接說你要來潘家園玩, 我也不會不答應啊。」

  小金滴溜著雙大眼睛左顧右盼：「一會我讓你買什麼，你就買什麼。」

  令梅揉它腦袋：「聽你的都聽你的還不行？」

  有小金在，她的運氣總是好的。先是找到只魏晉時期的佛頭小石雕，佛祖慈悲眉目間俱是禪意。

  令梅和攤主討價還價：「你看這石雕只有頭沒有身子。1500貴得離譜啦。」

  攤主翻了個白眼：「它要是完整的還輪得到你來撿漏？」

  令梅噎了噎：「800，不能再多了。」

  攤主隨手從攤位上摸了只灰綠色的東西給她：「這個算添頭送你了。1500一分不能少。」

  令梅無語的打量他送的添頭，竟然是只破損不堪的舊懷表。

  她氣笑了：「這破懷表也值300——」話音未落，突然間心悸了悸，同時小金啊喲了一聲：「走狗屎運了。收下，快收下它。」

  令梅裝作憤憤不平的樣子，不情不願的掏了錢。

  正要繼續往下逛，身前橫插來個瘦小的生人。滿面警惕的問：「小姐喜歡佛像？我這邊有更好的寶貝。」

  令梅很是不喜此人鬼祟的行徑，但是小金卻驚喜萬分的直叫喚：「山神大人的靈力，他身上有山神大人的靈力！你快跟去看看。」

  令梅怔了怔：難不成小金真的找到山神大人的遺蹟啦？

  她擰眉問男人：「什麼東西？合法嗎？」

  那人怔了怔，眼珠子微動，笑道：「當然是合法的。是我家祖傳的寶貝。」

  令梅扯了扯嘴角，這種鬼話騙三歲小孩呢？她也不懼他，跟著他走到無人的牆角處。

  男子這才打開隨身拎著的一隻行李箱：「小姐您看看, 是不是好東西？」

  令梅倒抽了口涼氣。

  這一箱子裡最出挑的是一尊木雕的佛像。彩帶飄逸，對, 木雕上還殘留著不少顏料。佛像纖細而美麗, 低垂的眼線弧度美如半月，嘴角帶笑，讓人一見沉淪。它在一干金銀珠玉的環繞下，靜若神祇。

  「怎麼樣？」男子得意的問，「漂亮不？是不是好東西？」

  令梅頷首，淡淡的道：「不錯。」她目光微瞬，不動聲色間手指的抹過了墊在箱子裡的暗紅色的絲織品。絲織品面料已經黯淡無光還沾著不少泥土卻毫不影響它花紋的精美，錦繡的花簇和白衣的觀音像依稀可見。

  小金激動得全身打顫驚：「織錦。令梅，一定要拿下這塊織錦。」

  令梅心下發冷，不動聲色的笑贊：「這一箱子東西不得了啊。」

  ——別是挖了哪家的墳了吧？

  「那是。我祖上在遼寧那邊是做大官的。」男人問，「您看上哪樣寶貝？」

  令梅遂道：「這隻木雕佛像不錯。」

  男子喜道：「小姐眼光真好啊。這可是遼國皇家寺廟時供奉過的佛像。你看看，是不是和我們漢人的佛像不太一樣？」

  令梅點頭。

  不僅是佛像，這一箱子的珠玉和絲織品的花紋，都帶著點兒異國的調調。

  「我也不亂開價。兩萬塊，您拿走。「

  令梅與他一番還價，最後以一萬五的價格收下了佛像。

  令梅隨口道：「包佛像的織錦也給我吧。」

  織錦出土如果沒有專業的人員保護，很快就會隨風而逝，也賣不出價錢來。男子點了錢，渾不在意的將織巾一卷塞給了她，笑容滿面的拎著箱子走了。

  令梅輕輕吹去佛像衣袂里的灰塵和織綿一併存入空間。走出巷子，抬頭間，發現自個兒居然站在了陳千樹的古董鋪子外。

  令梅莞爾一笑。真巧。

  當即步入店內，笑語如鈴：「陳老，您在嗎？」

  鋪子裡的夥計眼睛都直了：天哪，有仙女來找掌柜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