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升學宴（三）

  活潑如曉芹今天也適時的保持了沉默。輕雪的家世原來這麼複雜。唉，媽媽說得一點也不錯，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她一肚子的猜測和感慨在見到一盤盤的美食時立即拋到了九霄雲外。

  「輕雪。吃。這天底下什麼都能辜負，唯友情和美食不能辜負。」

  輕雪眼中流露出些許羨慕：能像曉芹這樣被家人朋友寵著無憂無慮的一輩子，那該多好？

  她起身舉杯：「敬我們的友誼。」

  六隻閃閃的水晶杯碰出清脆悅耳的響聲：「致我們的友誼！」

  靈齡的升學宴太太平平的結束。

  嚴鶴年告辭時，還想尋女兒說話，舉目一瞧，早不見了輕雪的影子。

  他無奈的深深嘆息。

  嚴夫人勸慰丈夫：「不要急。我們慢慢來。總有一天能感化輕雪的。」

  嚴鶴年輕輕拍了拍她的手：「回去吧。經鴻肯定想我們了。」

  嚴夫人微笑著牽住丈夫的手，留給諸人恩愛兩不疑的背影。

  許首長哂笑：「嚴書記好福氣。」

  段司令瞥他一眼：「聽說了沒？」

  「嗯？」

  「裴志煥要復出了。」

  許首長揚眉：「原來如此。」

  ******

  晚間，靈齡和明霞在酒店門口等候司機時，亦揚把車停在了她跟前。

  搖下窗，他對靈齡淡聲道：「上來，我們好好談談。」

  靈齡神情更比他更冷：「我們沒什麼好談的。」

  亦揚皺眉：「都已經是大學生了，還耍小脾氣？」

  靈齡盯著他看了半晌，笑了笑。

  「明霞。你先回家。一會兒亦揚哥會送我回來的。」

  明霞倒不擔心亦揚會對靈齡做什麼手腳。這麼多年她也看在眼裡，亦揚是真把靈齡當妹子看待。沒其他心思。

  靈齡坐上亦揚的小車，問：「想談什麼？」

  亦揚看了她一眼，失笑：「我好不容易在戰火紛飛中回來為你慶生，你臉繃得這麼緊幹什麼？」

  靈齡扯扯嘴角：「我可沒讓你臨陣脫逃。」

  亦揚剎時冷了臉。

  去過了戰場才知道戰爭的可怕和父輩將領的不易。越北之戰還是自家壓著對方打，可是不知何時抵達的流彈和炮火，還有防不勝防的地雷和時不時躥出的暗殺，讓他緊張恐懼得幾乎要發瘋。當他親眼看到自己的戰友為了掩護他犧牲時，終於崩潰的倒在了戰場上。

  段懷奇不得不讓孫子回來休養幾天。

  「我也算是從地獄裡走過來回的人了。」他吐了口氣，「很多事情也想通了。做人哪，還是要活得暢快。」

  靈齡表示同意：「我也這麼覺得。」她頓了頓，「你找我到底要談什麼事？」

  段亦揚聽著靈齡口氣里的不耐，心底驚詫：這還是以前追在他身後，永遠不嫌自己冷漠話少的許靈齡？

  他心中泛起股不怎麼好的預感：難道是蕭令梅對她說了些什麼？

  一時握緊了方向盤，試探著問：「真沒想到，你在南平一中的舍友居然是嚴鶴年的女兒。我剛聽說她考進了外交學院？這是打算繼承母業，長大後也當外交官咯？」

  靈齡並沒有被他的話勾起好奇心。

  嚴鶴年家裡的那些子事，只要她有心，總能摸個清楚。

  「我大概猜到輕雪父親做了些什麼。」靈齡看向車窗外夜色里燈光閃亮的城市，「人不要臉，東風也打不穿。不過我沒興趣和你討論輕雪的家事。別拐彎抹角了。你有話快說。」

  亦揚再一次被靈齡打斷了自己的話語節奏。

  他索性把車停在了路邊，沉聲道：「靈齡。之前是我誤會了你，是我不對。我向你道歉。」

  靈齡不以為然的哼笑：「你是說我被沈欣指證凌霸的事嗎？說來真奇怪。你們這些認識了我十幾年，從小看著我長大的人，除了爺爺，竟然沒一個相信我。但是我在南平一中不到半年，我的舍友、我的校長，毫無懷疑的信任我保護我。你說，這是為什麼？」

  亦揚眉頭緊鎖，坦承：「是我們不好。」

  靈齡聳聳肩：「無所謂了。」

  亦揚看著她，似乎明白了什麼：「是因為我當時沒有選擇相信你。所以你現在還在生我的氣？」

  靈齡搖頭，望著他的眼睛：「不。在你選擇否定了我的人格人品的時候，我就再也不會為你浪費一星半點的感情了。」

  靈齡冰冷而堅定的神情令段亦揚意識到：她是認真的！

  縱使他從來沒有把靈齡放在心上，但是在家中長輩的壓力下，還有靈齡從小到大的痴纏下，早就默認了她是自己將來妻子的事實。

  他從沒想過有一天，靈齡會棄他如敝履。

  他的臉色難看至極。

  「我和你的婚約不過是兩個老頭子口頭約定，沒有任何法律效應。」靈齡繼續道，「我會說服爺爺。你也可以找個你自己喜歡的女孩子結婚。這樣對大家都好。」

  亦揚握緊方向盤，盯著她：「你真的這樣想？」

  靈齡笑了起來：「我許靈齡說話，什麼時候不算數了？」

  亦揚猛地發動馬達，嗖的下，車子跑出老遠。

  也好。

  亦揚心中發狠。這樣他就能安心搞定蕭令梅了。

  靈齡回到家，爺爺和父親還在客廳里等她。

  許將軍端詳孫女的臉色，嘆口氣：「和他說明白啦？」

  靈齡坐到爺爺身邊，笑嘻嘻的道：「棄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爺爺，我會幫你找個更好的孫女婿帶回家的。」

  許將軍無奈的捏了捏她鼻子：「你這脾氣。」

  許江海看不出喜怒。只問她：「為什麼？」

  靈齡冷聲道：「我去南平前找過他。」

  許江海一怔。

  「我跟他告別。告訴他我會在南平好好學習考上大學。」靈齡半垂眼帘，臉上揚起抹冷嘲的笑，「你知道他說什麼？他說，讓我在南平好好改造。」

  改造！

  許將軍惱得輕輕哼了聲。

  許江海臉色有些尷尬。想起自己當初暴跳如雷恨不得打死女兒時的狂怒，半天才艱難的道：「當時那種情況，很難不讓人誤會。」

  靈齡看看父親，笑了笑：「都過去了。」

  父親不信任她她不意外。在他眼裡，自己就是個驕橫的大小姐。但是段亦揚不一樣。除了爺爺，亦揚是她心中最後一道避風港。可他非但沒有相信自己，反而雪上加霜。

  靈齡至今記得當時從頭到腳被冰水潑了個透涼的絕望。最後一點自尊讓她掉頭就走。

  現在再來道歉，也已經挽回不了自己曾經視他為信仰的深厚感情了。

  許江海追問：「你真決定了？不會後悔？」

  靈齡堅定的道：「我只後悔自己沒早點認清他。」

  許江海猶豫了一下，臉上反倒露出點輕鬆喜色：「也好。以我們靈齡的條件，什麼樣的男孩子找不到？」

  許將軍微笑：「對。」

  樓梯上韓雪芬的影子一閃而過。

  許靈齡和段亦揚的親事真的吹了。這會子總能輪到靈毓了吧！

  前一章我昨天改了無數遍也沒能通過。說一下主要內容：媛媛挑釁被打臉。輕雪的父親嚴鶴年出場。這是個忘恩負義的鳳凰男。所以輕雪是從小跟著外公家長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