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合併（二）

  令梅接著道：「這兩年我已經用圈種育苗的法子成功育植出二十六株掛綠母樹。不是嫁接，是完完全全的整枝掛綠。」

  章副市長不可思議的喊：「蕭令梅，悶聲幹大事啊你！」

  令梅笑問：「值不值得開山建果園？」

  「值！」章副市長大喜過望，「我帶人——不，我請鍾老到你家確認無誤後，立即給你批地！」

  令梅應聲：「好。但是掛綠異常珍貴，幼苗也嬌嫩。我不希望出什麼意外。所以掛綠的事，能否保密進行？」

  章副市長壓低聲音：「保密。當然要保密！」

  這消息要是傳出去，廣州增城掛綠園就得瘋。

  掛斷電話，令梅輕舒口氣，沖對面的小姑一笑：「沒問題了。」

  越嵐拂手喜道：「太好了！」

  越嵐在夫家時，一手建起荔枝果園養家餬口，經驗豐富。令梅觀察了她這兩年對幼苗的照顧，細心膽大胸有城府。所以在離開南平去BJ上大學前，正式任命她為荔枝園的經理，相關事項交給她全權處理。

  越嵐拿了任命書，心情激盪。

  她娘蘭芳也高興。

  合同上寫得清楚，趙嵐的工資漲到了68塊一個月。再加上各種獎金。不要幾年女兒就能在鎮上買間小房子啦。再過幾年，若珍的嫁妝都能湊足了。

  蕭元梁夫婦對長子一家子上上下下，都滿意極了。

  元梁笑眯眯的算了算這三年存的錢，對越峰一家子道：「是該把咱家的房子重新倒騰倒騰了。倒騰好了，令海也能把人家子春娶回來了。」

  越峰父子喜滋滋，令海笑得露出白牙來。

  秀蓮扯著衣擺，滿肚子的氣：子春真要進門，自己可得好好調教調教她那硬脾氣！

  ******

  玉兔糖果廠和仙雲山農林公司的合併正式啟動。

  消息傳遍廠間，許多老員工心裡都過不去那個坎，紛紛跑到辦公室圍堵廠領導。

  「廠長。咱們以後真的不是國企員工啦？」

  「廠長，你可不能丟下咱們不管啊。」

  「趙書記。國企和鄉企那差別可大著呢。你們的決定要為廠子為國家負責啊！」

  袁廠長神情鄭重。望著他們，一字一句的道：「廠子要是能撐下去，咱也不會改制。」

  「可是這兩年咱們效益上去了呀。可以不改制的嘛。」

  袁廠長搖頭：「咱們效益上去是因為啥？是因為雲來村的公司給了咱們草莓醬和番茄醬的訂單哪。咱們不願意改制，他們自個建食品加工廠，你說說，咱們廠還有活路嗎？」

  員工們你望我我望你，沉默不語。

  袁廠長又道：「你們傻呀！國家改革開放，鐵飯碗早就一去不復返啦。咱們已經是市場浪潮下的幸運兒。能有人肯接收咱們，改造咱們的糖果廠，是多少廠子羨慕不來的好事？我跟你們講，現在這條件，還是章副市長和我們費力爭取來的呢。」

  趙書記點點頭，補充道：「我聽說啊，新的生產線就要到了。廠子還要再擴建再招人。你們呀，應該展望下美好的未來啦。」

  員工們面面相覷：「真的假的？」

  「當然是真的。」袁廠長微笑，」到時候果醬的生產線來了，咱們幹活就方便多了。還有最新的糖果生產線、果乾生產線。咱們啊，鳥槍換炮，升級啦。」

  員工們臉上不由露出嚮往的神色來。

  不知誰問了聲：「廠長，那我們的工資——呢？」

  袁廠長揮揮手：「工資？你們還用得著擔心工資？只要好好干，收入翻一翻不是沒有可能啊。」

  員工們相視間已經笑容滿面。畢竟，誰能跟錢過不去？

  更讓員工們高興的是，趙書記夸下了海口：「效益上去了，咱們廠也能建房分房啦。」

  哇的聲，員工們的嘴都要笑裂開了。

  他們回到生產間，將領導的話那麼一傳，工人們幹活也更來勁了。

  「你們啊，真的是太天真了。」生產線的老油條候威響亮的聲音一下子吸引住了所有人。

  生產線主任焦愛鳳臉一冷：「老候，你什麼意思？」

  候威搖頭晃腦：「你們啊，讓人一忽悠就找不到北了。自己想想，如果咱們是國企，就算廠子倒閉了，也得給我們工資和退休金。要是咱們變成鄉鎮企業，那跟私企其實沒太大區別。到時候萬一廠子開不下去了。咱們兩手空空，全部回家放羊。「

  焦愛鳳呸了聲：「人家雲來村果醬生意這麼好，怎麼會做不下去？你別在這邊烏鴉嘴。晦氣。「

  候威冷笑：「果醬的生意這麼好，你們說會不會有人跟仙雲村搶著干？這玩意兒又沒什麼技術含量，說取代就能取代。就算取代不了，也能降低他的市占率。到時候打個折降個價，就跟咱廠子以前一樣，最後變成虧本生意。嘿。到那時候你們再哭再鬧也沒用了。「

  一番話把大伙兒火熱的心澆了個透涼。

  生產間裡一時壓抑得只有機器輪轉的聲音，就連果醬的香甜味都覺得膩歪了。

  候威目的達成，見好就收。

  過了幾天，令梅和卓霖來廠子繼續討論合併事宜。明明這天是周末，但是奇蹟般的，員工們居然傾巢而出，把廠長辦公室堵得個水泄不通。這回帶頭的，變成了候威。

  令梅和卓霖並不意外。

  一個是前世經歷過國企改制和下崗大潮的人，從來沒天真的認為可以順順利利的接手廠子。

  另一個，已經把場子合併中發生的所有的可能性設想了一遍。今天這一幕早在他預料之中。

  廠領導竟是最意外的。

  「你們怎麼來啦？「袁廠長詫異，他多看了候威幾眼，工人們怎麼把這個老油條給推出來了？

  候威今天打扮得格外清爽。白襯衫，黑長褲。可惜他油光滑亮的大背頭顯得本來就顯胖的臉更加油膩。

  他一進屋，目光就定在令梅的臉上，心裡搔癢難耐。

  這小妞好看得太罪過了！

  袁廠長皺眉喚他：「候威？」

  候威回過神，立即道：「廠長。我今天是代表全體員工，和雲來村的同志一起討論廠子合併事宜的。」

  袁廠長和趙書記望向令梅，心中略覺不妙。這幫子人，要是提前推舉個員工代表也沒問題，今天突然搞這一出，讓人家怎麼看？

  令梅微笑道：「既然來了，就坐下一塊兒討論吧。卓霖，咱們給大家搬些椅子。」

  袁廠長忙道：「我們來我們來。」

  令梅還是和卓霖一塊兒給工人們搬了幾十張椅子。

  這麼一來，工人們臉上原來來勢洶洶的神色一下子就顯得有點兒尷尬，坐定後，反倒有了幾分侷促。

  令梅關切的問：「要茶水不？一會兒唇槍舌劍的，肯定得補些水。」

  辦公室響起輕笑聲，茶水上好後，氛圍又好了許多。

  卓霖不由佩服令梅，幾下子就化解了工人們的敵意。

  會議正式開始。